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封印空间·震狐
鸣人走在伊鲁卡身侧，刻意让步伐显得拖沓不稳，如同记忆里那个挨训后蔫头耷脑的捣蛋鬼。
鞋尖磨蹭着石板路缝隙里的灰尘，每一次轻微趔趄，都精确踩在伊鲁卡投射下来的、带着担忧的影子上。
伊鲁卡绷紧的肩线始终没有放松。
火影办公室的轮廓在暮色里逼近，那扇沉重的门板如同预知的命运关卡。
鸣人能感觉到伊鲁卡掌心传递过来的温热和微潮——那是极力克制的焦虑与说不出口的困惑在燃烧。
七代目的灵魂却异常沉静，风暴核心般的平静。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街角屋檐的阴影，几个冰冷、几乎与暗处融为一体的查克拉波动无声蠕动。
根部的眼睛。
鸣人嘴角勾起一丝极浅的纹路。
来吧，团藏，看清这盘重启之局的开篇第一手。
封印空间是鸣人刻意沉入的。
冰冷、粘滞的查克拉水汽扑面而来，脚下巨大、不断滴落腥臭粘液的管道蜿蜒延伸进无边无际的晦暗。
远处，九条遮蔽视线的巨大妖狐尾在虚空中躁动翻卷，每一次搅动都带起沉闷风雷。
与记忆分毫不差的压抑牢笼。
但对此刻的鸣人而言，这只是熟悉的战场一角。
他一步步向前，脚步落在粘稠水洼中，却发出金属踏板的坚硬回响。
“吼——！”
暴虐的嘶吼冲破空间的薄膜，带着撕裂灵魂的恶意与饥饿，轰然撞向鸣人！
猩红的查克拉洪流如血海怒涛，九尾庞大的头颅从黑暗中猛然探出，占据整个视界！
燃烧的暗金兽瞳如同地狱熔炉的窗口，死死钉住下方渺小的人影：“臭小鬼！
敢踏进来，把灵魂撕碎——”咆哮戛然而止。
巨大的暗金色瞳孔猛地收缩如针！
鸣人就在那里。
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那足以让上忍瞬间精神崩溃的极致恶意，那足以压垮钢铁、冻结查克拉的实质化威压，撞在一堵无形、但绝对存在的屏障上，发出只有九尾才能感知到的、精神层面金铁交鸣的刺耳尖啸！
他甚至还向前稳稳踏出了一步。
脚下粘稠的查克拉水洼，在与他鞋底接触的瞬间，竟如被无形之靴踏过的火焰，“嗤”地一声化作纯净的查克拉星点，悄然散逸于空气中！
九尾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难以置信的咕噜声。
它的巨眼死死锁住鸣人眼中那两潭深蓝。
那不是强撑的镇静。
那是一种……俯视苍生万古、洞穿命运长河的平静。
疲惫，厚重，以及沉淀在眼底最深处的、无法被任何风暴撼动的意志之光。
比这封印空间本身更古老，更冰冷，也更沉重！
一个孩童的躯壳，绝不可能承载这样的灵魂重压！
“呼…呼……”九尾下意识收缩了过于张扬的巨爪，喉间的低吼带上了它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疑不定。
“安静点，臭狐狸。”
鸣人的声音打破空间的粘滞，平静得像在拂去肩头的灰尘。
“你吵得我心烦。”
他走到巨大的、印着巨大封印符文的钢铁闸门前。
抬头。
冰冷的铁栅倒映着他小小的、平静得可怕的脸。
他伸出手。
不是去触碰那危险的封印符文。
一根手指，带着绝对掌控的意念，轻轻点在潮湿冰冷的铁栅栏外壁之上。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震动，以鸣人的指尖为中心，环形扩散！
嗡——！！
贴满封印符文的巨大铁栅门剧烈震颤起来！
附着其上的、肉眼可见的暗红九尾查克拉如同受惊的污秽毒蛇，吱吱尖叫着疯狂扭动、收缩，最终龟缩在符文的刻痕深处，再不敢溢出分毫！
整个封印空间的昏暗光线都在那“咚”的一声中清晰了一瞬！
那些由纯粹恶意和憎恨凝结的查克拉之雾，如同被无形净化之风吹拂，翻滚着退散！
九尾庞大的身躯猛然一僵！
那双熔金巨眼里的暴戾彻底被一种更古老的情绪取代——震撼！
