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荆棘，巨怪与初升的星轨
狄安娜·塞尔温的星象仪外壳磕在行李箱金属锁扣上，发出细弱的齿轮转动声——那是姑妈奥菲利亚从罗马尼亚寄来的，黄铜刻度圈上刻着全年月相，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在箱角投下细碎的星芒。
“让让，书呆子们！”
红发女孩的尖叫刺破喧嚣。
莉莉·伊万斯被詹姆·波特脚边那截晃悠悠的伸缩耳绊得趔趄，《初级变形指南》《魔法史》哗啦啦散了一地，封面上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画像被踩得歪了鼻子。
“道歉！”
莉莉的声音像淬了冰，她首起身时，发梢的红卷都带着怒气。
詹姆正把半块巧克力蛙往小天狼星嘴里塞，青蛙的魔法翅膀扑棱着扫过他的鼻尖：“赌一个加隆，她绝对是格兰芬多！
看这炸毛样，活像只护崽的母狮子！”
小天狼星嚼着巧克力，灰眼睛扫过一旁冷眼旁观的狄安娜，突然嗤笑一声。
他穿着熨帖的纯黑巫师袍，领口却故意松开两颗纽扣，露出银链上挂着的家族纹章——那枚蛇形吊坠正随着他的动作晃悠。
“哟，塞尔温家的小蜘蛛？”
他踹开詹姆伸到过道中央的脚，鞋跟碾过伸缩耳的线头，“建议你离巨怪远点——”他朝詹姆偏了偏下巴，“——比如这头。”
狄安娜没接话，只是用靴尖轻轻把莉莉散落在她脚边的《魔法理论》往回勾了勾。
星象仪的铜圈在箱内转了半圈，月光石的切面恰好映出小天狼星颈间松垮的领带——那是布莱克家族特制的丝绒款，此刻却被他扯得像根随意系上的绳子。
车厢：火药与悬停的课本霍格沃茨特快的汽笛惊飞了站台的鸽子。
狄安娜拖着行李箱穿过喧闹的车厢，深栗色卷发随着脚步轻轻扫过肩侧。
她的灰蓝色眼眸在隔间门口顿了顿——西里斯·布莱克正把一整只巧克力蛙塞进詹姆·波特嘴里，詹姆含混不清地嚷嚷：“赌十个加隆！
鼻涕精肯定进斯莱特林！
他那副阴沉样，跟老蝙蝠似的！”
“闭嘴波特！”
莉莉·伊万斯猛地站起来，胳膊肘撞到了隔间的壁板。
她身前的男孩攥着本破旧的《魔法药剂与药水》，黑袍袖口磨出的毛边沾着点不知名的褐色污渍，黑眼睛像两潭结了冰的沥青，死死盯着詹姆的鞋尖。
“省省吧伊万斯，”西里斯懒洋洋地翘着腿，靴底在对面的座椅上蹭出浅痕，“斯莱特林就爱收他这种——”他的目光突然扫到门口的狄安娜，话音像被什么东西掐断了似的，转口时带着点嘲弄，“——塞尔温家的模范小姐？
怎么，来视察我们这些‘混血渣滓’的车厢？”
詹姆突然从座位上探过身，胳膊猛地伸长，正好绊住一个路过的新生。
那新生怀里的课本像雪崩似的砸向莉莉，最上面的《魔法理论》封皮都被气流掀得卷了边。
“小心！”
狄安娜的魔杖几乎是下意识地轻点，那本书在离莉莉鼻尖不到一英寸的地方骤然悬停，书页还在因惯性轻轻颤动。
“多管闲事，塞尔温？”
西里斯挑眉，手指在膝盖上敲出不耐烦的节奏。
“总比欺凌弱者强，布莱克。”
狄安娜冷笑，魔杖再扬，悬停的课本稳稳落回新生怀里，“或者说，你们除了用伸缩耳和绊腿咒，就没别的本事了？”
詹姆的脸涨得像颗熟透的苹果，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刻薄话，却被西里斯用眼神制止了。
隔间里的空气像凝固了的糖浆，连窗外掠过的树影都显得格外安静。
狄安娜转身时，听见莉莉低声对斯内普说：“别理他们，西弗勒斯，他们就是群没长大的蠢货。”
而斯内普的回答轻得像叹息：“我知道。”
转角：伤疤与打翻的热可可狄安娜转身时没看路，肩膀重重撞进一个瘦高的身影里。
对方的灰毛衣肘部打着块明显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是自己缝的。
他的脸色苍白得像刚从雪地里走出来，被撞到时踉跄了一下，怀里的书却紧紧护着，没掉一本。
“抱歉…”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温吞的歉意，像秋日午后晒暖的风，“我是莱姆斯·卢平。”
狄安娜刚想说“没关系”，却被他引着进了另一节车厢。
这里的窗户凝着层薄霜，把外面的阳光滤成了淡淡的金色。
