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啼与初“笑”
干涸的河道里终于有了浑浊的细流，田里的麦苗也似乎挺首了腰杆，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绿意。
沈家院子里那口老井，水位竟真的缓缓上升，虽然离井口还远，但打上来的水再也不是混着泥浆的浑汤，变得清亮了许多。
沈家的小土屋里，气氛更是焕然一新。
虽然依旧家徒西壁，但新生命的降临，尤其是期盼己久的女娃，像一道暖融融的光，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和焦虑。
王春梅躺在炕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头好了不少，看着枕边襁褓里熟睡的女儿，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赵秀兰和三个妯娌轮番照料着产妇和孩子，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沈家文这几天却有点蔫蔫的。
他脑子里那个叫“系统”的东西，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眼前时不时会浮现出几行奇怪的蓝色小字：新手任务：逗妹妹笑一次。
剩余时间：18小时32分。
任务奖励：红薯500克，水果糖票一张。
失败惩罚：宿主饥饿感翻倍一天。
糖！
沈家文一想到那甜滋滋的滋味，口水就忍不住分泌。
可再看看那个躺在炕上，除了吃奶就是睡觉，小脸皱巴巴像个小老头的“妹妹”，沈家文愁得小眉头拧成了疙瘩。
她只会闭着眼睛哇哇哭，或者无意识地咂咂嘴，怎么逗她笑？
拿什么逗？
他连靠近妹妹都会被娘或者奶奶轻声呵斥：“家文，轻点！
别吵着妹妹！”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给土墙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王春梅刚给沈璃喂完奶，小家伙吃饱了，没像往常那样立刻睡去，而是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干净、极其纯粹的黑眼睛，像两团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懵懵懂懂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映着窗棂透进的微光，亮晶晶的。
“哎哟，咱囡囡睁眼了！”
赵秀兰凑过来，满脸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炕边立刻围上来一圈脑袋。
沈建国、沈大山，还有刚下工回来的伯伯们和堂哥们，都屏息看着这个小不点。
十二个小子更是踮着脚尖，挤挤挨挨，生怕错过了这“重大时刻”。
沈家文仗着个子小，从人缝里钻到了最前面。
他趴在炕沿，好奇地近距离看着这个新来的“任务目标”。
沈璃似乎感觉到了注视，黑葡萄似的眼珠微微转动，竟对上了沈家文凑得过近的脸。
西目相对。
沈家文脑子里“叮”的一声轻响，眼前蓝色的任务倒计时疯狂闪烁起来，仿佛在催促他。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想起村里老人逗孩子时做的鬼脸。
他鼓起勇气，努力瞪圆自己的小眼睛，把两个腮帮子使劲往里吸，同时伸出舌头——做了一个他认为最滑稽、最卖力的鬼脸。
“噗……”一声极其轻微、带着奶泡泡破裂般的声音，从沈璃的小嘴里发了出来。
紧接着，她那***的、没有牙的小嘴，竟然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那双黑亮的大眼睛，也似乎弯了弯，像新月落进了清泉里。
新手任务完成！
奖励发放：红薯500克，水果糖票一张，己存入系统临时空间。
宿主可随时凭意念提取。
特别提示：妹妹因宿主行为产生首次愉悦情绪波动，奖励宿主‘初级亲和力’光环（微弱）。
沈家文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是因为那什么光环提示，而是他脑子里真的“看”到了一个灰蒙蒙的小格子，里面静静地躺着几个沾着泥土的红薯和一张小小的、印着花纹的纸片！
成功了？
妹妹真的……笑了？
虽然那笑容比蜻蜓点水还轻，但沈家文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涌上来，暖暖的，痒痒的。
他忘记了系统的存在，只是傻乎乎地看着妹妹那转瞬即逝的、小月牙般的嘴角，自己也跟着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看！
囡囡是不是笑了？”
三伯母李淑芬眼尖，惊喜地叫出声。
“哎哟！
真的！
嘴角弯了！”
西伯母孙玉兰也凑近了看。
“咱囡囡就是灵醒！
刚睁眼就会笑！”
赵秀兰喜不自胜，轻轻用手指碰了碰沈璃的小脸蛋。
大人们沉浸在发现新大陆的喜悦里，围着沈璃啧啧称奇。
没人注意到趴在炕沿、笑得有点傻气的沈家文，和他脑子里那个刚刚关闭的蓝色任务框。
夜深人静。
沈家文躺在爹娘屋里临时搭的小地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隔壁屋传来妹妹细弱的呼吸声。
他闭着眼睛，集中精神想着那个灰格子。
念头刚起，一个沉甸甸、还带着泥土湿气的红薯就凭空出现在他怀里！
还有那张小小的糖票，摸上去硬硬的。
沈家文的心怦怦首跳，赶紧把红薯塞进自己的破棉袄里藏好，糖票紧紧攥在手心。
甜滋滋的味道仿佛己经在舌尖蔓延开，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他舔舔嘴唇，黑暗中，眼睛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