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到黏在身上的衣服让崇礼感觉到不舒服,他调整了一下状态,再次开口道:“谢谢,谢谢让我进来避雨。”
他感激的看着眼前裹着毯子的姑娘,袅袅婷婷,楚楚可怜。
“不,不客气。”
宁姜不安的攥着毯子回道。
对于突然出现,又被她突然拉进屋的眼前小伙儿,宁姜是不知所措又惴惴不安。
突然崇礼像想到什么似得,又转身去开门。
啊?
宁姜有些懵圈,什么情况?
怎么还要出去?
刚才不是急迫的想进来避雨吗?
可是崇礼开了门,人还在屋里,只是弯下腰,好像在门口找什么。
然后宁姜就看到崇礼将一个满是雨水的白底蓝盖的工具箱拎了进来,一下子她就了然了。
“工具箱被落在外面了,可不能丢了。”
崇礼说完“嘿嘿”一笑,他单手抓起看起来很重的箱子,高高举起,向宁姜解释道。
一个貌似又大又沉的蓝白塑料箱出现的宁姜眼前,箱子角上有一个大风车的标志。
宁姜想,他确实是风场的人。
“哦......”宁姜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只觉得他力气真大,这么沉重的箱子,拿这么高不沉吗?
宁姜看到几滴雨水顺着衣服从他胳膊肘那里掉下去,木地板上开出几朵透明的花。
看着宁姜有些木然的样子,崇礼微微笑了笑,随后又将湿乎乎的工具箱放到了门口处。
短短几分钟,门口就出现了一大片水湿的大脚印。
崇礼也看到了被他踩湿的地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寸头,“不好意思啊,你地板被我踩湿了,我......”人家让他进来避雨,看着挺好的木地板还被他给弄湿了。
“没事,没事......不当事。”
宁姜也低头看向他踩下的水印,笑着摆手道。
她没想到这人这么心细,也还算有礼貌。
话毕,又是一阵沉默,尴尬的气氛又席卷而来。
两个人都友好的朝对方露出无措又羞涩的笑容,都想缓解一下这别扭的气氛,可是好像没有什么作用。
这困窘还未消散,崇礼就浑身上下感到一股凉意,身体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抖。
宁姜连忙道:“赶紧往里面走,别在门口了。”
知道他被大雨淋了,一定会冷,宁姜好心,说罢就捉住崇礼的大臂要往里拉。
狗子虽然一步不离宁姜,但是对崇礼却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
崇礼又是一愣,这姑娘喜欢动手?
但是也没说什么,竟乖乖的任由着她往里拉他。
两个人,一高一低,一壮实,一纤细,一个被淋成了落汤鸡,一个被裹成了胖蘑菇。
他拉着她走过桌桌椅椅,穿过弥漫的昏暗,向着燃烧着微弱光芒的蜡烛走去。
他们后面还跟着一只半人高的狗子,此刻它乖得很。
几步路走过来,虽然室内能见度很低,但是崇礼心里大概也清楚一些,这个房间很开阔,很宽敞,里面那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空明透亮好像不存在一样。
房间内的桌椅沙发有序排落,昏暗中各种绿植和装饰品随处可见。
虽然现在不允许细细欣赏,但也能看出明显的个人装修风格,温馨,舒服,自在。
这是一个饭馆?
但是看这舒适惬意的装修风格又不像饭馆啊?
崇礼一边思索着一边宁姜被拉到一个看着能让人放松自得的沙发跟前。
我也是晕了,拉他来这里干嘛?
宁姜停住脚步,懊恼的想。
她本来是想让他离风雨远些,来里面暖和暖和,所以就把他拉到了她以为的最舒服的位置。
但是这里虽然干燥暖和一些,依然没法帮他消除身上湿漉漉的雨水。
“那个,你全身都湿透了吧?”
宁姜依旧拉着他的胳膊,她礼貌问道。
崇礼看向眼前比自己低一头的姑娘,才看见抓着自己胳膊的小手。
而宁姜这时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看到自己的手明晃晃的抓着人家的胳膊,是结实饱满的肌肉。
又有些尴尬,宁姜的手像扔烫手山芋一样迅速松开了崇礼的胳膊,脸上还有一些泛红。
“谢谢,确实是湿透了。”
这么容易脸红吗?崇礼含笑。
棱角分明中带着些许圆润的下颌让笑起来的崇礼硬朗中带了一丝憨厚可爱。
他一笑,宁姜便抬头看他。
可惜,宁姜还未看到崇礼的脸,目光便落在他贴着湿衣服分外分明的胸膛。
“那个......”宁姜急忙收回目光,语气漂浮,“你,你这样不行,你稍等一下。”
宁姜稳住心神,想赶紧转移话题,况且再这么下去他会生病感冒吧?
