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夜尸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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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北江老城飘着绵密的雨丝,像一层撕不下来的膜。

法医中心三楼解剖室灯火通明,冷气开得很足,仿佛要把所有气味都冻成碎渣。

尚桀推门进来时,夏萤正俯身在不锈钢台面上缝合最后一针。

女孩青白的手臂被重新合拢,像一段被折回封面的旧书。

“死者,女性,24 岁,身高 168,体重 46 公斤。”

夏萤没抬头,声音像手术刀一样薄而稳,“死亡时间 6 小时左右,胃内残留物与失踪当晚的婚宴菜单吻合——也就是说,她在酒席散场后 40 分钟内遇害。”

尚桀把风衣往椅背上一搭,袖口沾着雨珠。

他盯着死者脚踝处一道细若发丝的勒痕,眉心微蹙。

“又是‘礼物’?”

“嗯。”

夏萤用镊子挑起一根几乎透明的丝线,“0.2 毫米粗细,高强度聚乙烯,跟上周浮尸案同款。

凶手把尸体当木偶,先捆成跪姿,再摆回平躺,关节韧带全部二次撕裂。”

她顿了顿,补上一句,“像某种仪式。”

解剖室外,走廊尽头。

李学凯抱着一沓现场照小跑而来,鞋底在地板上踩出一串湿脚印。

“老大,监控只拍到雨里一把红伞,伞面挡住了脸。

技术科说嫌疑人身高在 175 到 178 之间,体重 65 公斤左右,走路时右脚轻微外八。”

尚桀接过照片,目光落在其中一张:死者被丢弃在废弃天主堂门口,雨水把她的白纱裙泡得透明,胸口却诡异地别着一朵红玫瑰,花瓣完好无损。

“玫瑰采自温室,茎干切口平滑,园艺剪。”

夏萤摘掉口罩,露出一截被冷气冻得发红的鼻梁,“他带花去杀人,像赴约。”

尚桀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去拉检材柜。

“上周浮尸的玫瑰检验报告出来了吗?”

“早出了。”

夏萤把文件夹推给他,“花粉里检出罕见真菌孢子,只在本市植物园玻璃温室 C 区有种植。

植物园上周闭馆维修,唯一持有钥匙的,是园艺师沈漠。”

李学凯“啧”了一声,“又是他?”

“嫌疑人画像符合,右脚外八,身高 176。”

夏萤抬眼,看向尚桀,“但沈漠五年前因车祸导致右手尺神经损伤,握力不足 20 公斤,他切得动这么平整的玫瑰茎?”

解剖室陷入短暂沉默,只剩排风扇低低的轰鸣。

尚桀忽然俯身,重新掀开尸体右臂的遮布——在死者腕骨内侧,有一道极淡的旧疤,形如展翅的蝶。

“这是……烫伤。”

夏萤低声说,“七年前,北江艺校舞蹈系排练室火灾,她是唯一幸存者。

那场火死了三个人,包括沈漠的未婚妻。”

雨声骤然变大,拍在窗户上像无数细小的指爪。

尚桀抬手关掉无影灯,房间瞬间沉入昏暗。

“通知痕检,再查一次天主堂内部。”

他嗓音发哑,“凶手摆尸体的地方,一定有我们漏掉的‘观众席’。”

夏萤摘下手套,忽然想起死者指甲缝里那一抹微不可见的金粉。

“尚队,”她轻声道,“如果凶手把杀人当成演出,那下一个舞台……可能就在植物园。”

尚桀望向窗外,雨幕深处,城市像一座被水淹没的剧院。

他低声应了一句。

“那就让他开场吧。”

凌晨三点,植物园温室 C 区。

黑暗里,一盏昏黄的感应灯忽然亮起。

玻璃穹顶下,成排的玫瑰无声盛放。

有人穿着黑色雨衣,蹲在最深处的那株“黑美人”前,用园艺剪剪下一朵含苞的花苞。

剪口平整,像一道微笑的唇线。

他低头,在花瓣上落下一吻。

“第二幕,该你起舞了。”

雨声淹没一切。

玻璃墙外,一抹微弱的红光悄然亮起——那是一枚被雨水打湿的针孔摄像头,镜头正对花圃中央。

画面里,玫瑰与雨衣,像两滴重叠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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