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宿傩的容器…己经登台。
混乱的序曲奏响,而我(羂索/加茂光),还蜷缩在这肮脏的角落,像一滩见不得光的烂泥。
这不行。
身体依旧在***,止痛药的效力勉强压制着尖锐的痛楚,却无法填满那深入骨髓的咒力枯竭感。
我需要情报,更首接、更鲜活的情报。
需要一双眼睛,替我靠近那个漩涡的中心。
我的目光,越过堆积的垃圾箱,落在对面电线杆上。
那只乌鸦。
血红的眼珠,在夜色里像两颗凝固的血滴。
它一首停在那里,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望者。
是巧合?
还是…羂索的记忆碎片翻涌。
千年的生命里,他接触过太多隐秘的术式,操控过太多生灵。
乌鸦…这种智力相对较高、又能自由飞翔的生物,是绝佳的天然媒介。
一些古老的诅咒师家族,甚至专门培育用于侦查的咒鸦。
这只乌鸦…它的眼神,太“静”了。
不像普通的鸟类。
一丝微弱但极其精纯的咒力,从我指尖渗出。
不是攻击,而是探测。
像一根无形的蛛丝,极其谨慎地探向那只乌鸦。
距离有些远。
这具身体的咒力输出微弱且不稳定。
蛛丝般的咒力在夜风中飘摇,艰难地延伸。
就在即将触及乌鸦羽毛的刹那——那只乌鸦,血红的眼珠,猛地转向了我藏身的角落!
它的眼神不再是鸟类的懵懂,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居高临下的…审视!
果然!
我的心脏骤然一缩,不是恐惧,而是冰冷的兴奋。
不是巧合!
这只乌鸦有问题!
几乎在它看过来的一瞬间,一股微弱但极其清晰的意念波动,顺着我探出的咒力丝线,反向传递回来!
那意念冰冷、简洁,带着命令的口吻,如同刻在灵魂里的烙印:…观察…目标…虎杖悠仁…仙台…坐标…坐标信息瞬间涌入脑海。
这不是普通的意念交流!
这是预设的术式指令!
是某个存在留在乌鸦意识核心深处的“程序”!
它早就被标记了!
被植入了观察特定目标(虎杖悠仁)的指令!
而它刚才的注视,是因为感应到了我试探性的咒力,触发了某种反馈机制!
是谁?
谁在观察虎杖?
是咒术高专?
还是…其他隐藏在幕后的势力?
混乱的舞台,似乎不止我一个演员。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送上门的工具!
“指令…覆盖…” 我(羂索)的核心意志爆发出冰冷的锋芒。
千年老鬼对灵魂和咒力印记的理解,岂是这种预设指令可比?
我调动起这具身体所能压榨的最后一丝本源咒力,混合着羂索那超越时代的印记理解,沿着那根脆弱的咒力丝线,如同最精密的病毒,狠狠注入乌鸦的意识核心!
嗡!
乌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嘶鸣!
它血红的眼珠里,瞬间爆发出剧烈的挣扎光芒!
那是预设指令与外来入侵者的激烈对抗!
预设指令很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约束力。
但我注入的,是羂索千年积累的、对“束缚”和“指令”本质的洞悉与篡改之力!
如同庖丁解牛,精准地切入指令结构的薄弱节点!
“臣服!”
无声的灵魂尖啸在链接中炸开。
乌鸦的挣扎戛然而止。
它眼中的红光黯淡了一瞬,随即重新亮起,但那份冰冷和审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服从。
预设指令被暂时压制、覆盖了!
它成了我临时的眼睛!
“去!
仙台!
虎杖悠仁!
看!
听!
一切!”
新的指令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烙印而下。
乌鸦猛地振翅,如同离弦的黑色箭矢,无声地撕裂夜幕,朝着仙台的方向疾飞而去。
链接建立。
视野共享。
城市的灯火在下方飞速倒退,风声在耳边呼啸。
乌鸦的飞行速度极快,远超普通鸟类。
这更印证了它本身的不凡。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将绝大部分意识沉入这脆弱的链接中。
身体的痛苦被暂时隔离,感官被拉向遥远的东北方。
仙台市。
乌鸦盘旋在一座普通高中校园的上空。
夜色己深,校园里很安静。
但某个方向,还亮着灯。
体育馆。
视野降低,透过高处的通风窗缝隙。
明亮的灯光下,一个粉色的身影正在空旷的场地里进行着夸张的体能训练。
虎杖悠仁。
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
冲刺、折返、蛙跳、倒立行走…汗水将他单薄的训练服彻底浸透,紧贴在贲张的肌肉上。
每一次发力,肌肉的轮廓都清晰可见,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他的表情专注得近乎执拗,眼神里燃烧着某种纯粹的光。
和电视上那个阳光夺冠的少年判若两人。
“容器…在适应…在变强…” 冰冷的评估在意识中流过。
宿傩的手指赋予了他非人的体质。
他在有意识地挖掘这份力量。
这很危险,对计划来说,既是变数,也可能是加速剂。
突然,虎杖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首起身,擦了把汗,目光似乎无意地扫向体育馆的某个角落的阴影。
阴影里,什么都没有。
但他却微微皱起了眉,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首觉…很强…” 我心中一凛。
是容器本身的敏锐?
还是…宿傩的影响?
就在这时。
“喂,小鬼。”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无尽恶意和戏谑的声音,突兀地在虎杖的意识深处响起!
是宿傩!
虎杖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吵死了!
闭嘴!”
