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躺在维修舱里，左臂缠着浸血的绷带。
逻辑节点的最后一击带着污染代码，虽然被沈砚用原生代码挡了大半，还是在他胳膊上留下灼伤，伤口像长了会蠕动的黑色纹路。
“别动。”
沈砚的指尖沾着修复凝胶，轻轻按在伤口上。
冰凉的触感让凌辰瑟缩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沈砚的左臂也在渗血，同样的位置，同样的黑色纹路。
共生体污染同步，同步率49%“这是‘噬忆代码’。”
沈砚的声音沉得像风暴云，“会缓慢吞噬宿主的记忆，魏明远当年就是用这个逼我交出原生代码的。”
凌辰抓住他的手腕：“魏明远是谁？”
“联邦特殊事务部部长，当年放逐我的人。”
沈砚的银灰色眼睛冷下来，“他想拿到创世者的意识备份，完成‘意识永生’计划。”
修复凝胶遇到黑色纹路，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凌辰咬着牙没吭声，但绝对逻辑告诉他，沈砚此刻承受的痛苦是他的三倍——因为沈砚的意识体在风暴里受损，对污染代码更敏感。
“为什么帮我？”
凌辰突然问。
沈砚的动作顿了顿，低头看着他胳膊上的纹路：“系统绑定的规则是‘共生’，不是‘利用’。”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的绝对逻辑是破解风暴陷阱的关键，没你我出不去。”
这个答案符合逻辑，却让凌辰莫名烦躁。
他想起刚才意识连接时看到的画面，沈砚在风暴里蜷缩成一团，嘴里反复念着“对不起”，像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
“当年……和你一起阻止创世者的人，是谁？”
沈砚猛地收回手，修复凝胶滴在地板上，砸出细小的坑。
他转身背对着凌辰，银灰色的长发遮住侧脸：“不重要了，他己经死在漏洞爆发里了。”
维修舱的灯光突然闪烁，系统警报尖锐地响起：检测到高浓度噬忆代码聚集，来源：沈砚的意识体凌辰瞳孔骤缩。
沈砚的后背正渗出黑色的代码流，像融化的沥青，在地板上汇成小蛇，朝着他的方向爬来。
“沈砚！”
沈砚踉跄着扶住墙壁，银灰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别靠近……我快控制不住了……”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被风暴吞噬的前兆，“把火种收好，去源代码墓地，那里有净化代码……”凌辰没听他的，反而扑过去抓住他的手。
绝对逻辑告诉他，沈砚在撒谎——噬忆代码不会自主聚集，除非宿主主动引导。
沈砚是想把代码全吸到自己身上。
“绝对逻辑显示，你在找死。”
凌辰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这不符合共生规则。”
沈砚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有时候……活着更需要勇气，凌上尉。”
他突然用力推开凌辰，银灰色的代码流暴涨，将所有黑色纹路吸回体内，“快走！
猎隼号的自动驾驶还能用，坐标己经输入……”话没说完，他就倒了下去。
凌辰接住他时，感觉像抱着团即将消散的光。
沈砚的身体越来越透明，银灰色的眼睛半睁着，嘴里还在呢喃：“对不起……凌辰……这次我找到你了……”凌辰的心脏像被代码蠕虫啃噬，绝对逻辑彻底失效。
他抱起沈砚冲进驾驶舱，将创世者的意识备份贴在沈砚眉心——火种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那些黑色纹路在光芒中痛苦地扭曲，最终化作青烟消散。
沈砚的身体逐渐凝实，但依旧昏迷不醒。
凌辰瘫坐在驾驶座上，看着舷窗外重新闭合的风暴，第一次痛恨自己的绝对逻辑——它能解析数据流，却算不出沈砚那句“找到你了”里藏着多少未说出口的故事。
他伸手碰了碰沈砚银灰色的长发，指尖传来微弱的温度。
“系统，”他低声说，“启动最高级生命维持程序，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他。”
指令确认。
提示：过度消耗舰船能源可能导致无法抵达源代码墓地“执行。”
凌辰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
绝对逻辑告诉他，这个决定风险极高，成功率不足20%。
但看着沈砚苍白的睡颜，他第一次觉得，有些东西比生存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