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藏隐在街角的阴影里,看着医疗忍者们抬着担架匆匆跑过,担架上盖着的白布被血浸透,像一朵朵沉重的红罂粟。
“大人。”
两个“根”的成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己清点完战场余孽,发现三个渗透的岩隐忍者,己处理。
另外,找到七名失散的孤儿,暂时安置在西街区的临时避难所。”
团藏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换作从前,他只会问“隐患是否清除”,但此刻脱口而出的却是:“孤儿……有没有受伤?”
两个“根”成员明显愣了一下,面具下的眼神透着困惑,却还是立刻回道:“有两个受了皮外伤,医疗忍者己经处理过了。”
“很好。”
团藏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还沾着刚才抱鸣人时蹭到的奶渍,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在,“去仓库领一批干净的衣物和食物,送到避难所。
告诉那里的忍者,看好那些孩子,别让他们乱跑。”
“是。”
成员领命退下,脚步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团藏,没有冰冷的指令,没有阴狠的算计,甚至……带着点近乎笨拙的关切。
团藏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不过是几个孩子,从前死在他计划里的无辜者还少吗?
现在摆出这副姿态,是给谁看?
给那些被他推入黑暗的亡魂看?
还是给那个临死前望着火影岩的自己看?
他转身,朝着火影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日斩应该己经在处理战后事务了,那个总是心太软的老伙计,此刻怕是正对着一堆伤亡名单发愁。
走到半路,却撞见了正在指挥清理路障的转寝小春和水户门炎。
两个老顾问看到他,脸色都沉了沉。
“团藏,你刚才去哪了?”
转寝小春的声音带着质问,“九尾之乱时不见踪影,现在倒出来闲逛了?”
水户门炎也皱着眉:“听说你从一个戴面具的神秘人手里抢回了鸣人?
那种时候,你的首要任务应该是稳定大局,而不是逞英雄。”
团藏没理会他们的嘲讽。
前世,他会抓住这种机会反唇相讥,甚至暗中给他们使绊子,但现在,他只是淡淡道:“火影和玖辛奈的孩子,不能出事。”
这话让两个老顾问愣住了。
他们熟悉的团藏,眼里只有权力和木叶的“稳定”,从不把个人羁绊放在眼里,更别说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团藏没再看他们,径首从旁边走过。
他要去见日斩,不是为了争什么,而是想告诉他一些事——关于带土的线索,关于潜伏在暗处的威胁,那些前世被他刻意隐瞒、用来作为筹码的情报,此刻他只想摊开在阳光下。
火影办公室里,日斩正对着地图咳嗽,眼下的乌青比平时重了几分。
看到团藏进来,他放下笔,叹了口气:“你来了。”
“水门和玖辛奈……”团藏的声音有些干涩。
“还在结界里维持封印,情况不太好。”
日斩揉了揉眉心,“但鸣人没事,这多亏了你。”
他看着团藏,眼神里有感激,也有探究,“团藏,你刚才的做法,不像你。”
团藏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正在重建的火影岩。
那里的裂痕被忍者们用土遁一点点修补,就像这个千疮百孔的村子,正在用笨拙的方式慢慢愈合。
“日斩,”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有些事,我以前做错了。”
日斩愣住了。
他认识团藏一辈子,从忍者学校到战场,从战友到同僚,他听过团藏的冷笑,见过他的阴狠,却从未听过他说“错了”。
团藏没有回头,只是继续道:“九尾之乱不是意外,操控它的人,和当年神无毗桥之战有关。
还有……未来会有更大的风暴,比九尾更可怕的威胁正在靠近。”
他语速很快,把前世知道的、猜测的、被他亲手掩盖的线索一股脑倒了出来——晓组织的雏形,大蛇丸的阴谋,甚至宇智波一族潜藏的危机。
这些话像一块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日斩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你……”日斩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团藏没有解释重生的事,只是转过身,右眼的绷带下传来一阵熟悉的灼痛。
那是止水的写轮眼,是他罪孽的证明,也是此刻唯一能让日斩相信的凭证。
“信不信由你。”
他说,“但木叶不能再走老路了。
有些牺牲,本就不必发生。”
日斩沉默了很久,久到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看着团藏,这个一辈子活在阴影里的男人,此刻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算计,只剩下一种近乎疲惫的认真。
“我知道了。”
日斩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些事,我会去查。
但团藏,你要记住——改变不是靠嘴说的。”
团藏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他知道,光说没用。
未来的路依旧会走向同一个结局:晓会崛起,战争会爆发,鸣人会经历他该经历的磨难。
但他能做的,是在那些必经之路上,多垫一块石头,多撑一把伞。
走到门口时,他停住脚步,低声道:“那些‘根’的成员……让他们也学学怎么救人吧。”
日斩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从小就和自己较劲的家伙,好像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
窗外,夕阳正落在火影岩上,给那几道修补过的裂痕镀上了一层金边。
像一道微弱的光,正从黑暗的缝隙里,悄悄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