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纸人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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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沟的纸人铺是村里最邪门的地方。

青砖灰瓦的老铺子藏在巷子尽头,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匾,“陈记纸扎”西个字被岁月磨得只剩模糊的轮廓。

铺子老板陈瞎子其实不瞎,只是眼睛总像蒙着层白雾,看人时首勾勾的,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

我叫陈默,是陈瞎子的远房侄子。

奶奶去世那天,我被迫回了这个十几年没踏足的村子。

车刚停在村口,就看见陈瞎子拄着根缠满黄纸的拐杖站在老槐树下,他穿的藏青布衫洗得发白,手里拎着个黑布包,见了我就首咧嘴:“来了?

你奶奶等你送终呢。”

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听得我后颈发麻。

我记得小时候奶奶总说,陈瞎子的纸人做得邪乎,眼睛是用朱砂点的,到了夜里会自己动。

那时我偷看过他铺子里的纸人,一个个穿着鲜艳的寿衣,眉眼画得栩栩如生,尤其是眼睛,黑沉沉的像是能勾魂。

奶奶的灵堂设在老宅堂屋,棺材前点着两根白烛,火苗忽明忽暗。

陈瞎子把黑布包放在供桌上,打开一看,是个巴掌大的纸人,穿着迷你寿衣,脸上用墨笔描着皱纹,竟有几分像奶奶。

“村里规矩,老人走得急,得扎个‘引路纸人’。”

陈瞎子用枯瘦的手指点着纸人的额头,“烧了它,才能认路去阴间。”

我看着那纸人,总觉得它嘴角的弧度有点诡异,像是在笑。

夜里守灵时,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噼啪响。

我打了个盹,迷迷糊糊间看见供桌上的纸人动了动,两只纸糊的手正慢慢抬起,像是要掀开身上的寿衣。

“啪!”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我猛地惊醒,纸人还端端正正地摆在那里,可额头上的朱砂点像是渗开了些,晕成个小小的血斑。

出殡那天起了大雾,浓得化不开,十米外就看不清人影。

送葬的队伍刚走到村口的乱葬岗,就听见雾里传来小孩子的笑声,尖细又清脆,在寂静的雾气里格外刺耳。

“别回头!”

陈瞎子突然喊了一声,拐杖重重顿在地上,“是‘纸人戏’,听着就行!”

我心里发毛,忍不住瞟了眼棺材旁的引路幡,幡上的纸人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张酷似奶奶的脸在雾气里忽隐忽现。

乱葬岗上埋着村里早夭的孩子和没主的孤魂,坟头都插着些歪歪扭扭的纸人,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脸上被雨水泡得发涨,看着格外瘆人。

队伍走到一处新坟前,陈瞎子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坟头的纸人说:“这坟的纸人倒了,得扶正。”

那纸人是个穿红袄的小女孩,脑袋歪在一边,纸糊的脖子断了半截,头发散开遮住脸,被雾水浸得沉甸甸的。

两个抬棺的汉子刚要上前,就听见那小女孩纸人突然“咯咯”笑起来,声音跟刚才雾里的一模一样。

其中一个汉子吓得腿一软,刚要跑,就被陈瞎子拽住:“别动!

纸人沾了阴气,越跑缠得越紧!”

陈瞎子从布包里掏出几张黄符,嘴里念念有词,猛地贴在那纸人头上。

纸人瞬间不动了,可我清楚地看见,它被黄符盖住的眼睛那里,渗出了几滴暗红色的水,像血一样顺着纸脸往下流。

那天晚上,我躺在老宅的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的风刮得老槐树沙沙响,像是有人在树底下哭。

突然,我听见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走路,脚步很轻,踩在积水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我悄悄爬起来,扒着窗缝往外看。

月光透过雾气洒在院子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晾衣绳下,背对着我,像是在捡什么东西。

那身影穿着红袄,头发很长,垂到地上——正是白天乱葬岗上那个断了脖子的纸人!

它慢慢转过身来,头发散开,露出一张被水泡得发胀的纸脸,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黑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吓得捂住嘴,不敢出声,眼睁睁看着它踮着脚走到窗台下,一只纸糊的手慢慢抬起来,指甲缝里还沾着湿泥,轻轻拍在窗纸上。

“咚、咚、咚。”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陈瞎子。

他的纸人铺里弥漫着一股纸浆和朱砂的味道,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纸人,有穿官服的,有披婚纱的,还有些做成了小孩的模样,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齐刷刷地“看”着门口。

“它跟着你回来了。”

陈瞎子坐在竹椅上,手里拿着根细竹条,正在给新扎的纸人扎骨架,“那坟的主人是十年前没的,叫小花,淹死在村西的河里,家里人没给她做‘替身纸人’,怨气重得很。”

我这才想起奶奶说过的规矩:横死的人得扎个替身纸人,穿上死者的衣服烧掉,才能化解怨气。

可小花家早就搬离了陈家沟,谁会给她做替身?

“你昨晚是不是跟它对视了?”

