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沉淀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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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倍口粮的“奖励”,是一块比平时厚实些的硬饼子和一小袋浑浊的过滤水。

疤叔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收在怀里最贴近身体的破布口袋里,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他浑浊的眼睛里没有多少欣喜,只有更深的忧虑,他知道代价是什么。

默指尖残留的冰冷,她眼中那片愈发深沉的虚无,都在无声地诉说。

处理厂的日子,重新沉入那粘稠、凝滞的绝望之沼。

传送带永不停歇地嗡鸣,将蠕动包裹着斑斓菌丝的旧世界残骸源源不断地送来。

菌尘无声飘落,像一场永不止息的灰色葬礼。

监工雷克斯的鞭影和咆哮依旧在远处响起,但似乎刻意避开了默所在的角落。

他偶尔投来的目光,混杂着怨毒和一种挥之不去的、活见鬼般的恐惧,仿佛默身上带着比菌骸废料更致命的污染。

默依旧在C区,与那些冰冷的、脉动的“垃圾”打交道。

动作依旧精准,机械。

疤叔在她身边,佝偻着背,用小刮刀清理剥落的“核心”。

咳嗽声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沉重。

那不再是胸腔拉风箱的杂音,而是像破锣被强行撕裂,每一次都咳得他整个瘦削的身体剧烈颤抖,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刮刀,扶着膝盖喘息,灰败的脸上憋出病态的潮红。

默会停下钳子,漆黑的眼睛看着他,那片深沉的虚无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搅动了一下,如同冰层下暗流的涌动。

她尝试着再次开启静默视界。

在相对安全的时刻,面对一块污染较弱的废料。

集中精神,屏蔽掉周遭的嗡鸣和无处不在的、如同蚊蚋的低语,世界褪色,冰冷的灰白轮廓浮现。

废料在视野中“分解”,灰黑色的菌丝网络如同搏动的血管,内部结构纤毫毕现。

她“看”到几个微小的、搏动着的污染节点,如同黑暗中的毒瘤。

她没有触碰,只是观察。

维持这种状态如同在冰水中屏息,消耗巨大,且每一次都会轻微触动体内那片沉淀的寒冰,带来骨髓深处的隐痛。

她变得更加谨慎。

不再是无差别剥离,而是有意识地避开静默视界下污染剧烈、形态诡异的“垃圾”。

只剥离那些相对“安全”、可能含有未完全菌化的金属或有用部件的废料。

效率似乎下降了,但雷克斯只是远远瞪视,并未靠近——默指尖残留的寒意,比任何鞭子都更有效。

这天下午,传送带上滚来一块形态奇特的废料。

像是一个扭曲变形的金属箱体,大部分被厚实的灰绿色菌丝覆盖,如同长满了苔藓的棺材。

但在箱体的一角,菌丝明显稀疏,露出下面暗沉的金属表面,以及一个小小的、圆形的凹槽。

凹槽边缘有断裂的接口痕迹,像是被暴力撬走了什么东西。

在静默视界下,这块废料内部的污染网络相对黯淡,核心区域的“毒瘤”搏动微弱,但那个凹槽的位置,却散发着一股极其微弱、纯净的冰冷感,如同污浊沼泽中一颗冻结的露珠,与周围的污秽格格不入。

默的注意力被牢牢钉在那个凹槽上。

一种莫名的牵引力,冰冷而熟悉。

她拿起钳子,小心翼翼地避开周围活跃的菌斑,一点点清理掉覆盖在凹槽周围的菌丝和锈迹。

金属的冰冷触感透过钳子传来。

疤叔在她身边停下了刮刀,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凹槽,布满疤痕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嗬嗬”声,像是野兽的低吼,充满了警告和一种深沉的厌恶。

清理干净,凹槽的形状清晰起来,光滑的内壁带着精密加工的痕迹,显然是为嵌入某种特定圆形物体而设计。

默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抚过那冰冷的凹槽边缘。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颤感,如同细小的电流,瞬间顺着指尖窜入她的感知!

这震颤带着一种规律的脉动,冰冷、纯粹,与她体内那片沉淀的死寂寒冰产生了某种遥远的、微弱的共鸣!

不是对抗,而是……呼应?

她猛地缩回手,漆黑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惊愕的涟漪!

这感觉……和那天金属盒子上感受到的微弱搏动同源!

但更清晰,更强烈,带着一种冰冷的渴望!

“嗬!

嗬——!”

疤叔的警告变成了急促的喘息。

他猛地抓住默的手臂,枯瘦的手指像铁钳,浑浊的眼睛里是近乎疯狂的恐惧。

“别……碰!”

他嘶哑地挤出破碎的音节,指向凹槽的手指剧烈颤抖,“……毒!

是毒!”

就在这时,疤叔的身体猛地弓起。

一阵前所未有、撕心裂肺的剧咳爆发了!

