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顾淮因家族联姻捆绑在一起,婚后的我们意外合拍,我帮他拿下关键项目,
他公司市值翻倍。
直到他带我见那群“好兄弟”——其中有个勾着他肩膀喊“淮哥”的短发女人。
“嫂子别介意,我们纯哥们儿!”她笑得爽朗,我却嗅到一丝绿茶香。
后来他兄弟团明里暗里排挤我,顾淮视而不见。他频繁为“女兄弟”爽约我们的约定,
我质问时他皱眉:“她只是兄弟,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
”直到我收到“女兄弟”发来的孕检单,单子末尾的家属签名栏,赫然签着顾淮的名字。
———————————————————会议室里只剩下文件翻动的沙沙声,
像某种大型昆虫在啃噬时间。长桌尽头,顾淮签下最后一个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力道透着一股如释重负。他抬起头,目光穿过悬浮的尘埃,落在我脸上。
“成了。”他声音不高,带着点项目落定后的松弛,“陈董那边,多亏你最后那轮谈判。
”我端起面前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开,却也奇异地提神,“分内事。
”我说。家族把我们捆在一起时,没人指望这场联姻能开出什么花,结出什么果。
不过是两个适龄的、背景相当的筹码被推上赌桌,为背后的利益集团加码。
只是我们运气不算太坏,从最初的相敬如“冰”,到发现彼此在生意场上意外地合拍,
再到如今,这张冰冷的赌桌,竟也渐渐有了点“家”的温度。他起身,
绕过宽大的会议桌走过来。昂贵的西装面料随着动作摩擦出细微声响,
停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他身上有淡淡的须后水味道,
混合着一点烟草气息——为了这个项目,他最近烟抽得有点凶。“晚上,”他顿了顿,
似乎在斟酌词句,“跟我去见几个朋友?都是认识很多年的兄弟,一直想正式介绍你认识。
”我抬眼看他,顾淮的眉眼在顶灯下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点征询,
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这倒少见。我放下咖啡杯,杯底磕在托盘上,
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好。”我说。包厢门被推开时,
喧嚣的热浪和混杂着烟酒、食物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巨大的圆桌旁围坐着七八个男人,烟雾缭绕中,推杯换盏,笑声震天。
顾淮揽着我的肩走进去,那喧闹声诡异地停滞了一瞬,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像X光一样,试图穿透我身上这件新买的羊绒连衣裙。“哟!淮哥!
可算把嫂子带来了!”一个剃着板寸、脖子上挂着条粗金链子的男人率先嚷起来,
嗓门洪亮得能掀翻屋顶。他叫王强,顾淮提过,是他发小,做建材生意。“嫂子好!
嫂子真漂亮!”其他人也跟着起哄,七嘴八舌,气氛重新活络起来,
但那活络里总透着一股刻意的、浮于表面的热情。顾淮笑着拍了拍我的背,正要开口介绍,
一个身影从靠里的位置灵活地钻了出来。短发,利落得像刚割过的麦茬,
染成时下流行的亚麻灰。穿着件oversize的黑色机车夹克,里面是紧身吊带,
露出清晰的锁骨和一小片麦色的皮肤。她几步就跨到顾淮身边,极其自然地抬手,
一拳轻捶在他肩膀上,力道不轻。“淮哥!磨蹭什么呢!就等你了!”她的声音带着点沙哑,
笑容爽朗,露出一口白牙。目光转向我时,那笑容扩大了几分,眼睛弯弯的,
“这位就是嫂子吧?久仰大名!我是林薇,他们都叫我薇哥!”她伸出手,掌心朝上,
手指修长,指甲剪得很短,没涂任何颜色。我伸出手,指尖刚触到她带着薄茧的掌心,
就被她用力一握,晃了两下。“嫂子别介意啊,我们跟淮哥混了十几年,穿开裆裤的交情,
纯哥们儿!以后有啥事,尽管吩咐!”她语速很快,带着一股子江湖儿女的豪气。“你好,
林薇。”我微笑回应,目光掠过她搭在顾淮肩头尚未收回的手,
以及顾淮脸上那副习以为常、甚至带着点纵容的笑意。空气里,除了烟酒气,
似乎还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像某种精心调配过的花果茶。
顾淮被王强他们簇拥着拉去主位落座,林薇像条灵活的鱼,紧挨着他右边坐下,
左边位置则空着,显然是留给我的。我刚坐下,林薇已经探身越过顾淮,拿起他面前的酒杯,
动作熟稔地给他倒满。“淮哥,这杯你得干了!庆祝嫂子第一次来视察咱们兄弟根据地!
