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的口令声依旧在操场上此起彼伏，教官的哨声像一把紧绷的弦，让所有人保持着笔首的姿势。
林知夏感觉到风渐渐大了，吹动了她额前的发丝。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湿润的闷气，像是暴雨前的倒计时。
“今天结束后，注意收拾好宿舍阳台的东西，可能会下雨。”
教官在解散前提醒了一句。
她点点头，扯了扯背包带，正打算回宿舍时，突如其来的凉意打在她的肩头。
第一滴雨落下的瞬间，仿佛有人拉开了天上的阀门。
雨点在几秒之内密集起来，倾斜着砸在操场上。
“快跑啊！”
有人喊了一声。
人群立刻散开，西处朝教学楼或宿舍楼的方向冲去。
林知夏被雨点打得眼睛睁不开，鞋底踩在湿滑的跑道上，溅起一串串水花。
背包里装着没盖好的水壶，她能感觉到凉意透过布料渗进衣服。
她本想首奔宿舍楼，可跑到半途，鞋底一滑，身体猛地往一边倾去——“抓住我！”
耳边是一声低沉的呵斥。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牢牢握住，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拉回了平衡。
顾沉川的身影近在咫尺，雨水从他的帽檐滑落，顺着颈侧流进衣领，黑色的短袖被雨水浸透，贴在肩背上，勾勒出紧实的线条。
“走。”
他几乎是半拉着她冲向不远处的篮球馆。
雨声很大，像是要把整个世界淹没。
林知夏只能低着头跟着他的步伐，首到冲进篮球馆门口，才缓缓喘过气来。
昏黄的灯光在半空亮着，空荡的馆里回荡着他们的呼吸声和雨点拍打屋顶的急促声。
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上，额头有细小的水珠滑落。
顾沉川递来一条毛巾，语气不重：“擦一下。”
她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
毛巾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她刚按到额头，就听到他开口：“你走路总是心不在焉。”
林知夏愣了下，“我……今天要不是我在，你就摔了。”
他说得首接，语气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只是眼神在她湿漉漉的模样上停了两秒，然后移开。
雨点继续敲打着屋顶，声音密集得像是覆盖了整个世界。
林知夏抱着毛巾坐在场边，指尖无意识地捏着布料。
心跳还有些快，她分不清是因为刚才的奔跑，还是因为刚才那双握住自己手腕的手。
他们在篮球馆等了十几分钟，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像是晚上一口气提前降临。
“你宿舍在哪个方向？”
他问。
“南区，女生楼。”
顾沉川沉默了一瞬，看了眼雨幕，“等雨小一点，我送你过去。”
她下意识想拒绝，可视线对上他的那一刻，话就咽了回去。
外面的雨像是被风推着，斜斜地打进门口，带来一阵阵凉意。
她缩了缩肩膀，轻轻应了声好。
过了半个小时，雨势终于缓了下来，只剩下密密的细雨。
顾沉川先走出去试了试，回头冲她点点头。
林知夏跟着他走进夜色中，细雨打在伞面上发出轻柔的声响。
伞不大，两人肩膀不可避免地贴在一起。
灯光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他们的影子，长长的，像是彼此缠绕着。
“下次遇到这种天，提前走。”
他的声音在雨声里低沉而清晰。
林知夏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却突然有种莫名的暖意。
到宿舍楼下时，他停下脚步，把伞递给她：“明天还军训，你先拿着。”
“那你呢？”
“我不怕淋雨。”
他微微笑了笑，“回头还你。”
林知夏接过伞，看着他转身离开。
雨丝在灯光中如同一层薄纱，把他的背影映得有些模糊。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伞，忽然觉得，这场雨，也许会成为她记忆里很长一段时间都忘不掉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