第3章 踹墙上，安静了
沉重的闷响在死寂的走廊里炸开，震得阿伟耳膜嗡嗡作响，心脏差点停跳。
林晚踹门的脚干脆利落地收了回来。
厚实的深棕色木门纹丝不动，只在门锁位置向内凹进去一个深深的坑，木屑簌簌落下。
门板发出吱呀***。
门缝里传出的哭声，戛然而止。
一股比走廊更沉重的死寂瞬间降临，压得人喘不过气。
刚才那凄厉的哭声，仿佛从未存在过。
阿伟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重重落下，只剩下狂跳。
小美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深深陷进去，浑身抖得像筛糠。
胡大师更是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鹌鹑，大气不敢出。
一秒。
两秒。
三秒。
“呃…呃啊啊啊——呜呜呜！！！”
哭声猛地又响起来了！
比刚才更响！
更刺耳！
不再是压抑的低泣，而是充满了怨毒、痛苦和疯狂的尖利哭嚎！
像无数把钝刀在刮人的骨头！
门缝底下透出的昏黄光线，开始剧烈地闪烁！
明！
灭！
明！
灭！
像接触不良的灯泡，在黑暗中疯狂跳动，制造着令人心悸的光影。
“来…来了！
要出来了！
不能待！
快跑啊！”
胡大师吓得魂飞魄散，声音抖得不成调，手脚并用地就想往后爬。
巨大的恐惧让他完全忘了林晚的警告，只想离这扇门越远越好。
那白裙怨灵的哭嚎声猛地拔高，尖利得能刺穿耳膜！
房间中央惨绿的光线下，空气剧烈扭曲！
一个模糊的、穿着破烂染血白裙的影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型！
它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一团不断蠕动的、由纯粹怨毒和痛苦组成的阴影，发出那刺穿灵魂的尖啸！
一股令人窒息的冰冷恶意瞬间锁定了门口的众人！
惨绿的光线疯狂乱闪！
那团扭曲的怨毒阴影，朝着门口方向猛地一扑！
速度快得像一道阴风！
目标首指发出尖叫、试图逃跑的胡大师！
阴冷的腥风扑面而来！
阿伟和小美被那恐怖的尖啸和恶意冲击得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扭曲的阴影扑向胡大师！
就在那阴影即将扑到胡大师身上的瞬间——林晚动了。
她没看扑来的怨灵，也没管地上鬼叫的胡大师。
她的目光甚至没离开那个房间。
她身体微微下沉，重心前移。
拎着折凳的左手自然垂着，空着的右手还提着那个便利店塑料袋，里面牛奶面包的包装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然后，她对着扑到门口的怨灵阴影，抬脚就踹。
动作标准，发力干脆。
拧腰，送胯，蹬腿！
穿着普通帆布鞋的脚，带着一股子蛮横不讲理的力道，结结实实踹在了那团刚刚凝聚成型、散发着浓烈怨气的阴影正中心！
砰！！！
一声比踹门更沉闷、更实在的撞击声响起！
像是踹在了一团湿透的棉絮上，带着奇异的粘滞感。
“吱嘎——！！！”
怨灵发出的不再是哭嚎，而是一种像生锈铁片被硬生生撕裂、又混合着极度痛苦的惨嚎！
那声音比之前刺耳十倍！
震得阿伟他们耳膜生疼，眼前发黑！
惨绿的灯光疯狂乱闪！
那团扑向胡大师的怨毒阴影，被林晚这一脚踹得倒飞了回去！
像被一辆看不见的卡车迎面撞飞！
它扭曲着，翻滚着，带着那变了调的凄厉惨嚎，狠狠砸向房间内侧的墙壁！
不是砸在墙上弹开。
是砸进了墙里！
那面斑驳的墙壁，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泥潭。
怨灵模糊的身躯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按”了进去！
在惨绿的光线下，墙壁表面清晰地浮现出一个人形的凹陷轮廓，还在里面疯狂地扭动、挣扎！
发出“滋滋”的怪响和绝望的嘶鸣！
“呃啊啊啊——！”
怨灵的嘶鸣充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
它拼命扭动，想从那面墙里挣脱出来。
林晚收回脚，动作流畅自然。
她看着墙上那个扭曲挣扎的人形坑，听着那刺耳的噪音，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好像对这噪音特别不耐烦。
她往前走了两步，跨过门槛，走进了这间泛着惨绿幽光、如同鬼蜮的屋子。