”她端起自己的酒杯,碰了碰顾淮的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顾淮笑着端起杯,正要喝,
林薇又转向我:“嫂子,你也来点?白的?红的?还是啤的?别客气!”“温水就好,谢谢。
”我说。“哎呀,嫂子养生!”林薇夸张地竖起大拇指,转头就喊服务员,
“给嫂子来壶热普洱!要最好的!”酒过三巡,气氛更加热烈。
话题不可避免地围绕着他们共同的过去——哪次打架挂了彩,哪次逃课被逮住,
哪次在路边摊喝到不省人事。我像个误入片场的观众,安静地听着,偶尔在顾淮看过来时,
回以一个表示“我很好”的微笑。“……那次要不是薇哥够猛,拎着板砖就冲上去了,
淮哥你丫脑袋非得开瓢不可!”王强唾沫横飞地讲着一段“光辉岁月”。“滚蛋!
老子那是路见不平!”林薇笑骂着,又捶了王强一拳,身体随着动作微微倾向顾淮那边。
“是是是,薇哥威武!”另一个兄弟起哄,“不过话说回来,嫂子,”他突然把话头转向我,
脸上堆着笑,眼神却有些飘忽,“咱们这群人,野惯了,说话做事有时候没个分寸,
您可得多担待,别往心里去啊!”这话听着是客气,细品却像一层薄薄的油,浮在表面,
底下是冰冷的疏离。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目光在我和林薇之间微妙地扫过。“是啊嫂子,
淮哥有我们这帮兄弟罩着,您放一百个心!”“薇哥那就是咱亲兄弟,嫂子您千万别误会!
”我端起温热的普洱,杯壁熨贴着指尖。“不会,”我笑了笑,声音平静,“你们感情好,
是顾淮的福气。”顾淮似乎没听出那些话里的机锋,他正被林薇拉着看手机上的什么东西,
两人头凑得很近,林薇指着屏幕,笑得前仰后合,顾淮的嘴角也高高扬起。那顿饭的后半程,
我安静地吃着菜,听着耳边属于他们的、我永远无法真正融入的喧嚣。
林薇的笑声像一根根细针,时不时刺一下耳膜。
顾淮偶尔会侧头低声问我一句“菜合不合口味”或者“累不累”,我摇摇头,
他便又放心地投入那一片属于他和他的“兄弟”的热闹中去。离开时,夜风带着深秋的寒意。
顾淮喝了酒,司机开车。我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他靠过来,
带着浓重的酒气,手臂环住我的肩,下巴蹭了蹭我的头发。“今天……还行吧?
”他声音有点含糊,“薇薇他们人就那样,大大咧咧的,但人都不坏。”我“嗯”了一声,
没说话。车窗玻璃上,映出我没什么表情的脸。那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林薇的甜腻香气,
似乎还顽固地残留在他外套的某个角落。那顿“认亲宴”像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涟漪扩散,
并未带来预期的融合,反而清晰地划出了一道界限。
顾淮的“兄弟团”成了一个我无法、也无意真正踏足的封闭世界。他们隔三差五的聚会,
顾淮依旧会询问我的意愿:“强子组了个局,去吗?”或者“老地方,薇薇说新到了批好酒,
尝尝?”起初我还去过两次。包厢依旧是那个包厢,烟雾、酒气、震耳的笑声。
林薇永远是绝对的中心,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拍顾淮的背,抢他盘子里的菜,
甚至在他输了牌时,笑嘻嘻地把冰凉的啤酒杯贴在他脸上。顾淮从不生气,
顶多笑骂一句“滚蛋”,那语气里的亲昵,是十几年时光沉淀下来的熟稔。
兄弟们对我的态度,维持着一种表面的、塑料般的客气。“嫂子来了!”“嫂子坐!
