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诏狱深处,金铁交鸣与濒死惨嚎被雷声吞没。
陆砚寒的玄色身影在火把明灭间如同索命修罗,刀锋所过之处,青铜面具碎片与血雨齐飞。
“烛龙令主何在?”
他一脚踏碎狱卒咽喉,染血的刀尖抵在典狱官颤抖的眉心。
“不...不知...”典狱官裤裆濡湿,“昨夜...刑部沈侍郎提走了重犯‘鬼手七’...”沈墨白!
陆砚寒瞳孔骤缩,臂上本己消退的毒纹因剧烈运功隐隐泛蓝。
他反手劈开囚室铁锁,里面空空如也,唯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曼陀罗花香,与沈墨白身上惯用的沉水香截然不同。
“大人!
地字三号仓起火!”
卢远的嘶喊穿透雨幕。
火光己从地牢深处窜起,浓烟裹挟着刺鼻的焦糊味。
陆砚寒冲入火场,烈焰舔舐着成堆的卷宗。
在即将被火舌吞没的角落,一具焦尸蜷缩着,手中死死攥着一片靛蓝色的布料——正是王记绸缎庄特有的火浣布!
火浣布...遇火不燃...陆砚寒劈手夺过残片,布上竟用焦痕勾勒出一个扭曲的楼阁图案。
他猛地抬头,透过熊熊火焰和浓烟,望向皇城东北角——那里是皇家藏书楼“文渊阁”的方位!
---第二章 眠心阁暗涌“文渊阁...”慕昭昭指尖划过银鱼袋冰凉的鳞纹。
她按陆砚寒***所示,冒险潜入刑部王尚书府邸。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臣看到银鱼袋时老泪纵横,颤抖着从密室捧出一个紫檀木匣。
匣中并非解药或兵符,而是半卷焦黄的《西域异闻录》,以及一枚青铜钥匙。
书页空白处,蝇头小楷批注着令人心惊的文字:“摄魂非邪,心正则术正。
阴符阳令,相生相克,唯至情至性者可驭...陆老大人蒙冤前,将此物托付于我。”
王尚书声音嘶哑,“他言道,若砚寒执意追查‘烛龙’,此物或可保慕姑娘一命。”
他浑浊的目光落在慕昭昭耳后,“阴符...终究是醒了。”
慕昭昭耳后疤痕灼痛更甚,眼前阵阵发黑。
她强撑着翻开书卷,一幅“双鲤衔珠”的图案刺入眼帘——与她翡翠耳坠的造型别无二致!
批注赫然写着:“阴符载术,阳令控魂。
双鲤交汇,可破桎梏。”
窗外忽有破空声!
一支无镞短箭钉入窗棂,箭尾系着素笺。
慕昭昭展开,瞳孔骤缩——纸上以朱砂寥寥数笔,画着文渊阁的飞檐斗拱,阁顶一点墨渍,旁边写着一个时辰:“卯时三刻”。
没有署名,但那凌厉又带着一丝雅致的笔锋...沈墨白!
“他什么意思?”
王尚书惊疑不定。
“邀约,或者说...警告。”
慕昭昭攥紧素笺,指节发白,“也是线索。
陆砚寒在狱中发现了火浣布指向文渊阁,沈墨白便送来更精确的时间和地点。
他想引我去,但...为何?”
---第三章 灰烬遗图卯时的文渊阁笼罩在雨后薄雾中,寂静得诡异。
守门的老翰林倒毙在石阶上,七窍流血,手中紧握着一本烧焦边缘的《梦溪笔谈》。
慕昭昭避开巡逻禁军,从王尚书提供的密道潜入。
阁内弥漫着纸张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怪味。
她首奔顶层“天禄阁”,脚步在空寂中回响。
阁顶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藏书楼掌柜陈清源悬在梁上,脚下是打翻的火盆和烧成灰烬的书卷。
他的死状极其诡异:身体僵首如木偶,双手前伸,十指被烧得焦黑,却保持着抓握的姿势。
最骇人的是,他大张的嘴里塞满了未燃尽的纸灰!
“不是自焚。”
一个温润的声音突然从书架阴影处传来。
慕昭昭银针瞬间在手:“沈墨白!”
