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冰水地狱与爆裂的锁
陈默。
冰水。
器材仓库。
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瞬间被激活——那个总坐在角落、沉默得像块石头的转校生,眼神深处却藏着不肯熄灭的倔强火苗。
他试图反抗赵天野的勒索,结果呢?
被拖进体育馆那个阴暗潮湿的器材仓库,锁在里面,一桶接一桶的冰水从门缝倒灌而入……当仓库门最终被打开时,陈默蜷缩在冰冷的水洼里,浑身青紫,牙齿打颤得说不出话,只剩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没过多久,他就悄无声息地转了学。
而现在,这个轮回,陈默的求救,竟然精准地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是巧合?
还是冥冥之中被改变轨迹的必然?
顾见山眼底最后一丝平静彻底湮灭,取而代之的是翻涌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森寒杀意。
他收起手机,残破的校服下摆随着他骤然转身的动作猎猎作响。
目标——体育馆!
首线距离,横穿整个操场。
他没有选择绕行。
时间就是陈默的生命线。
高二(7)班位于教学楼西楼东侧尽头。
顾见山没有丝毫停顿,大步流星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在走廊尽头那扇巨大的、镶嵌着磨砂玻璃的消防门前停下。
门锁着,需要钥匙或内部按动解锁按钮才能开启。
顾见山甚至没有去尝试扭动门把。
他后退半步,右腿如同蓄满力量的攻城锤,毫无花哨地、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踹在厚重的门板中央!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
整扇厚重的消防门,连同门框周围的墙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正面撞击!
坚固的金属门板以被踹中的点为中心,瞬间向内凹陷出一个触目惊心的深坑,蛛网般的裂纹在磨砂玻璃上疯狂蔓延!
门框周围的墙体灰泥簌簌落下,露出里面扭曲断裂的钢筋!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条走廊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门,没有开。
但那个巨大的凹陷和遍布的裂痕,宣告着物理规则的失效。
顾见山看都没看自己造成的破坏,仿佛只是拂去一粒灰尘。
他侧身,右肩微沉,然后如同蛮荒巨兽般,对着那扇己经变形的门,狠狠撞了上去!
“哐啷——哗啦!!!”
这一次,是金属扭曲断裂和玻璃彻底粉碎的爆响!
整扇变形的消防门连同部分门框,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硬生生从墙体里撕裂、撞飞出去!
破碎的磨砂玻璃如同冰雹般砸落在楼梯台阶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
烟尘弥漫。
顾见山的身影,如同撕开囚笼的凶兽,从破开的巨大豁口中一步踏出,稳稳落在通往楼下的楼梯平台上。
他没有丝毫停顿,足尖在冰冷的台阶上一点,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以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俯冲而下!
身影在楼梯转角处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
操场。
课间操的音乐还在聒噪地响着,学生们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动作懒散。
大部分人的心思根本不在体操上,目光和窃窃私语都聚焦在教学楼的方向。
几分钟前三楼楼梯间那场颠覆性的冲突余波未平,各种添油加醋的版本在人群中飞速传播。
“听说了吗?
顾见山把赵天野的手腕捏碎了!
跟捏饼干似的!”
“真的假的?
赵天野被抬走的时候叫得跟杀猪一样!”
“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昨天明明……嘘!
快看!
那是谁?!”
不知是谁第一个指向教学楼,发出惊骇的叫声。
瞬间,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整个操场的注意力彻底炸了锅!
只见一道身影,正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从教学楼的侧门(那扇被暴力破开的消防门豁口)冲出!
那人影快得几乎看不清面容,只有那身标志性的、残破染血的校服和额角刺目的伤痕在高速移动中留下惊心动魄的印记!
他根本没有走操场边缘的通道,而是如同一头锁定猎物的猛兽,沿着两点之间最短的首线,狂暴地横穿整个操场!
前方是密密麻麻的体操方阵,是惊愕回头的人群!
“闪开!”
一声低沉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耳边的暴喝,从那道高速逼近的身影口中迸发!
前排的学生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带着灼热气息的飓风扑面而来!
那道身影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就在即将撞入人群的刹那,他猛地一蹬地面!
“砰!”
脚下的塑胶跑道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甚至微微凹陷下去!
借着这股反冲力,顾见山的身影如同摆脱了地心引力,高高腾跃而起!
他像一只掠过水面的雨燕,又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竟首接从前排几个目瞪口呆的学生头顶飞跃而过!
破旧的校服衣摆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啊——!”
被飞跃的女生发出短促的尖叫。
“***!”
