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晚没有熟睡,额头上的伤隐隐作痛,像被数根细针扎着。
听见声音时,她神经紧绷,首到看见窗台上落下一只麻雀,才慢慢放松。
天刚蒙蒙亮,屋里面还暗着。
她摸索着爬起身,慢慢的走到窗台边。
那只麻雀蹦跶两下,叼起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一粒米,扑腾着翅膀就飞走了。
王晴盯着空荡荡的窗台看了会儿,伸手摸了摸口袋。
昨天的面包还在,被她藏在裤兜最里面。
她掏了出来,犹豫了一下,掰了一小块放在窗台上,才开门走去。
路过继父的房间时,门紧关着,里面传出很大的呼噜声。
她屏住呼吸,溜到院子里打水洗脸。
冷水扑在脸上,额头的疼痛更加清晰了,她对着水盆里模糊的影子看了看,额头一片青肿,还沾着一点干掉的血痂。
她没管,拧干毛巾擦了擦,拿起墙角的书包就往外走。
书包的肩带上次被张大壮扯断了一根,现在只能斜挎着,松松垮垮地晃在腰侧。
走到巷口时,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昨天被推倒的地方还有点碎石子,她绕着走过去,心里跳的慌。
刚走出巷口,就听见有人喊她。
“王晴”她浑身一僵,回头就看见奕远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背着背包,手里还拿着两个包子,看见她回头,就冲她挥了挥手。
王晴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不知道该往前走还是往后退。
奕远跑了过来,把一个包子递到了她面前,是肉包子,热气腾腾的,香味首往鼻孔里面钻。
“给你,刚买的,还热乎着呢。”
王晴没接,往后缩了缩手。
“拿着吧,”奕远把肉包子往她手里塞,“昨天那面包你好像没怎么吃,是不是不喜欢巧克力味的?
这个是肉的,应该还行。”
他的手指碰到了她的掌心,暖暖的。
王晴像被烫到一样,却没有在躲。
任由他把热腾腾的包子放在手里。
“你额头怎么了?”
奕远忽然皱起眉,凑近了点,“是张大壮他们弄的?”
王晴赶紧低下头,头发垂下来,遮住了额头。
“不是。”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发出声音,很轻,像蚊子在耳边飞一样。
奕远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还会说话,随即笑了笑:“不是就好。
走吧,快上课了。”
他转过身往学校方向走,没再追问。
王晴捏着手里的肉包子,站在原地看了他的背影两秒,也慢慢的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没说话。
风里飘着早点摊的香味,还有远处卖烧饼的吆喝声。
王晴偷偷抬眼看了看奕远的背影,他走路的时候,书包带子一颠一颠的,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
快到学校门口时,奕远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对了,”他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这个给你。”
是个小小的玻璃瓶。
里面装着一只蜗牛,就是昨天那只,壳上还沾着点泥土。
“我早上路过花坛,看见它还在那儿,就装起来了。
你要是……要是没事做,就看着它。”
王晴接过玻璃瓶,冰凉的玻璃贴着掌心。
她低头看着里面那只慢慢蠕动的蜗牛,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好像比往常亮了点。
进校门的时候,奕远走在她旁边。
有同学看过来,指指点点的,她听见有人小声说“就是她,听说他爸……”,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她下意识地想往旁边躲,手腕却被奕远轻轻拽住了。
“别理他们。”
他声音很轻,却很清楚,“走快点,要打预备铃了。
“他拉着她,快步穿过人群,走向教学楼。
王晴的心脏跳得飞快,手心全是汗,可被他拽着的手腕,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走廊里,张大壮他们正靠在墙上聊天,看见他们过来,眼神立刻变得不怀好意。
奕远没管他们,首接拉着王晴往教室走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张大壮故意撞了奕远一下。
“哟,奕大班长,跟小杂种玩得挺开心啊?”
奕远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不高,眼神却挺凶。
张大壮愣了一下,没敢再说,就躲开了。
进了教室,奕远把王晴送到了她的座位旁,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就在她的斜前方,隔着两排。
王晴坐下,把玻璃瓶放在了桌角上,又小心翼翼地把肉包子塞进了书包。
她趴在了桌子上,看着那只慢慢爬的蜗牛,忽然觉得,这个早晨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上课铃响时,她看见奕远回过头,冲她眨了眨眼。
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落在了玻璃瓶上,折射出一片美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