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摔碗惊魂,婆母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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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鸡蛋——是喂狗,还是喂人?”

林晚清嘶哑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木头,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狠劲儿,砸在湿冷的空气里。

那碗红糖鸡蛋水的热气混着碎瓷片,在地上慢慢洇开,像一幅丑陋的画。

王翠花那张老脸,先是僵得像块冻透的腊肉,三角眼瞪得溜圆,眼珠子恨不得弹出眼眶粘在林晚清脸上。

她活了快六十年,在陆家洼这一亩三分地上横着走惯了,几时被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三儿媳妇这么顶撞过?

还、还摔碗?!

还骂人?!

短暂的死寂过后,一股邪火“噌”地从王翠花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反了!

反了天了!”

王翠花猛地一拍大腿,那动静响得跟敲破锣似的,震得屋顶的灰都簌簌往下掉。

她干瘪的胸脯剧烈起伏,指着林晚清的鼻子,唾沫星子喷出老远:“林晚清!

你个遭瘟的贱蹄子!

丧门星!

克死爹妈不够,还来祸害我老陆家!

生个丫头片子折我老陆家的寿,还敢糟蹋粮食摔老娘的碗?!”

她越骂越上头,浑浊的老眼通红,那架势像是要扑上来活撕了林晚清:“谁给你的狗胆?!

啊?!

振军不在家,你当没人治得了你了?!

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把这地上的脏东西给我舔干净,再把振军的钱和你藏的那些破布头子都交出来,老娘就、老娘就……”王翠花气得原地打转,目光扫到炕角那个小红包袱——妞妞的小包被,突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恶向胆边生:“老娘就把这小赔钱货扔河沟里去!

省得跟着你这个疯娘们儿挨饿受冻!”

话音未落,王翠花那枯柴似的手,竟真的朝着炕上包裹着妞妞的小包袱抓去!

动作又快又狠!

“你敢!!!”

林晚清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所有的力气,甚至灵魂深处压榨出的最后一丝生气,都化作了这一声凄厉的嘶吼!

几乎是同时,她整个人像被弹簧弹起,不顾产后撕裂般的剧痛,狠狠地将自己柔弱的身躯砸了过去,用整个后背牢牢护住那小小的襁褓!

王翠花那带着厚厚老茧、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尖厉的指甲,狠狠刮在了林晚清单薄的肩胛骨上!

***辣的疼!

“哇啊——!”

巨大的动静和突如其来的挤压,惊醒了熟睡中的妞妞。

小婴儿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小小的身体在襁褓里无助地扭动挣扎,那哭声像一把钝刀子,狠狠割着林晚清的心。

就是这一刻!

前世妞妞被这恶毒老太婆故意推入冰冷的池塘,那绝望挣扎的画面与此刻怀中女儿滚烫的啼哭重叠!

滔天的恨意和守护的悲壮瞬间引爆了林晚清身体里最后一丝潜力!

她猛地扭过头,那双因为剧痛和愤怒几乎要滴出血的眼睛,死死钉在王翠花脸上。

那眼神,不再是冰冷的恨,而是燃烧的地狱之火,带着毁天灭地的疯狂!

“王翠花!”

林晚清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淬了毒的冰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清晰地穿透妞妞的哭声和王翠花的咒骂,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你碰我闺女一根指头试试!”

她剧烈地喘息着,脸色惨白如金纸,冷汗浸透了鬓角的碎发,贴在脸上,狼狈又狰狞。

“我林晚清今天把话撂这儿!

你敢动我妞妞一下,我就是死!

也要拉着你们老陆家一起下地狱!”

她猛地抬手指向门外,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几乎要划破房顶:“看见了吗?

门开着!

你现在就去!

去大队部!

去公社!

去武装部!

你去告!

告我林晚清摔了陆家的碗!

你去告诉他们,一个刚生完孩子三天的军属!

被婆婆逼着下地干活!

被逼着拿丈夫寄回来养孩子的钱!

不给就抢孩子!

还要把孩子扔河沟里!”

“你猜猜,领导们信谁?!”

林晚清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又疯狂的笑,“你猜猜,你儿子陆振军,那个穿军装的儿子,知道她娘差点把他刚出生的闺女扔河里淹死,会怎么样?

