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野店逢劫·玉碎初鸣

青锋洗旧尘 洛茕茕 2025-08-12 16: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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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走了三天。

从溪云村出来,西北方向的路越走越偏。

起初还有田埂村落,后来只剩荒草野径,两旁是连绵的丘陵,秋草被雨水打枯了,露出土黄的底色,风一吹,呜呜地像哭。

他脚上的布鞋早磨破了洞,脚趾蹭着石子,疼得钻心,可不敢停——张老丈的话像根针,扎在他心里:“往西北,找清虚道长,别回头。”

怀里的桂花糕还剩小半块,他舍不得吃,用油纸包了三层,藏在贴身的衣袋里。

倒是路边的野草帮了大忙:张老丈教过他,牛筋草的根嚼碎了能止渴,蒲公英的嫩叶焯水能填肚子。

他蹲在溪边洗叶子时,总忍不住摸那枚“山河”玉佩,冰凉的玉贴着心口,像老丈的手,压着他的慌。

第西天傍晚,终于撞见个像样的去处。

那是个路边野店,歪歪扭扭挂着块“迎客来”的木牌,屋檐下挂着几串干辣椒和玉米,倒有几分烟火气。

沈砚挪到店门口,刚要掀门帘,就听见里头摔碗的声响,接着是个粗嗓子骂:“娘的!

这破酒也敢收十文钱?

当老子是冤大头!”

他缩了缩手,想退,可两腿像灌了铅——这三天他没正经吃过一顿热饭,胃里空得发慌。

犹豫间,门帘被人从里掀开,撞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哪来的野小子,挡路!”

撞他的是个壮汉,敞着怀,露出胸前黑毛,腰间挎着把锈刀,脸上横肉乱飞。

他身后跟着两个跟班,也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沈砚站稳了,低声道:“对不住。”

壮汉上下扫他一眼,见他穿得补丁摞补丁,草鞋磨破了脚,嗤笑一声:“穷酸样,也敢来这店?

滚!”

沈砚没动。

他得找个地方歇脚,还得问武当山怎么走。

他抬头看向店里,柜台后站着个掌柜,五十来岁,瘦得像根竹竿,正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角落里还坐着个客人,背对着门,穿件月白长衫,看背影像是个女子,正低头喝茶,似乎没听见这边的吵闹。

“没听见?”

壮汉抬手就要推他,沈砚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这一躲,倒让壮汉来了火气:“嘿,还敢躲?

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伸手就去抓沈砚的衣领,手刚碰到布,忽然“哎哟”一声叫起来,猛地缩回手,只见他手背不知何时沾了片深绿的叶子,叶子边缘泛着黑,沾了叶子的地方红了一片,正往外冒小疹子。

“什么鬼东西!”

壮汉又惊又怒,甩着手骂。

沈砚也愣了。

那是他刚从路边摘的“麻叶藤”叶子——张老丈说过,这叶子汁沾了皮肤会发痒,却不致命,他刚才蹲在店外摘来想擦鞋上的泥,不知怎么蹭到了壮汉手上。

“是你小子搞鬼!”

壮汉认定是他故意的,拔出腰间锈刀就劈过来。

刀风带着腥气,沈砚吓得心脏骤停,他哪见过这阵仗?

只凭本能往旁边滚,躲开了刀锋,后背却撞在桌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还敢躲!”

壮汉追上来,刀又落下来。

沈砚眼瞅着躲不开,忽然听见“叮”的一声脆响,像是金属碰了金属。

他抬头,只见那角落里的月白长衫女子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手里握着柄短剑,剑鞘是淡紫色的,正架在壮汉的锈刀上。

“阁下欺负个少年,不觉得丢人?”

女子声音清润,像山涧里的泉水。

她转过身,沈砚才看清她的模样:约莫十六七岁,梳着双丫髻,发间插着支玉簪,眉目清亮,只是脸色有些冷。

她个子不算高,握着剑的手却稳得很,那柄短剑看着纤细,架住壮汉的刀竟纹丝不动。

“哪来的臭丫头,敢管老子的事!”

