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流与试探
沈晚晚的声音在宽敞的办公室里落下，带着一种斩断前世的决绝，余音仿佛还在空气中震颤。
陆沉转动戒指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他深邃的眼眸落在沈晚晚脸上，那里面不再是之前的淡漠询问，而是掠过一丝极淡的、仿佛冰面下暗流涌动的审视。
他没有立刻追问为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像是能穿透人心，审视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沈晚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汹涌的恨意和重压下的紧张。
她知道，这句“不能签”只是第一步，是向陆沉释放的一个极其微弱、甚至可能被误解的信号。
她必须稳住。
“为什么？”
陆沉终于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
沈晚晚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大脑飞速运转，寻找一个合理的、不会立刻引起他怀疑的借口。
“我……我刚才又仔细看了一下最后的市场风险评估模型，”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而冷静，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文件夹边缘，“有几个关键参数的设定，我觉得过于乐观了。
竞争对手‘启辰科技’最近的动作很频繁，顾……顾总那边似乎也拿到了一些内幕消息，可能会对我们的部署造成意料之外的冲击。
现在签，风险太大。”
她刻意提到了“顾总”——顾言，也提到了“启辰科技”——顾言的公司。
这是试探，也是铺垫。
陆沉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落回那份“星核”文件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规律的轻响。
那声音落在沈晚晚耳中，如同倒计时的鼓点。
“风险评估模型是技术部和市场部反复核验过的。”
他陈述事实，语气听不出波澜，“至于启辰和顾言……”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抬起，这次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锐利，“你似乎很关注他们的动向？”
沈晚晚的心猛地一缩。
陆沉果然敏锐！
她强压下瞬间涌上的慌乱，故作平静地扯了扯嘴角：“毕竟，他们是我们最大的对手，知己知彼而己。
我只是……不想看到沉星的心血，因为一时疏忽而蒙受损失。”
她最后半句话，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真切。
陆沉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那目光深不见底，仿佛在衡量她话语中的每一个字的分量。
最终，他合上了面前的文件夹，发出轻微的声响。
“文件先放我这里。”
他淡淡地说，“我会让技术部重新复核你提到的参数。
风险评估，确实值得再谨慎一些。”
沈晚晚暗中松了口气，后背却惊出了一层薄汗。
第一步，算是暂时稳住了。
至少，这份致命的文件没有立刻生效。
她站起身，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那我先出去了。”
她需要空间，需要冷静，需要制定下一步计划。
刚走出陆沉办公室的门，压抑的窒息感稍稍缓解，一个熟悉而带着关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晚晚！
你没事吧？
脸色怎么这么差？”
沈晚晚抬眼，看到林薇正快步朝她走来。
林薇是她从小到大的闺蜜，也是她重生后唯一还愿意信任的人。
林薇长相甜美，气质温婉，此刻脸上写满了真诚的担忧。
“我没事，薇薇。”
沈晚晚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挽住林薇的胳膊，感受着朋友带来的短暂温暖，“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刚才跟陆沉讨论文件，有点费神。”
“哎呀，陆总那个人啊，就是个工作狂魔，跟他讨论文件能不累吗？”
林薇嗔怪地说着，眼神却下意识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瞟了一眼紧闭的陆沉办公室的门，“他……没为难你吧？”
沈晚晚捕捉到了那瞬间的眼神，心头微微一沉。
前世她满心满眼都是顾言，竟从未留意过林薇看向陆沉时，那眼底深处藏着的倾慕。
原来，在她为了顾言机关算尽的时候，她的闺蜜，也在默默注视着那个被她弃如敝履的男人。
“没有，就是正常的讨论。”
沈晚晚压下心头的复杂，拉着林薇往茶水间走，“对了，薇薇，帮我个忙。”
“什么忙？
你说！”
林薇立刻打起精神。
“帮我查查启辰科技最近的动向，特别是顾言那边。”
沈晚晚压低声音，眼神变得冰冷，“越详细越好。
还有，他们是不是在接触一个叫‘宏芯’的芯片原材料供应商？”
林薇是沉星科技市场部的核心成员，人脉广，消息灵通。
“查顾言？”
林薇有些惊讶，“晚晚，你……不是一首……”她欲言又止，显然知道沈晚晚以前对顾言的“特殊感情”。
“以前是我瞎了眼。”
沈晚晚的声音冷得像冰，“我现在只想看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最近动作频频，我担心他会对沉星不利。
尤其是‘星核’项目，陆沉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她提到陆沉名字时，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维护。
林薇看着沈晚晚眼中陌生的恨意和坚决，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好！
包在我身上！
我马上去查！
那个宏芯……我好像有点印象，启辰最近确实在和他们频繁接触，据说在谈一个独家供应协议，条件开得很高。”
独家供应协议？
沈晚晚心中冷笑。
顾言，你还是这么心急啊。
前世，就是这份被顾言用高价抢走的独家协议，卡住了沉星“星核”芯片的量产脖子，给了顾言可乘之机。
“很好。”
沈晚晚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寒光，“薇薇，帮我盯紧这个宏芯。
另外，想办法，让宏芯的负责人知道，启辰科技的资金链……可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稳固。”
她需要一个切入点，一个让顾言先摔个小跟头，尝尝滋味的开始。
首接杀了他？
太便宜了！
她要看着他引以为傲的事业版图，一点一点，在她面前崩塌！
“资金链不稳？
这消息可靠吗？”
林薇有些迟疑。
“你只需要把‘风声’放出去，自然有人会去查证。”
沈晚晚勾起唇角，笑容冰冷，“商场上的谣言，有时候比真相更致命。”
林薇看着沈晚晚眼中陌生的锋芒，心头莫名一悸，但还是应了下来：“我明白了，晚晚，交给我。”
看着林薇匆匆离去的背影，沈晚晚脸上的冷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疲惫和更深沉的恨意。
顾言，这只是开胃小菜。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