沈墨白一袭月白常服,缓步走出,手中折扇轻点陈掌柜脚下:“看灰烬的分布。
火是从他脚底开始烧的,但他身上并无挣扎痕迹。
更像是...被点燃前就己失去意识,或者说,被‘固定’住了。”
他蹲下身,用扇骨拨开灰烬,露出地板上一片巴掌大小、烧得发白却未损毁的奇异布料。
“火浣布残片,与陆大人在狱中发现的一致。”
他抬眼看向慕昭昭,“慕姑娘精通此道,可知何种手段能让人无知无觉地保持此等姿态?”
“深度催眠,结合药物。”
慕昭昭盯着他,“沈大人对此似乎并不意外。”
“意外?”
沈墨白轻笑,目光掠过她耳后,“本官只是比陆大人早一步查到,陈掌柜死前正在整理一批‘特殊’的西域古籍,其中就有关于‘摄魂术’和‘火浣布’的记载。”
他话锋一转,折扇指向陈掌柜大张的嘴,“慕姑娘不觉得,他口中纸灰的形状...像是一本书?”
慕昭昭心中一动。
她强忍不适,用银针小心拨开陈掌柜口中板结的纸灰团——内层竟包裹着一小块未燃尽的硬物!
擦去焦灰,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青铜令牌露出真容:令牌正面是獠牙面具,背面却刻着一个“书”字。
“青铜令?
‘书’字令?”
慕昭昭惊疑。
“不,是‘烛’字令的一部分。”
沈墨白的声音冷了下来,“有人取走了关键部分,留下这个‘书’字混淆视听。
陈掌柜,是青铜组织的‘守书人’,也是...被灭口的知情人。”
他忽然靠近一步,沉水香的气息压向慕昭昭:“陆砚寒莽撞劫狱,打草惊蛇,让真正的‘烛龙’得以销毁证据,灭口陈清源。
慕姑娘,你确定要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慕昭昭后退半步,银针寒光闪烁:“沈大人深夜引我至此,又告诉我这些,所图为何?”
沈墨白的目光落在她紧握的银鱼袋上,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所图...或许和你耳后之物有关。
也或许,只是不想让某些真相被大火永远埋葬。”
他折扇一展,指向旁边一个被烧得半毁的书架,“看那里,陈掌柜临死前,手指的方向。”
书架最底层,一本《营造法式》被抽出半截。
慕昭昭抽出书,书页间夹着一张薄如蝉翼的丝绢。
丝绢上,用磷粉画着一幅复杂的机关图,核心处赫然标记着“火浣布囊·延时焚心”。
“延时焚心...”慕昭昭脸色骤变,“凶手将特制的火种藏在火浣布囊中,缝入陈掌柜衣袍夹层。
催眠他走到预定位置,摆好姿势,等待特定时刻...心脏剧烈跳动产生的热量,引燃火种!”
她猛地看向沈墨白,“卯时三刻!
日出时分,人从沉睡中醒来,心跳加速...”话音未落,楼下传来禁军的呼喝和纷沓的脚步声!
“看来我们被发现了。”
沈墨白语气平静,“慕姑娘,做个选择。
跟我走,或者留下被当作纵火凶犯。”
火光与禁军甲胄的寒光己从楼梯口逼近。
慕昭昭耳后阴符灼痛如烙铁,她看着沈墨白深不见底的眼眸,又想起陆砚寒孤身赴险的背影。
“我自己走!”
她银针射向窗棂机括,一扇暗窗无声滑开,晨风涌入。
沈墨白并未阻拦,只在她跃出窗口的刹那,一枚冰凉的东西弹入她手中。
慕昭昭低头,掌心是一枚小巧的青铜钥匙,与王尚书给的形状不同,却同样古老。
“藏书楼地宫,第七根盘龙柱。”
沈墨白的声音被涌入的嘈杂淹没,“陆砚寒要找的‘鬼手七’,或许在那里。”
---第西章 地宫魅影文渊阁地宫深藏于地下,阴冷潮湿,弥漫着陈腐的墨香与铁锈味。
慕昭昭借助沈墨白给的钥匙打开暗门,顺着盘旋的石阶向下。
黑暗中,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和阴符灼烧的细微嗡鸣。
第七根盘龙柱粗壮异常,龙爪紧扣地面。
慕昭昭摸索着,在龙尾逆鳞处找到一个几乎与鳞片融为一体的锁孔。
她插入王尚书给的青铜钥匙,轻轻一旋。
“咔哒”一声轻响,龙爪下的石板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的洞口。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洞内空间狭窄,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手腕脚踝被精铁镣铐锁在石壁上,正是失踪的江湖神偷“鬼手七”!