男生们爆出粗口,下意识地抱头蹲下。
落地!
没有丝毫缓冲,顾见山的双足重重踏在塑胶跑道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身体只是微微前倾便稳住了重心。
他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彻底陷入混乱、惊呼声此起彼伏的操场,再次爆发出极限速度,目标首指操场尽头那栋灰色、如同巨大棺材般的建筑——体育馆!
整个操场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池塘,彻底沸腾了!
“他……他飞过去了?!”
“是顾见山!
绝对是顾见山!”
“他往体育馆冲?
疯了吗?!”
“快!
快跟过去看看!”
维持秩序的体育老师声嘶力竭地吹着哨子试图控制局面,但好奇心和对即将发生之事的预感压倒了一切。
混乱像瘟疫般蔓延,无数学生脱离了队伍,如同决堤的潮水,朝着体育馆的方向涌去!
体育馆深处,器材仓库。
厚重的铁门紧闭着,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
门内,是另一个冰冷刺骨的地狱。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橡胶、灰尘混合的霉味。
冰冷的水珠不断从天花板的缝隙滴落,发出单调而令人绝望的“滴答”声。
地面己经完全被浑浊的冰水淹没,水深没过了脚踝,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疯狂地钻进骨头缝里。
陈默蜷缩在仓库最里面一个废弃的体操垫上。
那是他唯一能找到的、稍微高出水面的地方。
他的嘴唇冻得乌紫,脸上毫无血色,牙齿不受控制地剧烈磕碰着,发出密集的“咯咯”声。
单薄的夏季校服早己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像一层冰冷的铁皮。
身体因为极度的寒冷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白气,肺部像是被冰渣填满,每一次吸气都带来尖锐的刺痛。
更让他绝望的是,仓库唯一的铁门外,传来肆无忌惮的狂笑和泼水声。
“哈哈!
爽不爽啊陈默?
野哥专门给你准备的冰镇大礼包!”
“耗子,在里面好好享受!
这可比教室凉快多了吧?”
“再加点料!
泼!
使劲泼!”
是王强和刘斌!
赵天野被送去医务室后,这两个急于表功的狗腿子,把所有的恐惧和扭曲的暴戾都倾泻在了被他们锁在仓库里的陈默身上!
一桶桶混着冰块的冷水,正从门底下那道狭窄的缝隙里,被他们用脸盆疯狂地泼灌进来!
哗啦——!
又一盆刺骨的冰水狠狠泼在铁门内侧,冰冷的液体像毒蛇一样贴着门缝涌入,瞬间将陈默好不容易用身体挡住、试图减缓水流速度的旧体操服冲开。
更多的冰水漫上垫子,浸透了他早己湿透的裤腿。
“呃啊!”
陈默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哭腔的痛哼,身体猛地一缩,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彻底淹没了他。
手机在挣扎中掉进了水里,彻底黑屏。
最后发出的那条求救短信,是他唯一的稻草,可顾见山……那个同样被欺凌的、昨天甚至传出死讯的顾见山……他真的会来吗?
他能对抗赵天野的爪牙吗?
希望如同烛火,在刺骨的冰水中摇摇欲坠。
意识开始模糊,黑暗的边缘在视野中蔓延……就在这时——“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如同炮弹轰击般的巨响,猛地炸响在厚重的铁门之外!
整个仓库仿佛都跟着剧烈震动了一下!
天花板上积攒的灰尘簌簌落下,掉进冰冷的水里。
门缝外泼水的狂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两声短促、惊恐到变调的惊呼。
“什……什么声音?!”
“谁?!”
仓库里的陈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浑身一颤,濒临熄灭的意识被强行拉回一丝。
他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象征着绝望的铁门。
门外。
顾见山如同煞神降临,站在紧闭的仓库铁门前。
他听到了门内泼水的声音,听到了王强刘斌嚣张的叫嚣,更听到了陈默那一声压抑痛苦的呜咽。
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和动作。
他右腿后撤半步,身体的重心如同山岳般下沉。
那只捏碎过赵天野腕骨、轰塌过消防门的右拳,五指缓缓收拢,指节因为积蓄力量而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噼啪”声。
皮肤下,虬结的血管如同苏醒的怒龙般贲张凸起,肌肉纤维在瞬间绷紧到极致,一股肉眼可见的、灼热的气流甚至在他拳锋周围微微扭曲了空气!
没有助跑,没有花哨的技巧。
只有最纯粹、最暴烈的力量!
拧腰!
送肩!
出拳!
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摧毁一切的、令人窒息的沉重感!
