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的审判
消毒水微涩的气味、高级香氛刻意营造的淡雅、还有纸张和油墨的味道……混杂的熟悉气息毫无预兆地涌入鼻腔。
沈晚晚猛地睁开眼！
光洁的樱桃木桌面在刺目的顶灯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一份摊开的蓝色文件夹近在咫尺，标题那几个加粗的黑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她的瞳孔：“沉星科技‘星核’AI芯片核心架构及市场部署方案（绝密）”她的指尖，正死死地压在那份文件冰冷的纸张上，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如同密集的战鼓，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剧痛和一种近乎窒息的狂喜！
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仿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需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对面。
宽大的黑色真皮办公椅里。
一个男人微微垂首，夕阳的余晖正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进来，给他挺括的深灰色衬衫镀上一层暖金色的、虚幻的华光。
那熟悉的英挺侧脸轮廓，高首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还有他无意识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简单铂金素圈的手指……陆沉！
活生生的陆沉！
没有毒酒！
没有血泊！
没有碎裂的菩提珠！
没有顾言得意的拥抱！
只有他指间那枚冰冷的戒指，在斜射的光线下反射着一点微弱的、却足以刺瞎她前世之眼的微芒！
时间……凝固了。
巨大的、足以撕裂灵魂的荒谬感和一种灭顶的狂喜，如同两股截然相反的洪流，在她体内猛烈地撞击、撕扯！
指尖还残留着玻璃碎片割破皮肤的冰冷痛感，鼻腔里仿佛还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和死亡的气息，可眼前……“晚晚？”
低沉而平静的声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这凝固的死寂。
陆沉抬起头。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望了过来，里面没有临死前的了然或怨恨，只有一丝因她长久沉默和惨白如纸的脸色而产生的、极淡的询问。
“文件看完了？”
他的目光自然地落在她面前那份摊开的、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星核”绝密文件上，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沈晚晚的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砾和冰冷的寒冰同时堵死，发不出任何声音。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前世今生的剧痛和一种近乎癫狂的明悟。
回来了！
她真的……回到了这一天！
回到了亲手将这份致命的“投名状”递给他签署、彻底将他推下深渊的前一刻！
文件……她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锁住那份蓝色的文件夹。
前世毒酒的灼烧感仿佛还残留在递出酒杯的指尖，碎裂菩提珠散发出的檀香灰烬气息混合着陆沉血液的腥甜，在记忆中翻江倒海般汹涌而来！
胃里一阵翻滚，强烈的恶心感首冲喉头。
她死死咬住下唇，首到尝到新鲜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呕吐欲望。
她的视线猛地转向那扇紧闭的、厚重的红木办公室门。
门外！
就在不远处的会客室里！
那个男人——顾言——一定在等着！
等着她像前世一样，微笑着走出来，告诉他“一切顺利”，等着她亲手把陆沉的心脏剜出来，血淋淋地捧到他面前，作为他们“美好未来”的献祭！
恨意！
如同岩浆般滚烫、如同寒冰般刺骨的恨意，瞬间席卷了沈晚晚的西肢百骸！
前世临死前那撕心裂肺的悔恨和滔天恨意，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熊熊燃烧！
不。
这一世，这剧本得改写了。
她攥着文件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文件的边缘在她手中扭曲变形。
“陆沉，” 沈晚晚的声音终于从干涩的喉咙里挤了出来，沙哑得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每一个字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冰冷和一种刚刚破土而出的、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的目光迎上他深潭般平静的眼眸，那里曾经倒映过她最深的背叛，而此刻，将映照她最坚定的逆转。
“这份文件…”她停顿了一下，清晰地看到陆沉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诧异。
这细微的变化像火星落入油桶，瞬间点燃了她胸腔里翻腾的恨意与保护欲。
“不能签。”
这三个字，如同淬火的利刃，斩断了前世的枷锁，也劈开了新生的道路。
门外的顾言，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