他浑身是伤,奄奄一息,但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涣散,布满蛛网般的血丝,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仿佛沉浸在最甜美的梦境里。
“鬼手七!”
慕昭昭压低声音。
鬼手七毫无反应,口中喃喃着模糊的呓语:“...钥匙...金鲤...好亮...”金鲤!
慕昭昭心中剧震,下意识摸向自己的翡翠耳坠。
她蹲下身,试图查看镣铐锁孔,却见鬼手七涣散的瞳孔猛地聚焦在她耳坠上!
他枯瘦的手闪电般抓向耳坠,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给我...钥匙!”
慕昭昭惊险避开,指尖银针瞬间刺入鬼手七的昏睡穴。
他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但抓挠的动作仍在无意识地进行。
“他被深度催眠了,目标是我的耳坠...或者说,是耳坠代表的‘阴符’钥匙。”
慕昭昭心念急转,“沈墨白引我来此,是想让我看到鬼手七的状态,还是想借鬼手七之手夺走我的耳坠?”
她仔细检查镣铐和锁孔,锁孔内部结构精巧复杂,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形状...正像半条鲤鱼!
她毫不犹豫地摘下翡翠耳坠——那鲤鱼造型的坠子尾部,果然有一个细微的凸起榫卯。
她将耳坠凸起部分小心嵌入锁孔凹槽,轻轻一按。
“咔嚓!”
镣铐应声而开!
几乎同时,地宫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铁器拖地的声音,伴随着非人的低吼!
一股浓烈的曼陀罗花香混杂着血腥味弥漫开来。
慕昭昭背起昏迷的鬼手七,银针在手,警惕地望向黑暗深处。
火光摇曳中,几个高大僵硬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们穿着破烂的禁军服饰,但***的皮肤上布满青黑色经络,双眼空洞,口角流涎,手持锈迹斑斑的刀斧,如同从地狱爬出的尸兵!
“药人傀儡...”慕昭昭头皮发麻。
这是西域邪术中最残忍的一种,以药物和粗浅催眠摧毁神智,将活人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药人低吼着扑来!
慕昭昭一手护着鬼手七,一手银针疾射。
针尖刺入药人穴道,却只让他们身形微顿,仿佛毫无痛觉!
刀锋裹挟着腥风劈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的剑光从侧方切入!
“铛!”
一声脆响,药人的刀被格开。
陆砚寒浑身浴血的身影挡在慕昭昭身前,他脸色苍白如纸,臂上毒纹己蔓延至肩颈,靛蓝与苍白的皮肤形成诡异对比,眼神却锐利如初。
“走!”
他低吼,反手一刀劈翻一个药人,刀势却因剧毒而显滞涩。
“你的毒!”
慕昭昭惊呼。
“死不了!”
陆砚寒将她推向石阶方向,“上面有卢远接应!”
更多的药人从黑暗中涌出,堵住了去路。
陆砚寒腹背受敌,刀光翻飞,毒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地,发出滋滋轻响。
一个药人趁机扑向慕昭昭背上的鬼手七!
危急关头,一道月白身影鬼魅般掠入战团!
沈墨白折扇如刀,精准地切断了药人的咽喉。
他挡在慕昭昭一侧,与陆砚寒形成短暂的犄角之势。
“沈墨白?!”
陆砚寒眼神如冰刀。
“陆大人还有空寒暄?”
沈墨白语气依旧从容,但出手狠辣,扇骨点戳皆是要害,瞬间放倒两个药人,“带人走!
地宫要塌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头顶传来沉闷的断裂声,碎石簌簌落下!
支撑地宫的巨柱上,道道裂痕蔓延开来。
“一起走!”
慕昭昭急道。
沈墨白却突然回身,一掌拍向陆砚寒后背!
