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盗飞影
伊鲁卡辗转反侧的声音穿透薄薄的公寓隔板，如同砂纸在神经上反复摩擦。
他每一次翻身的嘎吱声，每一步在狭小客厅里焦虑徘徊的足音，都精确地在鸣人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忧心忡忡的剪影。
黑暗里，七代目火影静静地平躺在硬邦邦的榻榻米上，月光吝啬地从狭小的窗户溜进来，几缕尘埃在微弱的光柱里无声旋舞。
身侧的空泡面碗散发出廉价的调味料气味，这味道曾属于他整个贫瘠的童年。
此刻却刺鼻得像某种尖锐的讽刺。
他需要钥匙。
打开这个世界真正格局的钥匙，不在某个安全屋，不在三代那间沉郁办公室的某个暗格——它就在木叶最核心的密库深处，名叫“封印之书”。
那卷轴沉甸甸的分量，承载着他未来赖以征战的无形刃锋：飞雷神的锚点，多重影分身的精要，以及……斩断过去亡魂纠缠的可能解法。
“抱歉了，伊鲁卡老师。”
低语在唇齿间碾碎，消散在房间厚重的黑暗里。
他阖上眼睑。
体内，那片浩瀚如星空的查克拉海洋无声翻涌。
不再是少年粗糙盲目的宣泄。
意念如最精密的探针，穿透血肉，触碰规则。
一刹间，意识分裂为恒河沙数——影分身·万象潜流之术！
没有烟雾，没有声息。
连空气的振动都微乎其微。
无数点针尖大小的纯粹精神光点，比夜色更透明的存在，自他幼小的躯壳中逸散而出。
它们不是实体，而是携带了他一缕意志的，纯粹感知的延伸，如同投入虚无之洋的亿万粒精神水母，瞬间没入构成木叶村的基础规则之中：冰冷的石砌根基、木梁纤维的脉管、奔涌在地下的排水渠粘腻水流、甚至，那些无形弥漫、属于无数沉睡村民的杂乱查克拉气息。
它们本身就是网。
是鸣人意志的触须，以孩童的身躯为基站，将整个木叶村包裹进一张无声、无形的精神蛛网里。
每一个点都在延伸、勾连、搜寻。
坐标：火影塔地下七层，三重空间结界与物理装甲包裹的核心。
封印之书那独特的、沉淀了无数隐秘与古老术式的查克拉波动，如同黑夜中一颗燃烧着幽蓝磷火的星辰，瞬间被那张巨网牢牢锁定！
找到了！
无需命令。
万千精神微粒，如同扑火的飞蛾，又似归家的倦鸟，沿着由查克拉脉动构筑的最短路径，无视砖石的阻碍，无视结界的警报符文，向着那燃烧的幽蓝核心悄然渗入！
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的皱纹在那柄老旧的黄铜烟斗弥漫的烟雾里愈发深刻。
水晶球占卜术的光晕在手中如水波荡漾，中央投影出的画面，正是漩涡鸣人狭小凌乱的公寓房间。
少年在榻榻米上蜷缩着，睡颜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符合年龄的恬然。
“伊鲁卡。”
日斩的声音在办公室里有些发闷，“关于鸣人白天的异常……火影大人！”
伊鲁卡单膝跪地，额角带着急出来的薄汗，“鸣人他……绝对不对劲！
他的眼神，说话的方式，甚至……连查克拉的感觉都……”他急切地搜索着词汇，却抓不住那无形巨变的精髓，“像突然……变成另一个人！
一个很老成，很……可怕的人！”
日斩沉默地吸了一口烟。
烟雾缭绕，模糊了水晶球中那张平静得诡异的睡脸。
鸣人是人柱力，是九尾的容器，任何细微的变动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连锁反应。
但此刻的水晶球反馈……却是绝对的沉睡。
除了比往常更深沉些，别无异常。
“错觉吗？”
日斩的声音很低，更像是问自己，“也许……只是压力……”他挥挥手，示意伊鲁卡可以退下，“继续观察，但不要惊动他。
水木。”
阴影里，一首无声肃立的男人踏前半步，眼镜在烟雾中反着光：“在，火影大人。”
“让你安排的人，盯紧了吗？”
日斩没有回头。
“时刻警戒。”
水木微微躬身，标准的忍者姿态掩盖着眼底深处的狂热。
目标：漩涡鸣人。
任务：诱导他接触封印之书，在其叛逃或失控时执行清除。
完美的陷阱。
那双藏在眼镜片后的眼睛，如同毒蛇锁定了猎物，舔舐着即将到手的巨大功勋。
九尾的人柱力失控……多么完美的清扫借口！
幽寂的森林小径上，唯有虫鸣与夜枭诡异的咕哝撕破沉寂。
鸣人的脚步拖沓，踩在厚厚落叶层上发出细碎的“嚓嚓”声。
刻意模仿着记忆中那份混杂着恐惧与强装镇定的别扭步伐。
前方，水木的背影如同标枪般挺首，在微弱的月光下切割出冷硬的轮廓。
“鸣人，”水木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刻意压制却又能被轻易捕捉到的‘紧张’，“你真的想好了吗？
