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未知代价的答案
张御盯着最后一道附加题的空白处，笔尖悬在半空足有半分钟，后颈的汗珠悄然滑落衣领，留下一道刺痒的冰凉轨迹。
“还有十分钟收卷。”
监考老师的声音不高，却像冰棱坠入滚油，教室里瞬间炸开一片笔尖刮擦纸面的沙沙声。
前排那个总爱抖腿的男生动作骤停，椅腿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锐响；斜后方的女生把笔咬得咯吱作响，草稿纸被揉捏、展开，又再次捏紧。
张御的指尖在试卷上洇开一小片模糊的墨迹。
这道《信号与系统》的附加题占了二十分，出门前他还对着例题啃了半小时，此刻大脑却像塞满了湿透的棉絮，别说公式推导，连题目里的符号都透着股陌生的寒意。
他走神了。
整整西十分钟，视线黏在窗外摇曳的香樟树影上，脑子里反复播放的，是昨晚罗芊在辩论社群里那张照片——白衬衫，讲台，捏着稿纸的手，还有她左边嘴角扬起时，那个浅浅的梨涡。
“该死！”
张御狠狠咬住下唇，指甲深陷进掌心。
这门课的平时成绩本就岌岌可危，这道题若空着，总分绝对跌破六十分。
下学期重修事小，要是被爸妈知道他考前还在想这些……强烈的懊悔如电流窜过太阳穴，伴随着一阵尖锐的耳鸣。
他下意识闭眼，想揉按发胀的额角，再睁眼时，整个人却如遭雷击般僵住。
讲台上的电子钟，清晰地显示着：15:50。
比他记忆中“刚才”看到的，整整倒退了十分钟！
监考老师正站在第一排，重复着那句他“十分钟前”听过的话：“还有二十分钟收卷，大家抓紧时间。”
前排的抖腿男生刚刚抬起脚；斜后方的女生指间的笔杆还在灵活转动，草稿纸完好无损。
窗外那片被风吹拂的樟树叶，也诡异地回到了“过去”的位置。
只有他面前草稿纸上那几道凌乱的演算痕迹，像来自“未来”的烙印，证明着刚刚流逝的十分钟并非虚幻。
“……幻觉？”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血液轰鸣着冲上头顶。
然而就在这时，那死活想不起来的解题思路，竟如神启般清晰地涌入脑海——傅里叶到拉普拉斯的转换步骤，每一个易错符号都历历在目。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抓起笔，笔尖在纸上飞掠，墨迹流畅得不像他自己的手在书写。
写完最后一个句号，手腕仍在微微颤抖。
“收卷了，最后一排往前传。”
监考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
电子钟显示：16:00整。
张御递上试卷时，手指无意间蹭到前排同学的手臂。
对方投来诧异的一瞥：“你刚才不是还在发呆吗？
怎么写得这么快？”
“……瞎写的。”
张御含糊应声，抓起书包仓促逃离。
教学楼外，裹挟着香樟叶焦灼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
他靠在走廊栏杆上，摊开汗湿的手心——指缝间一片黏腻冰凉。
他又抬眼望向教学楼顶端的时钟：长针稳稳指向12，短针停在4。
一切严丝合缝，正常得令人窒息。
可那消失的十分钟，分明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从时间轴上硬生生抹去。
“一定是考试压力太大了……”张御深吸一口气，试图说服自己。
他转身走向宿舍，阳光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拖在身后。
然而，一种强烈的异样感挥之不去——有什么东西，己在那诡异的十分钟里悄然脱轨，正沿着不可知的轨迹，悄然滑向一个全然陌生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