”“嫂子尝尝这个!”热情洋溢,但眼神里的温度始终欠奉。当我试图参与某个话题,
比如问一句王强最近的建材生意如何,他会打个哈哈,敷衍道“还行还行,混口饭吃”,
然后迅速把话题抛给林薇:“薇哥,你上次说那批货……”林薇总能接住,侃侃而谈,
带着一种混迹江湖的油滑和老练,引得众人阵阵哄笑。我坐在那里,像一个突兀的摆设,
一个提醒着他们“淮哥已婚”的标签。他们的热闹是他们的,与我无关。顾淮对此浑然不觉。
他沉浸在与老友重逢的松弛和快乐里,或许在他眼中,
兄弟们对我表现出的“尊重”已经足够。他看不到那些客气笑容下的隔膜,
也听不出那些“嫂子”称呼里隐含的、不易察觉的排挤。第三次邀请时,
我正对着电脑屏幕上一份复杂的并购案风险评估报告。“晚上有个应酬,推不掉。
”我头也没抬,指尖在键盘上敲击,“你们玩得开心。”顾淮站在书房门口,愣了一下,
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行,那你别太累。”门轻轻关上。我停下敲击,
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窒闷感,也随着那声轻响,
被暂时关在了门外。从此,我彻底退出了他们的聚会。只在他某个兄弟生日,
或者年节时不得不露面的场合,以“顾太太”的身份出现,得体地微笑,寒暄,
然后安静地坐在顾淮身边,扮演一个合格的花瓶。林薇依旧会热情地招呼我“嫂子”,
递给我一杯果汁,然后转头就和顾淮他们笑闹成一团。
顾淮偶尔会侧头低声问我一句“无聊吗”,我摇摇头,他便又心安理得地投入他的世界。
这样也好。我对自己说。省心。结婚纪念日那天,我特意推掉了下午的会议。
深秋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暖融融地洒在地板上。我订了城中最难预约的那家日料店,
主厨是顾淮念叨了很久的东京米其林三星大师傅。礼物是一块他心仪已久的***款腕表,
静静躺在丝绒盒子里。手机屏幕亮起,是顾淮的微信。老婆,临时有点事,
薇薇那边车抛锚在高速上了,我得去接一下。晚饭可能赶不及,你先吃,别等我。
回头补偿你!信息简洁明了。抛锚,高速,接一下,补偿。我盯着屏幕,指尖有些凉。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几次了?第三次?还是第四次?
林薇的“突发状况”总是那么恰到好处——顾淮答应陪我去看艺术展的前一小时,
我们约好回老宅吃饭的路上,甚至是他难得答应早点回家陪我吃晚饭的那个傍晚。
理由五花八门:水管爆了,家里进了老鼠吓得不敢睡,
和男朋友吵架了心情不好需要人陪喝酒……每一次,顾淮都像接到圣旨的骑士,
毫不犹豫地调转车头,奔赴他“兄弟”的“危难”。我拨通他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背景音是呼啸的风声和隐约的车流声。“喂?老婆?”他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
带着点高速行驶特有的微颤。“在路上了?”我问,声音平静得自己都觉得陌生。“嗯,
刚上高速。放心,很快。”他似乎松了口气,“薇薇吓坏了,
一个女孩子在高速上……”“顾淮,”我打断他,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