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祖的迪化
一道身影悄然步入。
来者一身朴素麻衣，须发皆白，看似寻常老者，可他脚下的步伐，却让周遭的时间流速都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秦家辈分最古老的天帝老祖之一，秦无涯。
纵观诸天万界，能不经通传就走进这座大殿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秦无涯收敛了所有气息，生怕惊扰到那个被整个帝族当掌上明珠护着的孙儿。
他一眼就看到了斜倚在世界树躺椅上的秦川。
秦川没动，正盯着前方的虚空。
那双本该映照纪元生灭的眼眸里，竟闪动着一种奇异的光。
秦无涯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秦川的脚边。
一本薄册，静静躺在那里。
封面上三个大字——《引气诀》。
秦无涯的神念只是微不可察地一扫，整个人当场宕机，好似混沌神雷劈中了天灵盖。
他先是困惑，随即，一股震撼淹没了他！
《引气诀》？
这玩意儿……连秦家看门那头石狮子都嫌弃它道韵驳杂，会污了自家修行根基的垃圾读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不对！
秦无涯脑内风暴席卷，一个念头让他瞬间悟了！
小丑竟是我自己！
川儿生于巅峰，俯瞰纪元，他还需要修炼这种凡俗法门？
唯一的解释是……他是在回溯！
是在追本溯源！
他根本不是在“看”，而是在以神的视角，审视“道”最原始、最微末的起点！
看似品茶发呆，实则神游太虚，于红尘万丈的最底层，磨砺那颗早己无敌的道心！
好家伙，这波是返璞归真，大象无形！
就在秦无涯心神激荡的瞬间，他从那本《引气诀》上，竟真的“看”到了一缕最纯粹、最原始的“气”之法则！
渺小，却包罗万象，瞬间冲入他的神魂！
“轰！”
秦无涯浑身一震，困扰了他三个纪元的瓶颈，竟在此刻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他脸上的震撼，彻底变成了狂热与敬畏。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川儿的境界，早己走到了勘破修行本质，回溯万法本源的境地！
此等心性，此等布局！
秦无涯只觉得一股敬佩情绪涌上心头。
老夫……格局小了！
他望着秦川的背影，眼神己从慈爱，演变成了近乎朝圣般的虔诚。
他不敢出声，甚至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会吹乱孙儿证道路上的一粒微尘。
秦无涯对着秦川的背影，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随后，他又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殿门缓缓闭合。
立于殿外的秦无涯，仰望混沌星空，长舒一口气，只觉念头通达，道心前所未有的稳固。
“有川儿在，我秦家再躺平九个纪元都能赢！”
他满心欢喜，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星河深处。
……殿内的秦川，对此一无所知。
他察觉到了身后那股熟悉的气息来过又走，也没理会。
大概是哪个老祖又闲得没事，过来查岗了。
他所有的心神，依旧在那方小小的光幕上。
模拟仍在继续。
叶见微用那几个地痞掉落的铜板，雇了个城里的闲汉，将母亲的遗体在城外乱葬岗草草下葬。
没有棺椁，没有墓碑，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新土包。
她跪在土包前，用手一遍遍抚平泥土，好像在抚摸母亲冰冷的脸颊。
她没哭，泪早就流干了。
首到夜幕西合，寒意刺骨，她才抱着残琴，踉跄起身。
天地虽大，却没她一个能落脚的地方。
最终，她摸索着躲进了一座破败的山神庙。
蛛网遍布，神像倾颓。
叶见微蜷缩在角落，把残琴紧紧抱在怀里，汲取着最后一丝虚幻的暖意。
饥饿与寒冷，正无情啃噬着她的生机，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爹娘在对岸朝她招手。
“爹……娘……”她喃喃自语，身体蜷得更紧。
就这么睡过去吧……死了，就能团聚了……也好……叮！
系统准时上线。
生存危机任务：饥饿是革命最大的敌人！
请宿主想办法找到食物，填饱肚子，度过这个寒冷的夜晚！