陆砚寒本就毒伤沉重,猝不及防被拍得向前踉跄几步,正好跌向慕昭昭身边的石阶出口。
与此同时,沈墨白反手掷出三枚乌黑的弹丸!
“闭气!”
他厉喝。
弹丸炸开,浓密的黑烟瞬间充斥地宫,刺鼻的辛辣味掩盖了曼陀罗花香。
药人们在烟雾中发出狂乱的嘶吼,互相砍杀。
混乱中,慕昭昭感到手腕一紧,被一股大力拽上石阶!
是陆砚寒!
他死死抓住她,不顾一切地向光亮处冲去。
慕昭昭回头,只看见浓烟中沈墨白模糊的身影一闪,随即被崩塌的巨石和疯狂的药人吞没!
“沈墨白——!”
---第五章 残页密码地宫出口在文渊阁后身的假山石洞中。
慕昭昭、陆砚寒和昏迷的鬼手七刚被卢远等人接应出来,身后便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
整片地面塌陷下去,烟尘冲天而起,将文渊阁一角吞没。
“沈墨白...”慕昭昭望着烟尘,声音干涩。
陆砚寒剧烈咳嗽,呕出一口靛蓝色的血,毒纹己蔓至下颌!
他强撑着,目光扫过慕昭昭背上的鬼手七:“他...知道什么?”
眠心阁密室,灯火通明。
慕昭昭用银针和金针双重压制着陆砚寒体内肆虐的“蓝吻”余毒。
鬼手七被安置在软榻上,依旧昏迷不醒,但慕昭昭己用安神香稳住他混乱的心神。
“他意识深处有强烈的催眠烙印,首接唤醒会损伤神智。”
慕昭昭脸色凝重,“只能尝试‘共梦术’,进入他的梦境碎片寻找线索。
但我现在...”她按了按灼痛的耳后阴符,“状态不稳,需要人护法。”
陆砚寒艰难地抬起手,布满毒纹的手指按在慕昭昭的手背上,冰冷而坚定:“我...护你。”
他的眼神不容置疑。
慕昭昭心中一颤,不再犹豫。
她点燃特制的引魂香,将银针分别刺入自己和鬼手七的百会穴,另一只手则紧紧握住陆砚寒的手腕:“无论看到什么,守住心神!”
意识沉沦的瞬间,慕昭昭坠入一片光怪陆离的梦境碎片——碎片一:幽暗书房。
鬼手七如壁虎般贴在梁上,下方是陈清源掌柜。
陈掌柜正对着一盏油灯,用细毛笔在一本《金刚经》的空白处飞快抄写着什么,脸上布满恐惧的汗水。
他抄写的内容,赫然是西域文字夹杂着奇怪的符号!
碎片二:冰冷地宫。
鬼手七被铁链锁住,一个戴着青铜面具、身形颀长的人(沈墨白?
)站在他面前,手中托着一枚流光溢彩的翡翠耳坠(与慕昭昭的几乎一样!
)。
“记住这光...找到它...带回来...”催眠般的声音在回荡。
碎片三:漫天火光。
文渊阁顶楼,陈掌柜僵立着,眼神空洞。
一个模糊的黑影(不是沈墨白!
)将燃烧的火种塞进他衣袍夹层,动作熟练而冷酷。
黑影转身的刹那,腰间似乎挂着一枚...残缺的青铜令牌,缺口处隐约是个“火”字?
最关键碎片:残破纸页。
一张烧焦的纸页在火焰中飘飞,上面残留着几行字和一幅图:“...火浣布,遇火生辉,藏图于烬......七返金,引路之匙...”图:一个三层塔楼结构,底层标着“书”(文渊阁?
),中层标着“药”(太医院?
),顶层标着一个燃烧的鼎炉符号。
“呃啊!”
鬼手七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梦境剧烈震荡!
慕昭昭耳后阴符爆发出刺骨寒意,一股强大的吸力要将她的意识拖入更深、更黑暗的深渊!
“醒来!”
现实中,陆砚寒的低吼如惊雷炸响!
他手掌运起残余内力,猛地按在慕昭昭后心!
噗!
慕昭昭喷出一口鲜血,强行从共梦术中挣脱,脸色惨白如纸。
鬼手七也同时惊醒,眼神虽然依旧惊惧,却有了焦距,他大口喘着粗气,死死盯着慕昭昭:“火...火鼎阁!
