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刚从石缝里刨出三条肥硕的青虫，泛着油光的虫身还在爪间微微扭动。
南晏不喜欢这些小东西，但是他的小鸟要吃东西，不能饿着。
小灰鸟落在离他三尺远的枝桠上，栗色的眼珠滴溜溜转，目光掠过虫子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反而死死黏在南晏另一只爪边的野山莓上。
那几颗山莓红得发紫，果皮上凝着的水珠被晨光映得透亮。
南晏挑了颗最大的，用爪尖小心翼翼拨到树根旁，“这个给你”。
灰鸟扑棱棱飞下来，却在离山莓还有半步远的地方停住了，翅膀半张着，随时准备腾空而起。
它歪着头打量南晏，又看看山莓，小脑袋里转着不知多少个念头。
过了半晌，它猛地叼起山莓，翅膀一振就蹿回了树洞里。
南晏能听见树叶簌簌的响动，还有小口吞咽的声音，像有人用指甲轻轻刮着干燥的树皮。
他守在树下没动，把那几条青虫埋进土里。
或许明天灰鸟会愿意尝尝，哪有鸟不喜欢吃虫子的。
第二次送食物时。
南晏带来了野葡萄。
紫莹莹的葡萄串挂在爪尖，还带着藤蔓的清香。
小灰鸟这次没立刻飞回树洞，而是叼着葡萄跳到了较低的树枝上，离老狐狸不过一丈远。
它一边啄着葡萄，一边用眼角余光瞟着树下的影子，只要老狐狸的尾巴稍微动一下，它就立刻绷紧身子，首到确认没有危险，才继续小口小口地吃。
葡萄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在胸脯的羽毛上洇出小小的紫斑。
第三次是野樱桃。
南晏刚把红玛瑙似的果子摆开，小灰鸟就飞了过来。
它落在离老狐狸爪子不到一尺的地方，先飞快地叼起一颗樱桃，仰头吞下去，然后歪着脑袋看老狐狸。
见对方只是静静地趴着，它胆子大了些，又叼起一颗，这次没急着吞，而是用尖喙啄开果核，只吃里面最甜的果肉。
不知从第几回起，灰鸟竟首接落在了老狐狸的前爪边。
它的小爪子踩在南晏毛茸茸的尾巴上，带着点痒痒的暖意。
南晏能感觉到它啄食野苹果时，细小的碎屑落在自己的毛里，还有那毛茸茸的脑袋偶尔蹭过爪尖的触感，像一团软乎乎的云在轻轻蹭着心尖。
南晏这一次带了熟透的桑葚。
紫黑色的桑葚汁沾了他一爪子，像打翻了的墨水瓶。
小灰鸟吃得欢，小肚皮鼓鼓的，嘴角全是紫渍。
吃完了，它忽然凑过来，用脑袋轻轻蹭老狐狸的爪子，一下，又一下，把沾在毛上的桑葚汁蹭了满脸。
南晏僵了僵，慢慢抬起另一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灰鸟的背。
羽毛又软又暖，像晒过太阳的柳絮。
小灰鸟没躲，反而发出了细碎的啾啾声，像在笑。
在灰鸟栗色的眼珠里，映出了不再躲闪的光。
南晏很高兴，养了这么久的小鸟，不太抵触他的接触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