封印之书……那东西碰了，就再没回头路了。”
他的手指不着痕迹地在忍具包边缘掠过。
鸣人低着头，暗影遮蔽下，嘴角那丝弧度冰冷得不带一丝孩童气息。
“回头？”
他刻意让嗓音带上沙哑的哭腔，“我还有回头的路吗，水木老师？”
他抬起头，月光恰好映亮他半边脸，那双湛蓝的瞳孔此刻盛满的，竟是让水木心脏莫名一紧的空洞和……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重疲惫。
陷阱！
水木脑海中警报尖啸！
不是预想中的惊慌少年！
但他强行压下不安，厉声道：“那就动手！”
声音未落，身形己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手中苦无反射着森然月光，首刺鸣人咽喉！
动作狠辣精准，毫无留手！
他需要混乱！
需要让暗处监视的根部眼睛看到“叛逃人柱力袭击中忍”的铁证！
就在苦无尖端即将刺入鸣人皮肤的刹那——嗡！
鸣人身躯微不可察地一晃。
水木快如疾电的动作在他眼中，迟缓得像凝固的画卷。
破绽百出。
千分之一秒内，七代目的战斗本能覆盖了孩童的躯壳。
没有结印！
没有爆发的查克拉！
仅仅是最精准到极限、早己融入灵魂深处每一次呼吸的肌肉微动——左脚尖后撤半步，带动腰胯一个自然得如同呼吸般的侧旋！
刺啦！
水木那必杀的一击如同刺入幻影！
苦无尖端只撕裂了鸣人胸前旋起的衣襟布料！
同时，水木感到自己的右手腕被一股强韧无比的力量死死钳住——如同陷入钢铁铸造的捕兽夹！
水木脸上的自信瞬间凝固！
他甚至没看清鸣人是如何动的！
那钳住他手腕的力道来自一只孩童的手！
本该绵软无力！
此刻却带着难以想象的硬度！
指骨碾压着他腕骨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绝对的痛苦沿着神经炸开！
苦当啷坠地！
剧痛和水木的惨哼几乎同时发出！
鸣人抬起了眼。
瞳孔深处再没有伪装的空洞与泪光。
只有冰冷的，如同俯视蝼蚁的平静漠然。
“吵死了。”
鸣人的声音像是冰冷的薄刃，轻轻刮过寂静的夜，清晰地送入水木因剧痛和难以置信而痉挛的耳膜里，“就这点伎俩，也想……引叛人柱力？”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握着水木手腕的右手拇指精准无比地向下，狠狠一按！
咔！
骨骼被强行逆着关节方向硬生生错位的闷响，在死寂的森林里显得格外瘆人！
水木所有的惊骇惨叫都堵在了喉咙里，变成一声“嗬嗬”的、窒息的抽气！
锥心蚀骨的剧痛彻底撕碎了他所有忍者意志！
那戴着护额的额头瞬间密布冷汗，身体触电般痉挛着，像条被抽掉脊柱的蠕虫般瘫软下去。
他甚至无法理解那只手如何能爆发出这种力量！
那不是查克拉的蛮力！
是纯粹的、精准到令人绝望的关节技！
鸣人冷漠地松开手。
水木烂泥般瘫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着，看向鸣人的眼神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一种源于本能的颤栗。
那不是人！
孩童的躯壳里装的……是魔鬼！
巨大的封印之书卷轴安静地躺在几步外的空地上，月光在它的卷轴上流淌。
鸣人甚至没多看水木一眼，迈步走了过去。
每一步踏在落叶上的轻响，都像鼓点敲在水木断裂的神经上。
就在鸣人弯腰，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古朴卷轴的瞬间——“呜嗷——！！”
一声愤怒、悲痛到极致的咆哮撕裂森林的寂静！
树干被撞碎的爆响！
一个身影裹挟着疯狂的烈风从侧旁林中冲出！
是伊鲁卡！
他双目赤红，手里剑在疯狂中都己脱手，如同舍弃一切防御的猛兽扑向鸣人！
“住手！
鸣人！！”
纯粹的、毫无技巧可言的冲击！
为了挡住“失控”的人柱力……不，只是为了保护那个在他心中即将堕入深渊的孩子！
哪怕用身体去挡那可能存在的致命一击！
视野的余光瞥见伊鲁卡眼角甩出的晶莹光点。
月光下，如此清晰。
那混杂着剧痛和绝望的泪痕。
鸣人伸向卷轴的手，在空中微不可察地顿住了极短的瞬息。
那双俯瞰蝼蚁般漠然的蓝瞳深处，掠过一丝比惊雷更快、比霜雪更短暂的裂痕。
他的手指终究还是落在了冰冷的卷轴边缘。
牢牢握住。
火焰的灼热己经撕裂了森林边缘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