不再是破锣声,而是像濒死的野兽在喉管被割开前最后的哀嚎,他佝偻的身体剧烈地前倾、抽搐,仿佛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

他死死捂住嘴,但暗红色的血丝如同决堤的细流,不断从指缝中涌出,滴落在布满菌尘的地面上,迅速晕开深褐色的斑点。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咳出的血丝中,赫然夹杂着数缕细微、却清晰蠕动的灰白色菌丝!

“疤叔!”

一声嘶哑、干涩、仿佛从锈蚀多年的铁门后硬生生挤出来的声音,炸裂在传送带的嗡鸣中!

声音不大,却像砂纸摩擦过所有人的神经末梢。

周围的工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惊愕地看向这个从未发出过声音的少女。

雷克斯也猛地回头,眼神复杂。

默自己也僵住了。

喉咙撕裂般的疼痛提醒着她发声的代价。

但那声音里的急切和恐慌是如此陌生,又如此真实地从她胸腔里迸发出来。

她丢下钳子,一步抢到疤叔身边,伸手扶住他剧烈痉挛、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身躯。

指尖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和冰冷粘稠的血污,体内那片沉淀的寒冰似乎被这滚烫的血灼了一下,微微悸动。

疤叔还在咳,每一次都伴随着身体痛苦的抽搐和更多混着灰白菌丝的暗血涌出。

他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默,那眼神里没有了痛苦,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近乎解脱的悲哀,和一种洞悉一切的绝望。

他沾满血污和菌丝粘液的手,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住默扶着他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她的皮肉。

他浑浊的目光越过默的肩膀,死死钉在那个冰冷的金属凹槽上,嘴唇翕动着,破碎的气音带着血沫喷溅出来:“别……碰……‘根’……钥匙……光……暗……交界……”话未说完,又一阵更猛烈的咳嗽打断了他。

这一次,咳出的不再是血丝,而是一大口粘稠、蠕动着灰白色菌丝的暗黑色粘液。

那粘液“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滋”声,周围的菌尘仿佛嗅到血腥的鲨鱼,微微蠕动起来!

“深度污染!

他…他咳出活菌丝了!”

一个离得稍近的工人惊恐万状地尖叫起来,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这声尖叫如同点燃了引信!

刚刚还只是惊愕的工人们瞬间炸开了锅!

恐惧像瘟疫般蔓延。

他们如同躲避致命的瘟疫源,尖叫着、推搡着向后猛退,瞬间在默和咳血的疤叔周围清空出一片令人窒息的真空地带。

连远处的雷克斯也脸色煞白,下意识地连退几步,握紧了鞭杆,眼神惊惧交加,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命令。

高台上,监察官塞琳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出现。

她冰冷的视线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咳血的疤叔、地上那滩刺眼蠕动的暗黑粘液,以及扶着疤叔、沾满血污的默。

她描画精致的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看到必须清除的污染物时的绝对冰冷和高效。

没有丝毫犹豫,她对着手中一个黑色的通话器,声音透过面罩传出,如同寒冰淬炼的刀刃,清晰、冰冷地切割开所有的嘈杂:“C区发现深度污染爆发体!

目标:C区工人,身份不明。

污染等级:高危。

立即执行一级净化程序!

重复,一级净化程序!

清除所有接触污染源!

立即执行!”

“一级净化程序”几个字,如同死亡的丧钟,通过处理厂的扩音器冰冷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所有听到的尘民,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纯粹的、如同待宰羔羊般的绝望。

疤叔似乎听到了塞琳娜的命令,也感受到了周围那瞬间冻结、如同实质的恐惧和杀意。

他剧烈的咳嗽奇迹般地停止了。

身体不再抽搐,只是极其缓慢地、用尽生命最后一点余烬的力量抬起头。

他布满血污、汗水和灰白菌丝的脸上,那深沉的悲哀和绝望,化作了最后一丝浑浊的、带着血沫的微光。

他死死抓住默手臂的手,指甲深深嵌进她的皮肉,带来清晰的痛感。

他浑浊的、开始涣散的眼睛,死死盯着默漆黑的双眸,嘴唇无声地、极其艰难地开合着,重复着一个清晰的口型:“……逃……”下一刻,沉重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从最近的通道口传来,伴随着金属摩擦的铿锵声和能量武器充能的低沉嗡鸣。

一队穿着厚重、惨白色全封闭防护服,戴着反射着冷光的全视野面罩,手持粗大管状喷射枪的净化小队成员,如同从地狱爬出的白色死神,出现在众人惊恐的视线中。

他们行动迅捷而冰冷,无声地散开,形成半包围圈。

那粗大的枪口,闪烁着不祥的蓝色能量光芒,冰冷地、毫无偏差地锁定了咳血的疤叔,以及与他身体紧密接触、沾满他血污的默!

刺鼻的消毒液气味混合着高能武器的臭氧味,如同死亡的宣告,瞬间淹没了处理厂原本的腐朽甜腥。

冰冷的杀机,凝成实质,沉沉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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