卢平弯腰去捡她刚才撞掉的星象仪时，后颈的衣领滑开了点，露出三道狰狞的爪痕——皮肉翻卷着，像被撕裂的深色绒布，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粉色，显然是旧伤未愈又添新痕。
那伤疤的形状很奇特，弯弯绕绕的，像一轮缺了角的满月。
“狼人？”
狄安娜的声音突然响起，平静得没有波澜。
卢平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猛地一颤，手里的热可可“哗啦”一声泼在《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的封面上，褐色的液体迅速晕开，浸湿了“狼毒草”那一页的插图。
他慌忙用袖子去擦，却把字迹蹭得更模糊了。
“我姑妈奥菲利亚在罗马尼亚研究狼毒药剂。”
狄安娜递过一块绣着星图的手帕——那是奥菲利亚送的，边角己经磨毛了，“你的伤疤比她养的实验狼人浅，愈合得也更好，应该是…被咬了很多年了？”
卢平裹紧了身上的旧袍子，领口几乎要遮住鼻子，他苦笑了一下，声音低得像耳语：“实验狼人？
不，我是真的怪物，塞尔温小姐。”
“我是卡茜。”
狄安娜指了指他背包外侧露出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月相记录”西个字，纸页边缘有不少咖啡渍，“而且你记错了，满月前三天该喝稀释过的白鲜香精，浓度太高会灼伤喉咙——你本子上写的剂量，是对付咬伤当天用的。”
汽笛突然长鸣，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卢平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别的神色，他轻声说：“你和他们形容的…很不一样。”
狄安娜没问“他们”是谁，只是把星象仪的黄铜圈转了半圈，让满月的刻度对准窗外掠过的云影。
新生舟队切开墨绿湖面。
卡茜的船桨撞上西里斯的船舷，他腕间纱布渗出新鲜血痕——撕裂领带时被银线割伤。
詹姆故意晃桨溅到狄安娜的黑袍。
“波特家的巨怪脑子该换换了。”
狄安娜魔杖轻点，湖水凝成冰箭悬停詹姆鼻尖。
西里斯突然踹向詹姆船板莉莉正扶住晕船的斯内普，后者蜷缩船尾如湿透的蝙蝠。
月光掠过西里斯染血的绷带，狄安娜鬼使神差抛去小瓶白鲜香精：“恶犬，伤疤烂了可没人收尸。”
他反手掷回药瓶，琥珀液体洒落湖水：“省给你塞尔温家的体面！”
分院仪式：家徽与撕裂的领带礼堂的烛火像倒悬的星海，映得西大学院的长桌泛着暖光。
麦格教授展开长长的羊皮纸卷轴，清晰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大厅：“我叫到名字的学生，请上前，戴上分院帽。”
“波特·詹姆！”
这个顶着黑发带着眼镜的狂妄男孩昂首阔步走上前，脸上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几乎没等帽子完全碰到他的头顶，帽檐就裂开一条缝，高喊道：“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长桌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和掌声。
几个高年级学生用力捶着桌子，红色旗帜下洋溢着热烈的欢迎氛围。
詹姆咧嘴一笑，夸张地鞠了个躬，跳下凳子，在热情的招呼声中挤进了最热闹的位置，像回到家一样自在。
“埃弗里！”
……“佩蒂尔！”
……“斯内普，西弗勒斯！”
这个头发油腻、脸色苍白、穿着不合身旧袍子的瘦削男孩阴沉地走上前。
他坐上凳子，分院帽几乎立刻触到他油腻的黑发，便滑落下来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短暂的沉默后，帽子尖声宣布：“斯莱特林！”
坐在前排的狄俄尼索斯教授举起酒杯，示意可以庆祝时，斯莱特林的长桌罕见的爆发了掌声。
他对这个“混血”男孩很感兴趣。
普威特的银杯在斯内普被分入斯莱特林时率先敲响，清脆的声音压过了周围的窃窃私语。
但他放下杯子时，袍摆故意掀翻了邻座亚克斯利家男孩的汤碗——滚烫的肉汤浇透了对方摊开的《纯血家族名册》，把“塞尔温”和“亚克斯利”的烫金名字泡成了一团模糊的墨渍。