纯粹的、灵魂层面遭逢绝对存在的本能震撼！
“你……”九喇嘛巨大的声音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动摇，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哑，“……究竟是什么东西？”
鸣人缓缓抬头。
封印空间特有的昏暗光线似乎在他身上凝聚，那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闸门与更巨大的妖狐注视下，投射出一道深邃的影。
“我？”
他声音里的疲惫如同沉积千年的尘埃，“我是漩涡鸣人。
那个未来会跟你和解，成为伙伴的家伙。”
他顿了顿，眼中掠过终结谷的漫天碎石与飘落的雨，“也是那个，最终送你回归真正自由的人。”
巨大的妖狐之瞳再次收缩！
名为“未来”和“自由”的词汇，如同尖锐的冰锥，狠狠刺穿了盘踞千年的恨意和囚禁带来的疯狂。
那份记忆，那份来自灵魂深处真实不虚的共鸣……九喇嘛沉默得更加恐怖。
巨大的、布满赤红妖毛的脸颊隐入闸门后的浓稠黑暗，只有那双熔金的、动摇的巨眼在黑暗中熠熠燃烧，像两颗悬在深渊之上的惶惑星辰。
它见过无数的强者，感受过六道仙人的威压，也承受过宇智波斑的操控。
但从未有一个存在，能将“伙伴”与“自由”，与这种灵魂层面的绝对威压如此诡异地融合在一起。
鸣人不再看它，转身走向意识沉入的入口。
那道代表现实的光门在黑暗中模糊摇曳。
“下次来，带点故事。”
鸣人最后的声音在空旷的死寂中响起，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关于你的，或者……这个世界的真实。”
说完，他一步踏入了光门，小小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外涌流的光晕里。
封印空间彻底沉入死水般的寂静。
只有巨大的九尾妖狐依旧盘踞在封印之后，久久地，久久地凝视着那扇空荡荡的钢铁闸门。
它第一次没有发出憎恨的咆哮，只是喉咙深处滚过一个连它自己都无法解读的、沉重的音节。
现实的燥热重新包裹鸣人时，他正躺在自己那间狭小、布满涂鸦的公寓地板上。
窗户大敞，晚风带来食物的香气和远处训练场少年们疲惫的呼喝。
他猛地睁开眼，湛蓝瞳孔深处那洞穿封印空间的冷冽如同潮水般退去，一丝属于七代目的疲惫如浮沫般悄然泛起。
他能“听到”另一个房间里伊鲁卡压抑的踱步声，焦灼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窗外月色如水，洒在榻榻米上，映着几只散落的空泡面碗的反光。
鸣人摊开手掌，看着掌纹在月光下模糊不清。
“抱歉了，伊鲁卡老师。”
他低声自语，声音湮没在晚风里，“这份‘惊喜’，你得再忍一小会儿。”
他需要的东西，在那份封印之书里。
意识微动，体内庞大得如同浩瀚星空的本源查克拉无声流转，瞬间分化万千——影分身·万身潜行之术！
无数肉眼无法察觉的、由纯粹精神能量构成的最精微影分身，如同投入黑夜的细沙，无声无息地融入木叶的墙壁、地基、流动的空气。
它们的目标清晰：火影办公室层层加固的密室，那份记载着尸鬼封尽、飞雷神之术、多重影分身、以及……许多足以颠覆当下战局禁忌知识的封印之书。
这不是偷窃。
七代目火影，取回本应传承给自己的知识，理所当然。
这只是……提前支取一点薪金罢了。
他闭上眼。
九喇嘛在封印空间深处那震动的沉默，如同遥远的战鼓回响。
伙伴……？
他嘴角牵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意。
不，是棋子。
一枚掌控在七代目手中，足以撬动未来的，强大无比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