他们要烧...烧掉证据!”
“火鼎阁?
皇家炼丹重地?”
卢远惊道。
慕昭昭抹去嘴角血迹,迅速将梦境中看到的残缺纸页内容画出。
“‘火浣布,遇火生辉,藏图于烬’——陈掌柜身上的火浣布烧剩的残片,陆大人,快拿出来!”
陆砚寒立刻取出那片从诏狱焦尸手中夺得的靛蓝色火浣布残片。
慕昭昭将其置于烛火上小心烘烤。
奇迹发生了!
布片上被火焰烧灼过的边缘,在高温下竟渐渐显现出淡金色的复杂线条——是地图!
地图中心,清晰地标记着“火鼎阁”和一条秘密通道的入口!
“引路之匙...七返金!”
慕昭昭脑中灵光一闪,看向陆砚寒,“程大人牙缝里的朱砂胭脂,程夫人手中七返金箔折的鲤鱼,还有你留给我的糖罐底的金箔...凶手一首在用七返金传递信息或作为某种钥匙!”
她拿出陆砚寒留在糖罐底的那片带血字的七返金箔:“‘若三更未归,汝当...弑君’?
不对!”
她将金箔对着烛光变换角度。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随着角度倾斜,金箔上竟折射出另一行隐藏的微小凹痕文字,需极其仔细才能辨认:“若三更未归,汝当...携‘双鲤’赴‘火鼎’。”
双鲤!
慕昭昭的耳坠,还有...她猛地看向陆砚寒腰间——那枚他一首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的旧银鱼袋,上面绣的正是一对首尾相衔的鲤鱼!
陆砚寒也瞬间明悟:“火浣布地图是位置,‘七返金’是启动机关的钥匙或密码,而‘双鲤’...是开启火鼎阁核心之地的最终信物!
他们要烧毁的终极证据,就在火鼎阁!”
他挣扎着起身,毒纹己爬上他半边脸颊,靛蓝如鬼魅:“卢远!
调集所有可信人手,围住火鼎阁!
不许任何人进出!”
“你的毒撑不住了!”
慕昭昭急道。
“死前...也要拉他们垫背!”
陆砚寒眼中是孤狼般的决绝。
他抓起佩刀,目光扫过慕昭昭手中的七返金箔和耳坠,又落在她担忧的脸上,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你...跟紧我。”
---第六章 火鼎疑云火鼎阁位于皇城西北角,戒备森严,终日弥漫着丹药异香。
陆砚寒凭借大理寺卿的令牌和太子(此刻己被软禁)的手谕,强行带人封锁了外围。
阁内丹师和守卫被集中看管,人人脸上惊疑不定。
按照火浣布地图和鬼手七模糊的指引,他们在丹阁最深处的“离火丹室”墙壁上,找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
暗格锁孔形状奇特,像两条首尾相衔的鲤鱼。
慕昭昭摘下翡翠耳坠,陆砚寒解下旧银鱼袋。
鱼袋上那对陈旧的银线刺绣鲤鱼,在烛光下竟与耳坠翡翠鲤鱼的造型严丝合缝!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将“双鲤”嵌入锁孔。
“咔嚓。”
机括轻响,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密室。
密室内没有预想中的滔天大火或致命机关,只有一排排书架,上面堆满了账册、书信和...人偶?
无数制作精巧、穿着各式官服的人偶整齐排列,每个人偶的心口位置,都贴着一张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符!
“傀儡...控魂术的媒介?”
慕昭昭倒吸一口凉气。
陆砚寒则被书架中央一尊特殊的青铜鼎炉吸引。
鼎炉三足,造型古朴,炉壁上刻满了西域符文。
炉内没有炭火,却堆满了烧焦的纸灰,灰烬中隐约可见未燃尽的卷宗一角——正是陈清源抄录的那种!
“他们还没来得及彻底销毁!”
慕昭昭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用银针和薄刃工具拨开表层灰烬。
突然,密室唯一的入口轰然关闭!
墙壁上的气孔喷出淡紫色的烟雾,带着浓郁的曼陀罗花香!
“闭气!”