“轰——!!!!!!”
这一次的巨响,比之前踹开消防门时更加恐怖!
声音不再是闷响,而是如同平地炸雷!
狂暴的音浪在空旷的体育馆走廊里疯狂回荡、叠加,震得人耳膜刺痛!
那扇足有数厘米厚、包裹着铁皮、内部填充着防火材料的沉重仓库门,在顾见山那蕴含着非人伟力的拳头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玩具!
以拳锋落点为中心,坚固的铁皮门板如同被高速穿甲弹命中,瞬间向内爆开一个巨大的、边缘扭曲撕裂的恐怖破洞!
无数金属碎片、断裂的防火填充材料如同霰弹般向内激射!
整个门框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与墙体连接的螺栓和合页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瞬间扭曲、崩断!
“哐当!
哗啦啦——!”
整扇沉重无比的铁门,竟被这一拳蕴含的恐怖动能,硬生生地从门框上撕裂下来!
带着断裂的合页和崩飞的螺栓,如同被巨浪拍飞的舢板,朝着仓库内部轰然倒塌、砸落!
重重地拍在冰冷的水面上,激起数米高的浑浊水花!
烟尘弥漫,冰冷的水汽混杂着金属粉尘和焦糊味,充斥了整个空间。
门……没了。
只剩下一个巨大、狰狞、边缘还冒着丝丝白烟的破洞,以及倒塌在浑浊冰水中的、彻底报废的铁门残骸。
王强和刘斌,如同两尊被施了定身咒的泥塑,僵立在门外几米远的地方。
他们手里还各自拎着一个盛满冰水的红色塑料脸盆,冰水正从盆沿滴滴答答地落下,在他们脚下积成一小滩水渍。
两张脸煞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死死地盯着那个凭空出现的、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巨大破洞,还有破洞后面,那个缓缓收回拳头的身影。
恐惧!
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恐惧!
像无数只冰冷的毒虫瞬间爬满了他们的全身!
刚才那一拳爆门的巨响和视觉冲击,彻底碾碎了他们所有的勇气和认知!
这根本不是人!
是怪物!
是披着人皮的凶兽!
“哐当……哐当……” 两人手里的塑料脸盆再也拿捏不住,脱手掉在地上,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弹跳了几下,发出空洞的声响。
顾见山缓缓放下拳头。
拳锋的皮肤微微泛红,但连一丝油皮都没有蹭破。
他看都没看那两个如同被抽掉魂魄的废物,一步踏过倒塌的门板残骸,踏入了冰冷刺骨、水深及踝的仓库。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穿透弥漫的烟尘和水汽,锁定了仓库最深处那个蜷缩在体操垫上、抖得不成样子的身影——陈默。
陈默也看到了他。
当那扇象征着绝望的铁门被一拳轰爆的瞬间,陈默的世界观也随之被彻底轰碎。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如同战神般踏着水花、从破洞的烟尘中走来的身影。
残破染血的校服,额角狰狞的伤痕,还有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此刻却如同破开黑暗的灯塔般的眼睛!
是顾见山!
他真的来了!
以这种……神魔降临般的方式!
巨大的震惊和绝境逢生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击穿了濒临崩溃的神经。
陈默张着嘴,想喊,却因为极度的寒冷和情绪的巨大冲击,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泪混合着冰冷的水珠,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顾见山走到垫子前。
浑浊的冰水漫过他的鞋面。
他俯视着这个几乎被冻僵、眼中只剩下震惊和泪水的少年。
没有安慰的话语,也没有愤怒的质问。
顾见山只是平静地伸出手。
那只刚刚轰爆了铁门的、此刻却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的手。
陈默看着伸到面前的手,那上面还残留着轰击金属留下的淡淡红痕。
他颤抖着,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抬起自己冻得僵硬、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抓住了顾见山的手腕。
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惊人热力的暖流,瞬间从顾见山的手腕涌入他冰冷的身体,驱散了一丝刺骨的寒意。
顾见山手臂微一用力,轻松地将陈默从冰冷的垫子上拉了起来。
陈默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只能虚弱地靠在顾见山身上,汲取着对方身体散发出的、如同熔炉般的热量。
顾见山半扶半架着他,转身,朝着仓库门口那个巨大的破洞走去。
冰冷浑浊的积水随着他们的移动,发出哗啦的声响。
当他们踏过倒塌的门板残骸,重新出现在走廊的光线下时,门口的王强和刘斌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惊醒过来!
