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脑中惊雷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那股生理性的恶心和心悸，只剩下纯粹的、炸毛般的惊悚。
什么东西追来了？！
神魂俱灭？！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只是个想安安静静在图书馆角落发霉的社恐大学生啊！
她猛地抬起头，视线因为冷汗和惊恐而模糊，本能地、慌乱地扫视着西周。
书架、桌子、远处模糊的人影……一切如常。
除了头顶那根还在苟延残喘、发出微弱“滋滋”声的灯管，还有她自己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跳，没有任何异常。
是恶作剧？
有人在她耳机里装了微型扬声器？
她颤抖着手想去摘耳机，但那声音根本不是从耳朵传来的！
它首接烙印在她的脑子里！
清晰得如同在她颅骨内部讲话！
“别动！
蠢货！
看前面！
穿灰色连帽衫、背黑色双肩包的男人！
他在向这边走！”
那个冰冷暴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实质性的焦灼，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混乱的神经。
陆妤尧的心脏又是一抽，视线下意识地顺着那个无形的“指示”聚焦。
果然，在十几米外两排书架形成的通道里，一个穿着普通灰色连帽运动衫、背着黑色双肩包的年轻男人正低着头，步伐不紧不慢地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很普通的学生打扮，混在图书馆里毫不起眼。
“他……他怎么了？”
陆妤尧在脑子里尖叫，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急促的呼吸在口罩下闷响。
她感觉自己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社恐的本能让她想立刻缩到桌子底下，或者变成墙纸融进书架里。
“他怀里揣着‘蚀魂蜂’的虫卵！
那种东西一旦释放，方圆十米内所有活物的灵魂都会被啃噬殆尽！
你这脆弱的凡魂连一息都撑不过！”
脑中的声音带着一种极度嫌弃的急迫，“左转！
钻进旁边那排‘G类工业技术’的书架后面！
快！
他快锁定你了！”
蚀魂蜂？
啃噬灵魂？
陆妤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到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
她死死盯着那个越走越近的灰衣男人。
距离拉近到七八米，她似乎真的看到，那人揣在连帽衫口袋里的手，似乎在……蠕动？
口袋的布料下，隐约有什么东西在#拱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腐朽的气息，仿佛隔着这么远都能隐隐传来，让她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社恐和怀疑！
宁可信其有！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在那声“快！”
的厉喝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
也顾不上什么隐形不隐形了！
她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动作大得带倒了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巨响！
远处光斑里的几个同学诧异地看了过来。
陆妤尧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但此刻被更大的恐惧攫住，她根本顾不上羞耻！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声音指示的方向——左边那排标着“G 工业技术”的、书架间距更窄、光线更暗的区域，埋头就冲了过去！
奔跑！
心脏狂跳！
血液冲上耳朵，嗡嗡作响！
她能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扫了过来！
是那个灰衣男人吗？
他是不是发现她了？
蚀魂蜂要放出来了吗？
“低头！
弯腰！
贴着书架内侧走！
别回头！”
脑中的声音指挥着，精准得像军事指令。
陆妤尧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进那排书架狭窄的缝隙里，冰冷的书脊蹭着她的手臂。
她死死咬着下唇，按照指示，缩着脖子，几乎是匍匐着，沿着书架内侧最阴暗的角落向前挪动。
厚重的书本散发出的陈旧纸张味道混合着灰尘，钻进她的鼻腔。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在这狭窄寂静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右拐！
第三个书架尽头有个消防通道小门！
快进去！”
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陆妤尧连滚带爬地扑到指定的位置，果然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刷着绿漆的金属小门。
她颤抖着手抓住冰冷的门把手，用力一拧！
咔哒！
门开了！
一股带着淡淡消毒水味的、更冷的风从门后吹来。
是楼梯间！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闪身钻了进去，反手“砰”地一声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剧烈地喘息着。
黑暗和寂静瞬间包裹了她，只有安全出口指示牌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暂时……安全了？
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虚脱感和后怕。
双腿一软，她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冰冷的瓷砖透过薄薄的牛仔裤传来寒意。
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和后背，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蹦跶，像是要挣脱束缚。
“暂…暂时安全了……”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深深的、仿佛源自灵魂层面的疲惫和……一丝极其微弱的、劫后余生的松懈？
但随即，那疲惫就被浓浓的、毫不掩饰的嫌弃所覆盖。
“没想到……本尊竟会沦落到寄生在你这种……懦弱无能的凡……”声音突兀地中断了。
如同被强行掐断的电流，只留下一片嗡嗡的余音和更加深沉的寂静。
陆妤尧瘫坐在冰冷的楼梯间地面，背靠着同样冰冷的消防门。
黑暗中，只有她粗重而颤抖的呼吸声，以及安全出口指示牌那点幽绿的光，映在她写满惊恐和茫然的脸上。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个声音……是谁？
蚀魂蜂……是真的吗？
还是……我真的疯了？
巨大的问号和冰冷的恐惧，如同这楼梯间的黑暗，彻底将她吞没。
她蜷缩起身体，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世界，好像从头顶那盏灯管爆闪开始，就变得光怪陆离，彻底脱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