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溪云村·夜雨埋骨

青锋洗旧尘 洛茕茕 2025-08-12 16:00:20
>>> 戳我直接看全本<<<<
景泰七年,秋。

江南的雨总带着股缠绵的湿意,像溪云村外那条绕村的溪水,缠缠绵绵,把青石板路浸得发亮。

沈砚蹲在村口老槐树下,手里捏着片刚摘的紫苏叶,看雨丝斜斜打在叶面上,聚成水珠滚进泥里——这是张老丈教他的,紫苏能解鱼虾毒,雨后摘来晒透了,冬天炖鱼汤时丢两片,暖身。

“砚小子,发什么呆?”

身后传来张老丈的声音,带着常年山间走的沙哑。

沈砚回头,见老丈背着个竹篓,篓里是刚挖的山药,沾着湿泥,肩头蓑衣还滴着水。

他赶紧起身迎上去,接过竹篓:“丈,今日雨大,怎不多歇会儿?”

老丈咳了两声,捶了捶腰:“歇不得。

你王婶家娃子前日吃了河蟹闹肚子,我得把那株‘马齿苋’送去,晚了怕烧起来。”

他往沈砚手里塞了个油纸包,“刚在镇上给你买的桂花糕,趁热吃。”

沈砚捏着油纸包,温温的暖意透过纸传来。

他自记事起就在这溪云村,跟着张老丈过活。

老丈是个药农,懂些草药,也懂些“门道”——比如去年村西头李屠户被毒蛇咬了,老丈用根银针刺他指尖,又嚼了把不知名的草敷上去,竟真救回来了。

但老丈从不让他问这些,只说“咱庄稼人,守着田和药草就好,外面的事,少沾”。

沈砚把桂花糕掰了半块递过去:“丈,你也吃。”

老丈摆摆手,往村外望了眼,眉头忽然皱了皱:“今日不对劲。”

“啥?”

“你听。”

沈砚屏住呼吸。

雨打树叶是“沙沙”声,溪水流动是“哗哗”声,村口老黄狗偶尔吠两声——都是寻常动静。

他疑惑地看向老丈,却见老丈脸色沉得像铅:“太静了。”

是了。

往年这时候,村口该有放学的娃子打闹,该有妇人喊男人回家吃饭,可今日雨虽大,却静得只剩下风雨声,连狗吠都透着股怯生生的,叫了两声就没了声息。

“回屋。”

老丈拽着沈砚的胳膊就往村里走,脚步比平时快了数倍,竹篓在背上晃得厉害。

沈砚心里咯噔一下,跟着老丈往村东头那间矮屋跑——那是他们住了十几年的家,屋后头有个地窖,老丈说过,若有急事就躲进去。

刚到院门口,沈砚就闻到一股怪味。

不是药草香,不是泥土味,是……铁锈味,混着雨的湿意,冲得人鼻腔发紧。

他心里一慌,抬头看向院门,那扇旧木门竟开了道缝,门轴上还挂着点暗红的东西,像……血。

“别出声。”

老丈按住他的肩,从腰后摸出把短刀——那是平时挖药草用的,刃口磨得发亮。

他推开门,沈砚跟着进去,一眼就看见堂屋地上躺着个人,是邻居王婶家的男人,胸口插着把黑黝黝的短匕,眼睛瞪得老大,早没了气。

沈砚腿一软,差点叫出声,被老丈捂住嘴。

老丈的手冰凉,带着颤抖:“是‘影楼’的人。”

“影楼”?

沈砚从没听过这名字,只觉得这两个字像冰锥,扎得他发冷。

老丈拉着他往后院跑,声音压得极低:“砚小子,听着!

他们是冲我来的,也可能……是冲你。”

“冲我?”

“别问!”

老丈掀开地窖的石板,把他往里推,“拿着这个!”

他塞给沈砚个硬物,沈砚一摸,是块冰凉的玉佩,上面刻着两个字,被老丈的汗浸湿,辨不清笔画。

“记住,往西北走,去武当山,找清虚道长。

拿这玉佩给他看,他会护你。”

地窖里黑黢黢的,只有石板缝透进点微光。

沈砚听见老丈盖石板的声音,还听见他往石板上堆柴草的响动。

接着,是脚步声进了后院,很轻,像猫踩在棉花上。

“张老头,别躲了。”

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把东西交出来,饶你徒弟一命。”

老丈没说话,沈砚却听见“噌”的一声,是短刀出鞘的声音。

“敬酒不吃吃罚酒。”

又一个声音冷笑,“魏公公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那半块图……”后面的话,沈砚没听清。

他只听见兵器碰撞的脆响,听见老丈闷哼一声,听见那阴冷的声音骂了句“老东西硬气”,然后是“噗”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扎进了肉里。

地窖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砚死死攥着那块玉佩,指节发白,牙齿咬得嘴唇出血也没敢出声。

他知道老丈死了,那个总给他人送药、给自个儿买桂花糕的老丈,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上面的脚步声远了。

雨还在下,敲打着石板,敲打着柴草,也敲打着沈砚的骨头。

他从地窖里爬出来时,后院的泥地里积了一滩血,混着雨水往低处流,像条蜿蜒的红蛇。

老丈趴在柴草堆旁,后背插着两把短匕,手里还攥着半株没送出去的马齿苋。

沈砚跪下去,把老丈的身体翻过来。

老丈眼睛闭着,嘴角却好像带着点笑,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

沈砚没哭,只是把那块玉佩塞进怀里,贴身藏着——上面的字被体温焐干了,是“山河”二字。

他找了块布,把老丈裹起来,埋在屋后那棵紫苏旁边。

挖坟的时候,雨打在他脸上,凉得像冰,可他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里有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埋完老丈,沈砚回屋拿了件蓑衣,揣上那半块桂花糕,锁了院门。

他没回头,沿着溪边走,往西北方向走。

雨幕里,溪云村渐渐远了。

沈砚不知道武当山在哪,不知道清虚道长是谁,更不知道“影楼”和“魏公公”是什么来头。

他只知道,老丈让他活下去,让他去找那个道长。

他攥紧了怀里的玉佩,一步一步,走进了这无边的雨里——也走进了他从未踏足的江湖。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