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是喧闹的课间。
***刚歇,人声便如沸水般炸开。
她被推搡着挤在拥挤的走廊人潮里,身体被汗湿的胳膊和书包碰撞。
一抬头,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缝隙,走廊尽头,那个叫陈哲的少年总是倚着冰冷的、泛着青光的瓷砖墙壁,身影在远处人群的晃动间若隐若现。
光线从他背后高大的窗户打来,模糊了他的表情,只留下一个沉默的、棱角分明的剪影。
可林晚能清晰地、无比确定地感觉到,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正穿过喧嚣的人潮和飞舞的尘埃,牢牢地、精准地钉在自己身上。
那视线沉甸甸的,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压力,像湿冷的藤蔓缠绕上来,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只想立刻逃离。
有时是放学后的空荡时分。
喧嚣散尽,走廊只余下空旷的回音和她自己孤单的脚步声。
她抱着书本,低着头匆匆走过,冰冷的瓷砖地面反射着夕阳最后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
她不敢回头,颈后的寒毛却根根竖起,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道目光,如同实质的芒刺,紧贴在脊背上,阴魂不散。
每一次,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冰冷感都如影随形,像附骨之蛆,无论她走得多快,都无法甩脱。
阳光越是灿烂,瓷砖反射的光越是刺眼明亮,林晚心底那股源自骨髓的寒意就越是深重。
这个梦里的“陈哲”,像一块冰冷的、浸透了不祥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她混乱的记忆之河底,轮廓模糊不清,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和令人极度不安的锋利棱角。
再一次从这冰冷黏腻的梦中挣扎着惊醒,窗外己是晨光熹微。
卧室里残留的酒气淡了些,但那陌生的、甜腻的花果香调依然顽固地飘散着,如同一个无声的、刺眼的嘲讽。
身侧的位置依旧空着,床***整冰冷。
许哲大概又早早去了公司,用忙碌来填补昨夜缺失的结释。
林晚拥着被子坐起身,头痛欲裂,仿佛被重锤敲击过。
梦里那令人窒息的注视感仿佛还黏在皮肤上,挥之不去。
陈哲……许哲……这两个名字在脑海里疯狂纠缠、撕扯,发出令人晕眩的噪音。
她赤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实木地板上,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来,冻得她脚趾蜷缩。
脚步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迫切,她径首走向书房角落那个蒙尘的矮柜。
柜子最深处,压在一堆早己过期的旧杂志和文件下面的,是一个硬壳相册。
深蓝色的封面己经褪色发白,边角磨损得厉害,露出底下灰白的纸板。
她拂去上面厚厚的灰尘,手指微微发颤,带着一种近乎虔诚又恐惧的心情,打开了它。
纸张特有的、略带霉味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时光的尘埃。
里面大多是泛黄的、印着模糊网格纹的老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