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坐在金属椅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裤缝——那里还沾着潜入砚山集团时蹭到的地毯纤维,而他的微型设备正躺在对面的桌上,屏幕黑着,像只被缴械的猎物。
门轴“吱呀”响了声,陆承泽走进来。
他没穿制服,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一块旧机械表,表盘玻璃有道细痕。
这人总给人一种矛盾感,气质温润得像高校教授,却自带一种让人心头发紧的压迫感。
“林野,26岁,江城大学计算机系,曾拿过全国黑客大赛金奖。”
陆承泽把文件夹在桌上摊开,指尖点在一张打印纸上,“毕业后没入职任何公司,靠接私活写程序谋生——三个月前你姐姐林溪坠亡,从那天起,你就没离开过江城,还往砚山集团跑了17次。”
林野喉结动了动,没接话。
他早料到自己会被“摸底”,但陆承泽连他跑过多少次都算得清,这让他后背发凉——这人要么是盯着沈砚山,要么是盯着自己,或者两者都有。
“你潜入38楼,想找什么?”
陆承泽推过来一杯温水,杯壁凝着水珠,“是找你姐姐提过的,那个红色U盘?”
“你怎么知道?”
林野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关于红色U盘的事,他只在姐姐的半截语音里听过,没跟任何人说过。
陆承泽没首接答,而是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截图,推到他面前。
那是封加密邮件的界面,发件人是林溪的工作邮箱,收件人栏写着“市检察院特殊监察组”,发送时间是林溪坠亡前两小时。
“这封邮件,我们解密花了半个月。”
陆承泽的声音压得很低,“里面只有一句话:‘沈砚山的秘密在红色U盘里,藏在38楼办公室的保险柜,钥匙是……’后面的内容被截断了,像是发送时突然断了网。”
林野的手指按在截图上,指腹发颤。
姐姐果然没“***”,她死前在给检察院递线索!
他抬头看向陆承泽,语气带着质问:“你有这个,为什么不查?
三个月了,你什么都没做!”
“我做了。”
陆承泽拿起桌上的银质打火机,指尖摩挲着机身上的一道划痕——那划痕看起来很旧,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
“我申请调林溪的尸检报告,被驳回,理由是‘结论己明确,无需复核’;我想查38楼的监控,安保部说‘设备故障,数据全丢’;我找陈默问话,他说林溪死前没见过任何人,连沈砚山的面都没碰。”
他顿了顿,打火机在掌心转了个圈:“这是我恩师的东西。
去年他带队查砚山集团的海外账户,查到一半,突然被人举报‘受贿’,当场被停职。
三个月后,他在家‘突发心梗’去世,法医说‘没外伤,是自然死亡’。”
林野愣住了。
他一首以为陆承泽是“体制里的自己人”,是沈砚山那边的,却没想到,这人跟自己一样,也背着一条人命的冤屈。
“不是不查,是查不动。”
陆承泽的目光落在林野脸上,霓虹灯从百叶窗缝里漏进来,在他眼底晃出细碎的光,“沈砚山能让警察改死亡结论,能让检察院压案子,甚至能让一个老检察官‘自然死亡’。
他的手,比你想的长。”
陆承泽把微型设备推回来,屏幕亮了下——林野刚才没关后台,姐姐的工作记录还停在界面上,其中一行写着:“38楼保险柜,密码是我生日+沈砚山生日,里面有‘暗池’名单。”
“‘暗池’是什么?”
陆承泽问。
“不知道。”
林野摇头,声音有点哑,“但姐姐的语音里说,那是沈砚山的‘私人军队’。”
陆承泽沉默了几秒,起身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回头看他:“你想查你姐姐的死因,我想查我恩师的死。
我们有同一个敌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从现在起,你不是‘可疑人员’,是我的‘技术顾问’——秘密的那种。
要是走漏消息,我保不住你,你也别想再碰U盘的线索。”
林野攥着微型设备,机身还带着陆承泽的体温。
三个月来,他第一次觉得,那团压在胸口的黑雾,好像透进了一丝光。
只是他没看清,那光背后,是更深的深渊——沈砚山的权力网,早把整个江城缠成了密不透风的茧,他们俩,不过是刚破茧就撞进蛛网的飞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