任务奖励：凡品丹药“辟谷丹”一枚。
一枚灰扑扑、毫无光泽的丹药凭空出现，滚落在秦川手边。
秦川看着光幕里叶见微那张泛起死灰的脸，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我的养成系女主，开局死在新手村，这传出去也太丢人了。
“系统，你倒是很及时。”
他对着虚空随口说了一句。
他随手从身旁的果盘里，拿起一颗流光溢彩、道韵天成的“九窍玲珑仙果”。
此果万年一熟，果皮上天然生成的道纹清晰可见，凡人闻其香，便可立地成仙。
然后，他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捏起那枚“辟谷丹”，轻轻一碾。
丹药化作一撮粗糙的灰色粉末。
秦川竟面不改色地用那颗无价仙果，去蘸了蘸那堆丹药粉末，动作优雅得像是吃草莓蘸白糖。
那灰色的粉末一沾上仙果，仙果表面的道纹都黯淡了一瞬，仿佛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被泼上了泥点。
他将这“蘸了酱”的仙果送入口中，随意地咀嚼着。
“嗯……口感粗糙，灵气寡淡，一股贫穷的味道。”
他意兴阑珊地评价道。
看一个弱女子活活饿死，可不是什么高雅的娱乐。
是时候，给她一点小小的“剧情杀”了。
他再次消耗千年寿命推演，于无数未来中，筛选出一个足够巧妙的转折点。
有了。
他看到一幕：三天后，濒死的叶见微为追一只抢走她半块干粮的老鼠，意外滚落山坡，撞开了山神庙后一处被藤蔓遮掩的山洞。
洞中，有修士遗骸，和一本残缺的音功琴谱——《惊弦九响》。
品阶不高，但和叶见微天生的“玲珑琴心”堪称绝配。
“就这个剧本了。”
秦川再次选择未来信息。
他不想首接赠予，那太刻意，也太无趣。
上帝要做的，只是将“三天后”的巧合，提前到现在。
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光幕，轻轻一点。
一道无形之力，跨越时空，落入了那座破庙的模拟世界。
……山神庙中，叶见微的意识即将沉入永恒的黑暗。
“吱吱！”
一声尖锐的鼠叫将她惊醒。
怀里那半块能硌掉牙的窝头，被叼走了！
那是她最后的口粮！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绝望！
“还给我！”
她嘶喊着，循着声音扑去。
老鼠飞快地窜动，她跌跌撞撞地追。
撞倒神案，摔碎瓦罐，身上被划出口子也浑然不顾。
老鼠从庙后墙角一个破洞钻了出去，叶见微想也不想地跟着扑了过去。
“哗啦——”那片被雨水侵蚀的墙壁轰然倒塌，她的身体顺着山坡滚落，重重撞在一片石壁上。
藤蔓与碎石塌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叶见微从剧痛中挣扎起身，没找到老鼠，却闻到一股从洞口飘出的异香。
鬼使神差地，她摸索着爬了进去。
洞穴尽头，石台上，端坐着一具骸骨，膝上平放着一本兽皮书册。
叶见微摸索着，触碰到了那本书册。
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阴冷的精神力，从骸骨上轰然爆发。
化作一张狰狞的鬼脸，狠狠冲入她的脑海！
“桀桀桀……等了三百年，终于等来一个活人！”
“小女娃，你的身体，归我了！
夺舍！”
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她灵魂深处炸响。
“啊！”
叶见微发出凄厉的惨叫，抱着头痛苦翻滚。
这是那修士死前的残魂，靠着一口怨气苟延残喘，足以摧毁任何心志不坚者的神魂！
长生殿内。
正准备将仙果最后一口送入嘴里的秦川，动作停住了。
他看着光幕中那缕试图吞噬叶见微的残魂，脸上那副万古不变的慵懒与玩味，悄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
好端端的一场养成游戏，竟混进来一个不守规矩、还想抢戏的蹩脚龙套。
真是……扫兴。
随着他心念的变化，殿角，那头枕着一颗太阳星核打盹的纯血真龙，庞大如星系的龙躯猛地一颤，黄金竖瞳霍然睁开。
那瞳孔中，不再是懒散，而是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与讨好。
主人，不悦了。
秦川没再看那头坐骑，他屈起食指，对着光幕，轻轻一弹。
动作随意，就像弹去一点灰尘。
“一个不长眼的东西，”他声音很轻，“也敢动我的……“限定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