他这身军装,还穿***得稳?!”

“破坏军婚!

迫害军属!

残害军人子女!”

林晚清一字一顿,每个词都像重锤砸在王翠花和李春花的心尖上,“王翠花,你想让你儿子前程尽毁,你就尽管来!”

轰——!

王翠花只觉得脑袋里像是被扔了个炮仗,炸得她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她伸出去的手还僵在半空,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林晚清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她心里,死死咬住了她最怕的地方——儿子陆振军的前程!

那身军装,那是她王翠花在村里横着走的底气,是光宗耀祖的牌子!

要是真因为这***……要是真被公社、被部队知道了……她不敢想!

旁边的李春花更是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沾上火星子。

她可知道厉害,这年头,沾上“迫害军属”西个字,那是要掉层皮的!

她男人可没啥前程,就是个地里刨食的!

“你……你血口喷人!

你污蔑!”

王翠花色厉内荏地尖叫,声音却明显发虚,带着颤音,那点嚣张气焰被林晚清这豁出命去的气势和句句诛心的话,彻底浇灭了。

她伸出的手,终于讪讪地、不甘地缩了回来。

“呜哇……呜……妈、妈……”妞妞还在撕心裂肺地哭,小脸憋得发紫,小小的身子在林晚清怀里一抽一抽。

林晚清所有的疯狂和硬气,在女儿这无助的哭声里瞬间崩塌了一角。

她猛地收拢双臂,紧紧抱住怀里滚烫的小身体,低下头,用自己冰凉的脸颊去蹭女儿泪湿滚烫的小脸,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妞妞不哭……妞妞不怕……妈妈在……妈妈在……妈妈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我的妞妞……”那声音里,是劫后余生的恐惧,是深入骨髓的心疼,是化作绕指柔的、母兽般的守护。

刚才还凶悍得如同母狼的女人,此刻抱着孩子,脆弱得像是随时会碎掉。

这巨大的反差,让门口闻声赶来的几个邻居(刚才动静太大,惊动了人)都看得愣在当场,面面相觑。

王翠花看着林晚清抱着孩子那副样子,再看看门口探头探脑的邻居,老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知道自己今天彻底栽了,被这平时不声不响的儿媳妇捏住了命门。

再闹下去,丢人的是她自己,还可能真害了儿子!

可她咽不下这口气!

这***居然敢反抗!

还敢威胁她!

“好!

好你个林晚清!

你翅膀硬了!”

王翠花气得浑身发抖,三角眼怨毒地盯着林晚清母子,“你想在这西厢房当祖宗?

行!

老娘成全你!

从今儿起,你别想从我这得到一粒米!

一口水!

我看你能硬气到几时!

春花!

我们走!”

王翠花色厉内荏地撂下狠话,一把拽住还在发懵的李春花,气冲冲地推开挤在门口的邻居,像一阵裹着毒气的黑风,刮出了西厢房破败的门。

破旧的门板吱呀作响,冷风灌了进来。

屋里,只剩下林晚清母女,和一片狼藉的地面。

妞妞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大概是哭累了,抽噎着,小小的手无意识地紧紧抓着林晚清胸前的衣襟,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林晚清抱着女儿,背靠着冰冷的土炕墙壁,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上。

劫后余生的脱力感,产后虚弱的眩晕感,还有骨头缝里透出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

她低头,看着女儿哭花了的小脸,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刚才的疯狂和硬气褪去,巨大的疲惫和茫然涌了上来。

断绝粮水……她一个刚生完孩子三天的产妇,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怎么办?

陆振军……就算知道了,远在天边的他,又能怎么办?

指望他那个孝子忤逆他妈?

怀里妞妞因为抽噎,小身子又轻轻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难受的咕噜声。

林晚清猛地收紧手臂,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不!

不能坐以待毙!

她轻轻拍抚着女儿,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瓷片和污迹,最终落在了墙角一个红漆斑驳、掉了大半漆皮的旧木箱上。

她记得那个箱子……前世王翠花死后,大嫂李春花偷偷从里面摸走了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林晚清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弧度。

王翠花,你想饿死我们娘俩?

很好。

我林晚清,先扒掉你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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