宁姜不等崇礼说话,就裹着粉白的毯子向楼上走去,黑色狗子一步不离的跟着她一起爬上楼梯。
她现在的热心随和与开门之前的谨小慎微差距有些大啊。
突然,崇礼竟对宁姜开门以后的放松有些担心,担心这个姑娘放松警惕可能会给她自己带来麻烦。
虽然崇礼对自己有信心,确认自己不是坏人,但是万一开门以后进来的人心怀恶意,图谋不轨,她该怎么办?
“哒哒哒......”崇礼看着粉白蚕蛹消失在楼上,没了声响。
看得清路吗?
虽然现在因为雷雨屋里很黑,但是也不至于走的这么快啊?
万一摔倒怎么办?崇礼不自觉的开始担心他的救命恩人。
除了昏暗的空气,静默的家具,空洞洞的房间就剩下崇礼一个人,很安静。
崇礼不敢走不敢坐,傻愣愣的呆立原地一动不动。
因为他全身湿透,浑身都是雨水,可不能把雨点子甩到人家家具上面,要不多不礼貌啊。
而且崇礼目视身边的沙发和茶几,款式材质看着都不错,应该价格不菲。
回想一下,进到房间看到宁姜以后,崇礼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屋里真的就一个姑娘。
现在虽然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但是他身上贴着湿乎乎的工装。
不脱,难受还可能会生病。
脱,没有替换的衣服,屋里还有一个姑娘,不合适。
崇礼这一身这湿工装不脱也不能脱,穿着又难受,既难堪又受罪。
“哒哒哒......”又是一阵轻快脚步声,粉白可爱的蚕蛹抱着一沓衣服从楼上疾步跑下来,同时她身后也跑回来一只黑色狗子。
崇礼急道:“背心季,慢点儿,注意安全!”
居然是很踏实可靠又担心的语气,像大哥。
的确宁姜走的有点儿快,屋里还暗,害怕她出现意外。
崇礼竟冲着宁姜张开双臂,他想去接她。
看到崇礼伸出的长臂,宁姜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放慢脚步,缓缓的走到崇礼跟前,稳稳站在崇礼胳膊前面,没有碰触。
哈.....我有些唐突和不合时宜了,崇礼了然。
他看到黝黑大狗在宁姜脚下坐定,酒窝一现,收回双臂。
“这是......给我的?”
崇礼看到宁姜手上的衣服,似是男装。
宁姜道:“是,这是我爸爸的衣服。”
她上下晃一眼崇礼,“你穿可能会有些不合身。”
“你要是不嫌弃,就去卫生间把衣服换了吧,穿湿衣服容易感冒。”
宁姜伸出胳膊,把衣服送到崇礼跟前,像刚才崇礼让看她工具箱一样。
崇礼定睛一看,是一套灰色白格子翻领睡衣,纯棉的,还是长袖长裤。
一套舒服的换洗衣服从天而降出现在崇礼跟前,他很是欣喜,仿佛有救了似得,终于不用再穿湿衣服了。
然而是他迟疑了。
“汪!”
浑身漆黑的狗子发出脆亮的叫声,个头远远低于崇礼的它想要震慑住崇礼。
“宾宾,回窝休息。”
怕狗子再添乱,宁姜只能让它在沙发上待着。
她好像己经确认崇礼不是坏人。
成年的狗子个子都快要到宁姜大腿了,像个半大的孩子,有时候会不听话,有点儿叛逆,所以宁姜顺道给它立立规矩。
狗狗原地蹦跶几下,对宁姜的命令有些抗拒。
它想保护主人,主人却让它离开。
狗子委屈,伴着几声低声呜咽,在原地又是几下蹦跶。
宁姜变凶:“上去!”
她手指着沙发白色蕾丝窗帘下暖和的狗窝。
一道黑影,“嗖”一下窜进狗窝,然后狗子露出可怜兮兮表情。
宁姜依然严厉:“趴好!”
“也没事。”
崇礼劝道,不用这样,他堂堂八尺男儿,能怕一条狗。
宁姜有点儿不高兴了,我管孩子呢,你个外人插嘴干什么?
不知道我正在树立威严吗?
她露出带着怒意的目光盯着崇礼。
崇礼禁言,这小姑娘还挺有脾气。
他转而说:“这是杜宾?”
这狗子真帅,而且被养的也很好。
身体健壮,肌肉发达,头呈V形,竖耳、杏眼、黑皮,一看就是杜宾。
“嗯呢,它是只德系杜宾。”
说起这个,宁姜变得柔和了些。
我是坏人,老实待着,乖乖听你妈妈的话吧。
崇礼给不情愿杜宾投去同情的目光,不好意思啊,我也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