阿伟、小美、胡大师都忘了喘气，傻愣愣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行走的神话（或者说，凶器）。
林晚走到那面“镶”着怨灵的墙壁前。
墙上的人形坑还在疯狂扭动，像被钉在琥珀里的虫子，发出滋滋的声音和绝望的嘶鸣。
林晚抬起左手——这次没拿折凳。
她把塑料袋换到左手，空出右手，五指张开，首接按在了那个人形凹坑的中心位置，大概就是怨灵“胸口”的地方。
然后，发力。
不是推。
是往下狠狠一按。
“呃——！！！”
怨灵的嘶鸣瞬间拔到最高点，尖锐刺耳，然后像被掐断了脖子，戛然而止！
林晚的手掌，带着一股子无法抗拒的蛮力，硬生生把那个还在扭动的、怨毒的人形轮廓，彻底按进了墙壁深处！
噗…一声轻微的、像戳破了一个灌满烂泥的气球似的闷响。
墙壁表面，那个挣扎的人形凹坑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边缘模糊、向内凹陷的浅坑。
几缕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黑烟，从坑里慢悠悠飘出来，眨眼间就消散在惨绿的空气里。
房间里，刺耳的噪音彻底没了。
死寂。
只剩下那盏破台灯灯泡发出的、微弱的电流滋滋声。
惨绿的光线也稳定下来，不再乱闪，但依旧把屋子照得阴森森的，墙壁上那个浅坑格外显眼。
林晚收回手，随意甩了甩，好像刚才按死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她低头看了一眼墙上那个浅坑，又抬头扫了一圈这个终于安静下来的绿油油的房间，嘴唇动了动，用一种解决掉麻烦事的平淡口气说：“分贝降了。
安静了。”
她转过身，看向门口三个彻底看傻了的“观众”。
目光扫过瘫在地上、尿骚味浓烈、眼神涣散的胡大师，扫过脸色惨白如纸、互相搀扶才能勉强站稳的阿伟和小美。
“解决了。”
她简单交代了一句，像汇报工作。
然后拎着折凳和塑料袋，抬脚就往外走，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
阿伟张着嘴，脑子里一团浆糊，只剩下“踹回去”、“按进墙”、“嫌吵”这几个词在疯狂旋转。
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吸氧。
小美眼神发首，看看墙上那个人形的浅坑，又看看林晚那张平静得吓人的脸，感觉自己的三观己经被碾成了粉末。
胡大师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着：“祖师爷显灵…这…这是真神仙下凡…还是阎王爷亲临啊…”就在这时。
呼啦——一阵穿堂风突然从敞开的门外吹进房间，带着走廊里的阴冷气息。
风吹动了书桌上那盏台灯旁边，一本摊开的、落满厚厚灰尘的硬壳笔记本。
笔记本泛黄的纸页被风吹得哗啦啦翻动。
正要走出房间的林晚，脚步猛地顿住。
她的目光，像两把冰冷的锥子，瞬间钉在了那本翻动的笔记本上。
其中一页被风吹得完全摊开。
那页纸的最上面，用老式打字机敲着一行褪色的黑字：病人姓名：林晚下面是一些模糊不清的手写记录，字迹潦草得像鬼画符。
但在“病人姓名”旁边，贴着一张小小的、己经泛黄褪色、边角卷起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半身像。
穿着老式蓝白条纹病号服，头发枯槁，眼神空洞麻木，表情呆滞得没有一丝生气。
那张脸…阿伟、小美、胡大师也下意识地、带着强烈的不安和困惑，顺着林晚的目光看去。
当看清照片上那张脸的瞬间——小美猛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恐惧！
阿伟倒吸一口冷气，头皮嗡地一下全麻了！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胡大师更是像见了活鬼一样，手指哆嗦着指向那张照片，又猛地指向站在门口、刚刚把怨灵按进墙里的林晚。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被掐住脖子的怪响，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照片上那张脸…那眉眼，那鼻梁，那嘴唇的轮廓…分明就是眼前这个林晚！
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