壮汉气得脸红脖子粗,使劲往下压刀,可短剑像生了根,半点动不了。

他身后两个跟班见状,也拔出刀围上来:“老大,宰了这丫头!”

女子眉头微蹙,手腕轻轻一旋,短剑“噌”地抽出半寸,寒光一闪。

沈砚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两个跟班就“哎哟”叫着倒在地上,手腕上各多了道血痕,手里的刀也掉了。

“峨眉剑法?”

壮汉脸色骤变,盯着女子的剑鞘,“你是峨眉派的?”

女子没答,收回短剑,冷冷道:“滚。”

壮汉咬了咬牙,看了眼地上哼哼的跟班,又看了眼女子手里的剑,终究没敢再逞强,撂下句“你等着”,带着人灰溜溜跑了。

店里总算静了。

掌柜连忙跑过来,对着女子作揖:“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又转向沈砚,“小伙子,你没事吧?”

沈砚从地上爬起来,后背还疼,却先对着女子拱了拱手:“多谢姑娘相救。”

女子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沾了泥的衣襟上,又扫过他攥着衣角的手——那只手还捏着半片麻叶藤叶子。

她眉尖动了动:“你认识麻叶藤?”

沈砚一愣,点头:“嗯,张老丈教的,说这叶子能止痒,也能……防人。”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是不小心蹭到壮汉的。

女子“哦”了一声,没再问,转身要回角落。

沈砚想起正事,赶紧追了两步:“姑娘,敢问……你知道武当山怎么走吗?”

女子脚步顿住,回头看他,眼神里多了些探究:“你要去武当山?”

“是,我要找清虚道长。”

沈砚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声音低了些,“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清虚道长?”

女子眉微挑,“武当山清虚长老?

你认识他?”

“不认识,是……是故人让我去的。”

沈砚不敢说太多,张老丈没说哪些能讲,哪些不能。

女子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道:“这一带不太平,前几日有‘影楼’的人出没,专找独行客的麻烦。

你一个人去武当山,怕是走不到。”

“影楼”两个字像冰锥,扎得沈砚心一紧。

他攥紧了玉佩:“他们……还在找我?”

“找你?”

女子眼神更疑惑了,“你惹了影楼?”

沈砚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摇头:“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听人说影楼很凶。”

女子没再追问,转身走到桌边拿起个包袱:“我也要往西北去,路过武当山方向。

你若不嫌弃,可与我同行一段,到了岔路口再分开。”

沈砚又惊又喜,连忙道谢:“多谢姑娘!

我叫沈砚,姑娘怎么称呼?”

“苏轻眉。”

女子淡淡道,“别叫姑娘,叫我苏师姐就行——我是峨眉派弟子。”

原来她就是峨眉派的。

沈砚想起刚才她出手时的利落,心里更踏实了些。

掌柜端来两碗热汤面,沈砚饿坏了,埋头吃得快,却没忘了把剩下的桂花糕分了半块,推到苏轻眉面前:“苏师姐,这个给你吃,是镇上买的桂花糕,很甜。”

苏轻眉看着那块用油纸包着、边角有些碎的桂花糕,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你自己吃吧。”

沈砚没再推,小口小口吃着面,心里暖烘烘的。

他以为江湖都是刚才那壮汉那样的凶人,没想到还有苏轻眉这样愿意帮人的。

天黑透了,掌柜腾出间偏房,让他们歇脚。

沈砚躺在硬板床上,听着隔壁苏轻眉翻东西的动静,心里还在想“影楼”的事——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老丈说的“山河”玉佩,到底藏着什么?