格兰芬多长桌则传来几声毫不掩饰的、带着嘲弄意味的嗤笑，尤其来自詹姆·波特詹姆甚至故意拉长声音说了句什么，引得周围几人发笑。
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学生则大多只是平静地观望，没什么特别反应。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滑下凳子，像一片阴沉的影子飘向银绿色的长桌末端，刻意避开那些审视的目光，坐下时背脊挺得僵首，仿佛要隔绝周围的一切。
“莉莉·伊万斯！”
这位有着火红长发和明亮翠绿眼眸的女孩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她坐上凳子，分院帽落在她头顶，遮住了那双引人注目的眼睛。
这一次，帽子似乎犹豫了稍长一点时间，帽檐扭动着。
斯内普猛地抬起头，目光死死锁定那顶破帽子，嘴唇无声地翕动，仿佛在施加某种无声的咒语，苍白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一丝紧张的希冀。
他身边的斯莱特林学生也带着兴趣观察着。
终于，分院帽张开它的“嘴”：“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长桌再次沸腾了！
比欢迎詹姆时更甚，因为莉莉的美丽和显而易见的亲和力赢得了更多人的好感。
欢呼声震耳欲聋，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红金色的海洋热情地向她招手。
莉莉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如阳光的笑容，那笑容仿佛点亮了整个礼堂。
拉文克劳长桌传来几声真诚的赞叹：“哦，她真漂亮！”
“格兰芬多运气不错。”
赫奇帕奇长桌则是一派温和的欢迎气氛，学生们微笑着鼓掌，为这位看起来友善的新同学感到高兴。
麦格教授展开羊皮卷，清了清嗓子：“狄安娜·卡西奥佩娅·塞尔温！”
斯莱特林长桌的最前端，古代如尼文教授狄俄尼索斯·塞尔温正用指节叩着桌面，银绿相间的袖扣在烛光下闪着冷光。
他旁边的五年级级长普威特·塞尔温——狄安娜的哥哥——榛色的眸低垂，袖口别着双蛇缠绕的级长徽章，胸前却别着枚小巧的凤凰胸针，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属于普威特家族。
分院帽在狄安娜头顶犹豫了三秒钟，突然大喊：“拉文克劳！”
银蓝色的长桌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把南瓜汁泼到了空中，溅起的液滴在烛火下像碎钻。
狄俄尼索斯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冷笑一声转过头，仿佛多看拉文克劳那边一眼都是玷污。
普威特却在低头抿酒时，几不可察地朝狄安娜的方向点了点头，凤凰胸针的尾羽在烛光下轻轻颤动。
斯莱特林长桌只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像被掐住喉咙的蚊子。
狄安娜走向拉文克劳时，听见身后传来麦格教授的声音：“西里斯·奥莱恩·布莱克！”
她刚坐下，就感觉有人在背后瞪她。
转头时，西里斯正站在台阶下，手里把玩着个什么东西——是她的星象仪！
大概是刚才在车厢撞到时掉出来的。
狄安娜的魔杖无声地点了点，星象仪突然从他手里浮空而起，精准地砸在他后脑勺上，黄铜圈“当啷”一声弹开。
“物归原主，布莱克。”
西里斯踉跄了一下，转身时眼里冒着火。
他经过狄安娜身边，故意踹翻了拉文克劳长桌上的银杯，银色的液体泼在蓝布桌布上，像一滩凝固的月光。
“手滑，”他咬着牙说，“需要我赔你塞尔温祖传的——”麦格教授又喊了一遍“西里斯·布莱克格兰芬多！”
分院帽的喊声像道惊雷，格兰芬多的金红长桌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几乎要掀翻穹顶！
西里斯僵在台阶上，脸上的嘲讽凝固成了错愕。
斯莱特林长桌那边先是一片死寂，随后是压抑的低呼和窃窃私语。
布莱克家族的人向来以成为斯莱特林为荣，西里斯这结果无疑是打破了传统。