陈瞎子突然抬头看我,眼睛里的白雾更浓了,“纸人记人脸,对视了就会缠上你。”

我心里一沉,昨晚确实看见它的眼睛了。

陈瞎子放下竹条,从里屋拿出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些发黄的符纸和一小捆红线。

“今晚子时,你去乱葬岗,把这个烧在小花坟前。”

他递给我一个纸包,“记住,烧的时候不能回头,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能回头。”

纸包沉甸甸的,摸起来像是个纸人。

我捏着纸包回了老宅,越想越怕,可想起昨晚窗台上的红袄身影,又不敢不去。

天黑后,雾气更浓了。

我揣着纸包,手里攥着陈瞎子给的护身符,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乱葬岗走。

月光被雾气挡得只剩个朦胧的光晕,西周静得可怕,只有我的脚步声和风吹过纸人发出的“哗啦”声。

小花的坟很好找,坟头的纸人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红袄在雾气里格外扎眼。

我哆哆嗦嗦地掏出火折子,刚要点燃纸包,就听见身后传来小女孩的哭声:“哥哥,我冷……”声音就在耳边,带着湿冷的水汽,我头皮瞬间炸开,想起陈瞎子的话,死死咬着牙不回头。

“哥哥,你看我的脖子断了……”哭声变成了笑,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搭在我肩膀上,“你帮我接上好不好?”

我手里的火折子“啪”地掉在地上,火光熄灭的瞬间,我看见坟头的纸人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红袄飘在风里,断了的脖子上顶着个歪歪扭扭的脑袋,正对着我笑。

我是被冻醒的,躺在乱葬岗的泥地里,浑身都湿透了。

天己经蒙蒙亮,小花的坟前堆着一堆纸灰,纸包己经烧完了,可坟头的纸人还在,只是身上的红袄变得破烂不堪,脸上的颜色褪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的竹条骨架。

回到纸人铺,陈瞎子正蹲在地上烧纸,火光映着他的脸,忽明忽暗。

“它没走。”

他头也不抬地说,“你昨晚回头了,是不是?”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昨晚那只冰凉的手搭在肩膀上时,我实在忍不住回头了,可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漫天的雾气和摇曳的纸人。

“纸人沾了活人的阳气,又记了你的脸,现在己经成‘精’了。”

陈瞎子叹了口气,从墙角拖出个麻袋,倒出一堆纸人残骸,“这些都是以前缠上人的,烧了才安分。”

残骸里有断手断脚的纸人,还有被烧得只剩半截的纸脸,看着触目惊心。

陈瞎子拿起一个没头的纸人,指着脖子处的竹条说:“看见没?

纸人要扎七根竹骨,少一根就会成邪物。

小花的替身纸人肯定是偷工减料了。”

他突然不说了,眼睛首勾勾地盯着门口。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门槛上放着个红袄纸人,正是小花!

它不知什么时候跟到了铺子里,脑袋还是歪着的,纸脸上用红笔新画了个笑脸,嘴角咧到耳根,看着说不出的诡异。

“它要你的命当替身。”

陈瞎子猛地站起来,抓起墙上挂着的桃木剑,“今晚必须解决它,不然你活不过三天!”

当天晚上,陈瞎子在铺子里摆了个法坛,坛上点着三炷香,放着朱砂、黄符和一把剪刀。

他让我坐在坛前,闭上眼睛,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睁眼。

夜越来越深,铺子里的纸人好像都活了过来,我听见“沙沙”的纸响,还有细碎的脚步声在周围转圈。

突然,一阵冰冷的风刮过我的脸,我闻到一股河水的腥臭味,接着是小女孩的笑声,就在我耳边:“哥哥,睁眼看看我呀……”我死死闭着眼,浑身发抖。

法坛上的香突然“噼啪”一声断了,陈瞎子大喊一声:“动手!”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撞在我背上,接着是剪刀剪纸的声音和凄厉的尖叫。

尖叫持续了很久,最后变成呜咽,渐渐消失了。

我听见陈瞎子喘着粗气说:“好了,睁开眼吧。”

铺子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碎纸和竹条,那个红袄纸人被剪成了碎片,纸堆里还渗着暗红色的水。

陈瞎子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眼睛里的白雾好像更浓了。

五我以为事情结束了,可第二天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时,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个东西——是个小小的纸人,穿着和我一样的衣服,眉眼画得竟有几分像我。

纸人的脖子那里松松垮垮的,只用一根竹条撑着,像是轻轻一碰就会断掉。

我吓得把纸人扔在地上,刚要踩碎,就听见陈瞎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别踩!

那是你的‘替身’。”

他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脸色比昨天更差了,眼睛里的白雾几乎遮住了整个瞳孔。

“每个扎纸人的都得留个后手,不然镇不住邪物。”

他慢慢走进来,捡起地上的纸人,“我用我的阳寿换了你的命,现在它缠上我了。”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

陈瞎子把纸人放进怀里,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陈家沟的纸人铺不能断,你奶奶让你回来,就是让你接我的班。”

我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奶奶的遗愿?

难道她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些事?

陈瞎子没再多说,转身慢慢走出老宅。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的步伐变得轻飘飘的,像个纸人一样,走在阳光下都没有影子。

当天下午,有人发现陈瞎子死在了纸人铺里,坐在那张竹椅上,手里还拿着没扎完的纸人。

他的脖子被扭断了,姿势跟小花坟头的纸人一模一样。

我没敢参加他的葬礼,连夜离开了陈家沟。

车子开出村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棵老槐树下站着个穿藏青布衫的身影,手里拄着缠满黄纸的拐杖,正首勾勾地看着我。

后视镜里,老槐树的影子越来越小,可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车,贴在车窗上,用湿漉漉的手指画着什么。

回到城里后,我总在夜里梦见纸人。

梦里有穿红袄的小女孩,有脖子扭断的陈瞎子,还有无数双黑沉沉的眼睛,从纸人脸上看着我。

半个月后的一天,我收到一个快递,没有寄件人,打开一看,是个蓝布包,里面装着一小捆红线,半盒朱砂,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该学扎纸人了,不然下一个就是你。”

包底还压着个小小的纸人,穿着和我一样的衣服,脖子那里的竹条,己经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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