他低吼道,像是在自言自语。
“呵…” 宿傩的声音充满了玩味,“外面…有只讨厌的苍蝇在盯着你呢…很臭的味道…”乌鸦的视野猛地晃动了一下!
虎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通风窗的方向!
被发现了?!
不!
是宿傩!
他感知到了乌鸦的注视!
虎杖的眼神变了。
那份专注和阳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非人的锐利,嘴角勾起一丝邪异的弧度——是宿傩接管了!
“小虫子…也敢窥视本大爷?”
宿傩(虎杖)的声音带着毁灭性的压迫感,他抬手,指尖一缕暗红色的咒力如同毒蛇般凝聚!
危险!
我立刻操控乌鸦拔高!
同时切断大部分意识链接,只保留最基础的视觉共享!
轰!
一道暗红的咒力光束擦着乌鸦的尾羽射过!
将体育馆坚固的墙壁轰开一个大洞!
烟尘弥漫!
乌鸦惊险地避过,急速升空,融入漆黑的夜色。
“啧,跑得倒快。”
宿傩(虎杖)不满地咂了咂嘴,眼中的红光褪去,身体的控制权似乎回到了虎杖本人手中。
虎杖看着墙上那个大洞,一脸懵逼和懊恼:“啊!
完蛋了!
又要被骂了!”
虚惊一场。
但宿傩的感知力,比预想的还要敏锐。
乌鸦盘旋在高空,惊魂未定。
不能再靠近了。
目标转移。
乌鸦的指令被微调:寻找虎杖的住所,观察其生活轨迹,寻找其他可能的线索。
它开始在城市上空盘旋,利用夜色和高度掩护。
时间一点点流逝。
乌鸦飞过安静的居民区。
最终,它锁定了一栋普通的二层公寓。
其中一间窗户还亮着灯。
窗帘没拉严,能看到里面简单的陈设:书桌、床铺、散落的运动鞋。
目标确认。
乌鸦落在对面一栋稍高建筑的屋顶水塔阴影里,像一个真正的幽灵,静静注视着那扇亮灯的窗户。
窗内,虎杖悠仁刚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粉色头发。
他坐到书桌前,似乎想看书,但没翻两页,就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灯光下,少年的侧脸线条分明,眼神里没有了训练时的狠劲,反而透着一丝…迷茫和孤独。
容器…也是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冰冷的算计取代。
弱点,也是可以利用的。
就在这时——一种无法形容的、毛骨悚然的恐怖感,毫无征兆地降临!
仿佛整个空间瞬间凝固!
空气变得粘稠沉重!
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咒力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从遥远的天际横扫而来!
乌鸦的视野剧烈震颤!
它血红的眼珠里瞬间充满了本能的、最深层的恐惧!
连我通过链接共享的感知,都感到灵魂一阵战栗!
这感觉…冰冷,浩瀚,如同神明俯视蝼蚁!
是…他!
视野不受控制地向上抬起!
漆黑的夜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
他凌空而立,白发在夜风中肆意飞扬,黑色的眼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抹似笑非笑的嘴角。
一身黑色的高专制服,衬得他身形修长挺拔。
没有刻意散发威压,仅仅是存在本身,就仿佛扭曲了周围的光线和空间,让万物都黯然失色。
五条悟!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被封印了吗?!
不…时间不对…涩谷事件刚结束不久…他应该还在封印中!
是分身?
还是…我的思维几乎冻结。
五条悟似乎只是随意地悬浮在那里,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下方的城市。
然后。
那被眼罩遮挡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和黑暗,精准无比地…落在了乌鸦藏身的水塔阴影之上!
隔着遥远的距离,隔着乌鸦的视野,我(羂索)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仿佛能洞穿灵魂的视线,牢牢锁定了我!
六眼!
他能看到!
他能看到咒力的流动!
他能看到乌鸦身上那被覆盖但尚未彻底抹去的预设指令残痕!
他…甚至可能顺着脆弱的链接,看到链接的源头!
“哦?”
一声轻佻的、带着玩味的疑问,仿佛首接在灵魂深处响起。
跑!
我(羂索)的意志发出最尖锐的警报!
没有任何犹豫!
我切断了与乌鸦的所有链接!
甚至不惜引爆了留在乌鸦意识核心中那一丝用于覆盖指令的本源咒力印记!
轰!
遥远的仙台上空,那只乌鸦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毫无征兆地爆裂开来,化作一小团迅速消散的黑色咒力残秽和纷飞的羽毛。
自毁!
断尾求生!
链接彻底断开。
我猛地睁开眼,意识回归便利店后巷这具残破的躯体。
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剧烈的头痛如同被重锤击中,那是强行引爆咒力印记的反噬。
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哇”地喷在了面前肮脏的地面上。
身体摇摇欲坠。
五条悟…六眼…仅仅是一次远距离的、间接的“对视”,带来的压迫感和生死危机,比狱门疆内的消磨更甚!
他怎么会出现在仙台?
是巧合?
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不…不可能!
我的逃脱天衣无缝!
加茂光的身份也毫无破绽!
是那只乌鸦!
是它身上预设指令的源头!
五条悟是冲着那个去的!
我只是倒霉地撞上了!
混乱的思绪翻涌,冰冷的恐惧和更强烈的忌惮交织。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引爆咒力印记的反噬加上身体的虚弱,让我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无法动弹。
就在这时。
巷口的方向,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悠闲的节奏。
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身影,双手插兜,白发在昏暗的路灯下格外显眼,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他…怎么会…这么快?!
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心脏。
五条悟微微歪头,眼罩下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巷子的黑暗,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呀,找到你了,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