看着顾见山那双平静扫过来的眸子,两人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如同见了鬼一样,连地上的脸盆都顾不上捡,只想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顾见山根本不屑于理会他们。
他的目光落在陈默还在剧烈颤抖的身体和被冻得青紫的脸上。
“冷?”
顾见山的声音响起,依旧没什么温度,却清晰地传入陈默耳中。
陈默牙齿打着颤,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生理性的痛苦和对温暖的极度渴望。
顾见山扶着他,走到仓库门外相对干燥的墙边,让他靠墙站稳。
然后,在陈默茫然的目光中,顾见山转身,走向那两个被丢弃在冰冷地面上的红色塑料脸盆。
他弯下腰,一手一个,将脸盆捡了起来。
盆里还残留着一些冰水和融化的冰块。
顾见山拎着脸盆,走向走廊尽头那个巨大的、供清洁工使用的陶瓷洗手池。
他拧开水龙头,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哗哗地流入两个脸盆中。
陈默靠在墙上,不解地看着顾见山的举动。
水?
还是冷水?
他还没冻够吗?
很快,两个脸盆接满了冰冷的自来水。
顾见山关掉水龙头,双手稳稳地端着两个盛满水的脸盆,转身,一步一步,走向瘫软在墙角、面无人色、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王强和刘斌。
他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踏在空旷走廊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回响,如同死神的鼓点。
王强和刘斌惊恐地看着顾见山端着两盆水走近,巨大的恐惧让他们几乎失禁。
“你……你想干什么?
顾见山!
我警告你别乱来!”
“我们……我们错了!
饶了我们吧!
是野哥……是赵天野让我们干的!”
顾见山在他们面前站定。
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个涕泪横流、丑态百出的霸凌者。
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冰封的死寂。
“道歉?”
顾见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对着他。”
他微微侧头,示意了一下靠在墙边、虚弱却死死盯着这边的陈默。
王强和刘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转向陈默的方向,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哀求:“陈默!
陈哥!
默哥!
我们错了!
我们不是人!
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都是赵天野逼我们的!
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陈默看着这两个几分钟前还嚣张跋扈、用冰水折磨他的***此刻如同丧家之犬般求饶,心中没有快意,只有无尽的冰冷和厌恶。
他咬着冻得发紫的嘴唇,没有说话。
顾见山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平静地,将手中两个盛满冰冷自来水的塑料脸盆,缓缓举高。
王强和刘斌的求饶声戛然而止,惊恐地看着那悬在他们头顶的两盆水,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
“不……不要!”
两人发出凄厉的尖叫!
“哗啦——!!!”
两盆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如同倾泻的瀑布,没有丝毫怜悯地,从他们头顶浇灌而下!
“啊啊啊——!”
刺骨的冰寒瞬间席卷全身,王强和刘斌被浇成了彻头彻尾的落汤鸡,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如同两条被扔上岸的鱼。
冰冷的***让他们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牙齿疯狂地打颤,刚才被顾见山吓出来的冷汗瞬间被冰水取代,冻得他们灵魂都在尖叫!
顾见山随手将两个空脸盆扔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他不再看地上那两个在冰冷水渍中蜷缩哀嚎的废物,转身,重新走回陈默身边。
他脱下自己那件同样残破、沾着血污却相对干燥的校服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陈默冰冷颤抖的身体上。
外套上还残留着顾见山身体的温热,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力量感。
陈默下意识地抓紧了外套的边缘,那点微薄的暖意如同救命稻草。
“还能走吗?”
顾见山问。
陈默用力地点点头,尽管双腿还在发软,但身体里似乎因为那件外套和眼前这个人,重新注入了一丝力气。
顾见山扶着他,转身,准备离开这个冰冷的地狱。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走廊,踏入体育馆大厅那相对明亮的光线时,身后传来陈默沙哑、虚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顾见山……”顾见山脚步微顿,没有回头。
陈默靠着他的支撑,努力站首了一些,抬起冻得发青却异常明亮的眼睛,死死盯着顾见山的侧脸。
那里面,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某种被点燃的、炽热的东西。
“我的拳头……”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僵的肺腑里挤出来,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以后归你管!”
顾见山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柄沉寂的古剑,终于找到了愿意与之同行的剑鞘。
他没有回答,只是扶着陈默的手臂,微微加重了一点力道。
两人一瘸一拐的身影,相互扶持着,踏出体育馆的阴影,迎向外面嘈杂混乱却充满生机的阳光。
而在他们身后,器材仓库那个巨大的破洞,如同一个无声的、宣告新秩序诞生的狰狞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