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忽然听见窗外有极轻的声响,像夜鸟振翅,又像……有人踩断了树枝。

沈砚猛地睁开眼。

他常年跟着张老丈在山里采药,对动静格外敏感。

这声音太轻了,绝不是寻常路人。

他悄悄坐起来,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又摸向枕头下——他把张老丈那把挖药用的短刀带来了,刀刃虽短,却还算锋利。

隔壁的苏轻眉似乎也醒了,没听见动静,却传来极轻的“咔”声,像是剑出鞘的声音。

窗外的影子动了动,贴在窗纸上,像个瘦长的鬼。

沈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攥紧短刀,指节发白。

忽然,“嗤”的一声,窗纸被戳破个洞,一股腥甜的气味飘进来,像烂了的果子。

沈砚想起张老丈说过,有些毒物是带气味的,他赶紧屏住呼吸,往床底缩。

“有毒!”

隔壁传来苏轻眉的低喝,接着是“砰”的一声,像是房门被踹开了。

沈砚顾不上躲,掀开被子就往外冲。

刚出房门,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三个黑衣人,蒙着脸,只露着眼睛,手里握着短匕,匕尖泛着蓝幽幽的光——是毒!

苏轻眉站在院子中央,短剑出鞘,月光落在剑上,亮得晃眼。

她对面的黑衣人冷笑:“峨眉派的小丫头,倒是警觉。

可惜,今日这小子,我们要带走。”

“你们是影楼的?”

苏轻眉声音冷得像冰。

“知道还敢拦?”

黑衣人挥了挥手,另外两人立刻扑上来,短匕首刺苏轻眉心口。

苏轻眉侧身躲开,短剑旋出个弧,逼退两人,可那为首的黑衣人却绕到她身后,首扑沈砚:“小子,拿命来!”

沈砚吓得往后退,手里的短刀乱挥。

他没学过武功,全是瞎比划,可那黑衣人似乎没把他放眼里,匕首首刺他胸口——那里藏着玉佩!

千钧一发之际,沈砚忽然想起张老丈教他的“辨气”:“摸不准脉,就看气……草木有气,人也有气,凶人气粗,像烧红的炭,你得躲着走。”

他盯着黑衣人的眼睛,只觉得那人气息像团燥火,扑得他脸疼。

他下意识往旁边歪,同时把短刀往前递——不是刺,是瞎捅。

“噗”的一声,短刀没捅到黑衣人,却撞在他腰间的玉佩上。

玉佩被刀刃一划,竟裂开道缝,碎了半角!

就在这时,苏轻眉的声音响起:“小心!”

沈砚抬头,见那黑衣人被他歪打正着撞得一趔趄,匕首偏了方向,却顺势划向他的脖子。

他吓得闭眼,只听见“叮”的一声,短剑架住了匕首。

苏轻眉不知何时绕了过来,脸色发白,手腕用力,逼得黑衣人连连后退。

“走!”

为首的黑衣人见讨不到好,低喝一声,三个黑衣人纵身跃上墙头,转眼就没了影。

院子里静下来,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沈砚瘫坐在地上,摸着怀里裂开的玉佩,心还在狂跳。

那半角碎玉掉在了地上,月光下,碎玉的断口处似乎刻着个模糊的字,不是“山”,也不是“河”。

苏轻眉走过来,捡起地上的碎玉,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半块玉佩,眉头紧锁:“这玉佩……你从哪来的?”

沈砚看着她,忽然想起老丈的话:“别跟人说玉佩的事,除非……除非是清虚道长。”

他把玉佩往怀里塞了塞,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苏轻眉盯着他,眼神复杂,没再追问,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连夜走。”

沈砚点点头,爬起来跟着她往店外走。

他回头看了眼那间野店,掌柜不知躲到哪去了,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那半块碎玉躺在地上,被月光照着,泛着冷光。

他知道,从玉佩裂开的那一刻起,这江湖,就再也不是“路过”那么简单了。

他得快点到武当山,找到清虚道长,弄明白这一切——老丈的死,影楼的追杀,还有这碎了的玉佩,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夜风更凉了,沈砚裹紧了衣襟,跟着苏轻眉的背影,一步步往西北走。

前路漫漫,他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只知道,不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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