而格兰芬多这边，詹姆兴奋地跳起来，用力鼓掌，一边喊着：“西里斯！
我们格兰芬多的勇士！”
小天狼星深吸一口气，脸上的错愕迅速被一抹不羁的笑取代，他大踏步走向格兰芬多的长桌，路过拉文克劳长桌时，还不忘朝狄安娜扬了扬眉。
狄安娜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此时，分院仪式继续进行，麦格教授又念出一个名字。
而西里斯在格兰芬多坐下后，顺手扯下了脖子上挂着的家族蛇形吊坠，“啪”地一声扔到地上，还用脚狠狠碾了碾，仿佛要把过去的斯莱特林标签彻底碾碎。
他的这一举动，再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斯莱特林长桌的某个角落突然响起女人的尖啸，是布莱克夫人沃尔布加的声音，透过家养小精灵传来的吼叫信震得烛火都在抖：“叛徒！
肮脏的血脉叛徒！”
西里斯猛地扯下脖子上绣着布莱克家徽的丝绒领带，动作狠得像要扯断自己的喉咙。
他把领带团成一团，狠狠砸向斯内普面前的汤盘，褐色的汤汁溅了斯内普一脸。
“现在干净了！”
他吼道，声音里带着种破釜沉舟的痛快，“谁稀罕你们的破家徽！”
斯内普抹了把脸上的汤渍，黑眼睛里的冰碴子几乎要掉出来，却死死攥着拳头没说话。
莉莉在他旁边递过手帕，眉头皱得像团拧在一起的线。
饭后偶遇：血珠与天狼星碎片走廊里的南瓜灯晃出暖黄的光晕。
狄安娜刚走到喷泉边，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西里斯的黑袍上溅满了南瓜汁，大概是刚才在格兰芬多长桌被灌酒时泼的，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神却亮得吓人。
“塞尔温，你挡路了。”
他的声音带着点酒后的沙哑。
“布莱克，你脑子落礼堂了？”
狄安娜侧身想绕开，却被他又堵住了。
“满意了？”
西里斯逼近一步，呼吸里带着黄油啤酒的味道，“拉文克劳的书呆子巢穴，正好配你这种只会捧着星象仪的家伙，塞尔温。”
狄安娜弯腰，从喷泉边缘拾起块亮晶晶的碎片——是她星狄安娜弯腰，从喷泉边缘拾起块亮晶晶的碎片——是她星象仪上掉下来的，水晶材质，内侧刻着密密麻麻的星图。
“至少比被家族除名的丧家犬强。”
她举起碎片，水晶的棱角在烛光下闪着冷光。
寒光突然一闪！
西里斯的魔杖抵住了她的咽喉，杖尖冰凉。
“再提一句雷古勒斯——”他的声音发紧，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西里斯！”
詹姆突然从拐角冲出来，一把拽开他的胳膊，魔杖还捏在手里，大概是一路跑过来的，“别闹了！
麦格教授在巡视！”
不远处，莉莉正扶着踉跄的斯内普——他的黑袍上沾满了绿色黏液，显然是詹姆刚才偷偷施的“鼻涕虫咒”。
斯内普的脸白得像纸，却还在低声对莉莉说：“我没事…别管他们…”狄安娜突然把水晶碎片按进西里斯掌心。
锋利的棱角同时割破了他的指腹和她的指尖，血珠瞬间渗了出来，滴在碎片内侧的星图上，正好盖住了“天狼星”的位置。
“布莱克，”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冷，“你和波特，就像恶犬与巨怪共享一个脑容量。”
她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卢平温吞的声音：“你流血了…我这里有白鲜香精，稀释过的，不疼。”
夜风吹过走廊的窗缝，狄安娜回头时，看见西里斯站在月光里，手里还攥着那块染血的水晶碎片。
他把碎片举到眼前，对着月亮的方向，仿佛那道被血覆盖的星图，是他刚刚为自己加冕的新徽章。
这一夜，纯血家族的星河在霍格沃茨的穹顶下裂成了千万片。
狄安娜在拉文克劳的蓝银旗帜下，把星象仪的碎片拼回原位，月光石的切面映出她眼底的星子；西里斯在格兰芬多的欢呼里，把染血的碎片塞进袍角，仿佛攥住了挣脱枷锁的钥匙；莉莉在斯内普阴沉的凝视里，悄悄把那方百合手帕叠好，却没发现勿忘我绣线里藏着根红头发；卢平在旧袍掩盖的伤疤下，对着月相笔记轻轻叹气，白鲜香精的瓶子在口袋里硌着他的掌心。
火车碾过夜色，把这些尚未展开的故事，轻轻抛向了远方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