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赵氏又唤儿子端来温好的鸡汤,笑着劝道:"芸娘快多吃些,早点下奶,好让我这大孙子填饱肚子。
" 方芸娘被婆母说得脸颊绯红,低头轻声应着,李氏在旁也忍不住掩唇偷笑。
韩赵氏凝视着孙儿红扑扑的睡颜,眼底满是慈爱,心头暖融融的,又细细叮嘱了韩勇几句照料儿媳的事宜,便带着李氏转身去灶房忙活了。
韩勇见老娘与弟媳都退了出去,连忙蹑手蹑脚地进了屋,轻手轻脚坐在炕沿,生怕稍大点声响惊扰了酣睡的儿子。
方芸娘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温柔浅笑。
夫妻俩对视一眼,韩勇凑近媳妇耳边,声音压得极低:"芸娘,辛苦你了。
" 方芸娘望着丈夫眼底的疼惜,轻声道:"不辛苦。
能为韩家添丁,是我的福气。
这些年家里待我极好,我心里欢喜得很。
" 韩勇怕她累着,又嘱咐了几句安心休养的话,便轻手轻脚退出去忙活了。
方芸娘听着丈夫远去的脚步声,也乏得厉害,闭眼沉沉睡去。
此时,本该熟睡的小婴儿却倏然睁开了眼。
虽视物尚模糊,脖颈也转动不得,他还是习惯性地 "打量" 着周遭 —— 正是云霆的魂魄。
其实早在母体之中,他便己觉醒意识,察觉身处先天之境,当即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缘,引先天之气缓缓冲刷细弱的经脉。
婴儿之躯经脉娇嫩,他不敢操之过急,只得耐着性子一点点梳理。
待先天之气完成数周循环,恰好赶上母体瓜熟蒂落,生产竟异常顺利。
云霆在心中呼唤:"系统,系统?
"识海中传来一声略显疲惫的回应:"吾在。
现己将你安稳安置,吾能量耗尽,需陷入沉睡。
待你在这世间积攒足够信仰,吾自会苏醒。
" 言罢,便再无声响。
云霆心中了然,也渐渐沉入梦乡。
院外,韩老头正与韩勇蹲在墙角商议孙子的名字,琢磨半晌也没个头绪。
韩老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大儿子道:"老大,你去镇上把老二叫回来。
让你娘把煮好的红鸡蛋装上,先去你岳丈家和你大妹家报喜,顺便买些羊肉、鲫鱼回来,晚上让你娘炖汤给芸娘补身子。
" 韩勇连声应好,麻利地套了马车往镇上赶去。
韩老头则背着手,叼着烟袋锅子往村里老兄弟们家去了 —— 盼了这么多年的大孙子总算来了,可得找个地方说道说道,不然心里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
韩勇先到岳丈家报喜,开门的是岳母方王氏。
不等她开口,韩勇己满面喜气地说道:"娘,芸娘今晌午生了,是个大胖小子,七斤重呢,母子平安!
我娘让我来报喜,我爹在吗?
" 方王氏听罢,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 女儿成婚五载,总算盼来了这一天,老两口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这些年亲家虽从未抱怨,但他们总怕女儿在婆家受委屈,如今总算熬出头了。
她忙拭了泪,拉着女婿往堂屋走:"你爹还在上课,一刻钟就该回来了。
你先坐,跟娘说说我那小外孙。
""娘您也坐,别忙活了,我不渴。
" 韩勇笑道,"不是我夸,您那大外孙长得真好,身板结实,嗓门洪亮,一听就壮实得很!
芸娘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我爹娘高兴得都找不着北了。
" 方王氏嗔道:"你这孩子,别编排你爹娘。
他们也是盼孙子盼急了。
以后你和芸娘可得细心些,养孩子不容易。
" 韩勇连连点头:"娘说得是,我以后一定更努力,得让她们娘俩有靠头。
"正说着,方老爹散学回来了。
韩勇忙起身行礼,方老爹含笑摆手,坐定后听老妻与女婿讲起添了个七斤重的外孙,母子平安,不由得抚须轻笑。
方王氏笑着让翁婿俩坐着,自己去灶房准备吃食,却被韩勇拦住:"娘,别忙活了,我还得去大妹家报喜,还要买些东西回去给芸娘炖汤呢。
" 方王氏听罢,道:"那你们爷俩聊着,我去把给芸娘备的月子礼包好,你捎回去。
过两天我和你爹再去看大外孙。
" 说罢便风风火火地去了,方老爹见状失笑:"你娘这是心气顺了,走路都带风。
外孙可有名字了?
"一提名字,韩勇顿时红了脸,拱手道:"爹,您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和我爹就粗通文墨,刚才还在为名字发愁呢。
您老学问好,就劳烦给外孙取个名吧。
" 说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方老爹也不推辞,捻着胡须沉吟片刻,问道:"韩家孙子辈是哪个字排行?
" 韩勇忙答:"族里排的是 云 字辈。
" 方老爹眼前一亮,笑道:"那便叫 霆 如何?
霆者,雷迅也,取智勇无双之意。
"韩勇细细琢磨:"云霆,韩云霆...... 好!
这名字好!
" 他一拍大腿,"今晌午云霆出生时,恰好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片刻后又云开雾散,可不就应了这 霆 字?
多谢爹赐名!
" 说着便躬身行礼,方老爹连忙扶起他,笑道:"这也是我外孙,亲家既有这份信任,我便不矫情了。
都是为了孩子好。
"辞别岳丈家,马车里己堆满了岳母塞的补品。
韩勇先去集市买了羊肉、鲫鱼,又匆匆去大妹家报喜,再到西街县学接了二弟韩广。
兄弟俩赶回村时,天己擦黑。
到了上房,韩勇把岳丈赐名的事一说,韩老头抽着旱烟袋,笑眯眯地竖大拇指:"这亲结得值!
亲家这学问,咱就是把脑袋想秃了也赶不上。
" 韩广也在旁附和:"方夫子的学问在县里是出了名的,儿子许多同窗都是他的弟子呢。
" 韩老婆子见孙子名字定了,笑得合不拢嘴,转身去灶房给哥俩弄吃食去了。
一夜无话。
韩勇怕惊扰妻小,在偏房将就了一晚。
天还没亮,一声清亮的啼哭猛地将他惊醒。
他一骨碌坐起来,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 自己当爹了!
他搓了把脸,趿着鞋就往正屋跑,挑起帘子往炕上一看,只见儿子正闭着眼放声大哭。
他慌忙上前,方芸娘也披衣起身,点上蜡烛。
夫妻俩揭开襁褓,方芸娘伸手一摸,顿时哭笑不得 —— 一手水渍。
原来,云霆小朋友刚畅快地尿了一泡。
等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 "尿炕" 时,瞬间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 活了千年,竟栽在了尿炕上!
虽说婴儿尿床是常事,可他此刻是清醒的啊!
天爷呀,真真是羞煞老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