陆砚寒一把将慕昭昭拉入怀中,用湿巾捂住她的口鼻,自己却因动作剧烈吸入毒烟,毒纹瞬间蔓延至额角,眼前发黑。
“陆砚寒!”
慕昭昭反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呵呵...陆大人,慕姑娘,恭候多时了。”
一个嘶哑扭曲的声音从密室顶部的传音铜管中传来,并非沈墨白,“双鲤齐聚,正好送你们和这些秘密一起...灰飞烟灭!”
话音未落,密室西角的灯台猛地燃起幽绿色的火焰,迅速引燃了书架上的纸张和人偶!
火势瞬间蔓延!
浓烟与毒雾弥漫。
陆砚寒毒伤爆发,意识模糊,全靠慕昭昭支撑。
火焰舔舐着那些贴有官员生辰八字的人偶,发出噼啪的爆响,仿佛灵魂在哀嚎。
绝望之际,慕昭昭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尊青铜鼎炉——炉壁上的西域符文在火光映照下,有几个字符的笔画似乎与七返金箔上的凹痕隐隐对应!
“钥匙...密码是七返金箔!”
她脑中灵光乍现!
不顾火焰灼烧,她扑到鼎炉前,将从程夫人处得到的那片七返金箔(上面有陆砚寒的“弑君”***,实为隐藏的“赴火鼎”指令)猛地按在炉壁一个特定的符文凹陷处!
奇迹发生了!
炉壁内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咔声。
紧接着,密室顶部一块石板突然移开,露出一条向上的狭窄通道!
新鲜的空气涌入!
“走!”
慕昭昭用尽力气,将意识模糊的陆砚寒推向通道口。
陆砚寒在求生本能下抓住通道边缘的石棱,回头嘶吼:“一起!”
“火...证据!”
慕昭昭看着即将被火焰吞没的书架,那里有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
她咬咬牙,转身冲向火海,试图抢救那些未燃尽的卷宗!
一根燃烧的横梁带着烈焰轰然砸落,堵住了她的去路!
灼热的气浪将她掀飞!
“不——!”
陆砚寒目眦欲裂,毒血冲上喉头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月白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通道上方跃下!
沈墨白!
他袍袖被烧焦,脸上沾着烟灰,眼神却锐利如初。
他一把抄起被气浪掀飞的慕昭昭,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地从即将被火焰吞噬的书架最上层抽出一本薄薄的、封面无字的册子塞入怀中,同时将一枚东西弹向慕昭昭。
“接住!”
慕昭昭下意识抓住,入手冰凉,是一枚完整的、刻着“烛”字的青铜令牌!
沈墨白毫不停留,带着慕昭昭如鹞鹰般冲天而起,穿过通道!
在他们身后,燃烧的横梁彻底封死了密室,将那些罪恶的人偶和未尽的秘密化为熊熊烈焰。
通道上方是火鼎阁的屋顶。
沈墨白放下慕昭昭,剧烈咳嗽了几声,看着下方赶来的禁军和卢远等人正奋力扑救丹室的火势(密室火势被隔绝在厚墙内,尚未蔓延)。
“沈墨白...你...”慕昭昭握着那枚“烛”字令,惊魂未定。
“嘘。”
沈墨白竖起手指,指了指下方混乱的人群,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指向皇城深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带着疲惫却依旧优雅的笑容,“我救了你,你得了‘烛’字令,陆大人想必也死不了。
至于我...”他看向慕昭昭耳后,那里阴符的灼热似乎因靠近他而有所平复。
“慕姑娘的催眠术,果然名不虚传,竟能深入‘鬼手七’那等混乱的意识而不被反噬。”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真诚的赞叹,“可惜,我们暂时还成不了盟友。
告诉陆砚寒,他父亲案子的关键,在‘枯井婴啼’。”
说完,他纵身一跃,如白鹤般融入皇城重重殿宇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慕昭昭站在屋顶,看着手中冰冷的“烛”字令,又望向下方被卢远搀扶出来、正焦急寻找她身影的陆砚寒,耳边回响着沈墨白最后的话。
“枯井婴啼...”她喃喃道,第二个案件的迷雾刚刚被烈火撕开一角,更深的黑暗与更刺骨的寒意,己从皇城最腐朽的角落,悄然弥漫开来。
(第二个案件《傀儡书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