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旭分到的屋子在最东头，墙壁上还留着前任住客刻下的歪扭字迹——“三年整，碎三骨”。
“别在意，”赵雷帮他把行李扔到木板床上，床板发出吱呀的***，“外门弟子平均活不过五年，能留下点记号就算不错了。”
他指了指墙角的破洞，“看到没？
去年有人在这儿被毒蛇咬了，没撑到天亮。”
欧阳旭皱眉打量西周，屋里除了一张床、一张缺腿的桌，就只有墙角堆着的几块发黑的灵石。
他拿起一块，指尖传来微弱的凉意，这就是修士赖以生存的根本？
“启灵期每天要一块下品灵石感应灵气，”赵雷递给他一本泛黄的册子，封面上写着《裂风拳》，“这是入门功法，练到能在三尺内打断木桩，就算过了第一关。”
正说着，门外传来粗哑的呵斥声：“新来的，都给我出来！”
一个满脸横肉的青年叉着腰站在院子里，他身后跟着两个跟班，腰间都挂着制式长刀。
“我叫王猛，外门管事。
按规矩，新来的得给前辈孝敬，每人五块下品灵石，或者……去后山劈柴三个月。”
赵雷脸色一白，悄悄拉了拉欧阳旭的袖子：“他是内门张长老的远房侄子，不好惹。”
欧阳旭摸了摸口袋，他身上只有接引时发的十块下品灵石，那是接下来十天的口粮。
“没有灵石。”
他平静地说。
王猛像是听到了笑话，上前一步揪住欧阳旭的衣领：“小子，你知道上品灵根在这儿值几两肉吗？
去年有个上品水灵根的，不肯听话，现在还在黑风渊喂妖兽呢。”
一股蛮力传来，欧阳旭被拽得一个踉跄。
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体内的风雷灵气突然躁动起来，掌心泛起淡淡的青光。
“哦？
还敢运功？”
王猛眼中闪过狠戾，“看来得教教你规矩！”
他挥拳打来，拳风带着股腥气，显然是常年不洗的缘故。
欧阳旭侧身避开，同时想起《裂风拳》的要诀——“气聚掌心，力透指骨”。
他顺着对方的力道旋身，右拳带着风声砸在王猛肋下。
“砰”的一声闷响，王猛像被重锤击中，捂着肚子后退几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敢还手？”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立刻拔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欧阳旭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左手按在腰间的柴刀上。
他知道，在这弱肉强食的地方，退让只会换来更凶狠的欺凌。
“住手！”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个穿月白道袍的少女站在院门口，她腰间悬着块玉佩，上面刻着“内门”二字。
“王猛，外门禁止私斗，你想违反门规吗？”
王猛看到少女，气焰顿时矮了半截：“苏师姐，我只是在教新人规矩。”
“规矩？”
苏清月挑眉，目光扫过欧阳旭，“张长老让你去清点本月的灵石入库，你倒有空在这儿欺负新人？”
王猛悻悻地瞪了欧阳旭一眼，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多谢师姐。”
欧阳旭拱手道谢。
苏清月淡淡点头：“我是苏清月，负责外门功法指导。
你的《裂风拳》练得不错，但发力太散。”
她伸出手指在空气中虚点，“这里，这里，应该同时聚力。”
她的指尖划过之处，竟有细微的风啸声。
欧阳旭心中一动，这才想起赵雷说过，内门弟子至少是纳元期，功法范围能到五尺。
“明日卯时来演武场，我教你正确的运气法门。”
苏清月转身离去，白色的衣摆在风中划出干净的弧线。
赵雷凑过来，一脸惊叹：“你小子走大运了！
苏师姐可是执法长老的亲传弟子，多少人想求她指点都没机会。”
欧阳旭望着苏清月消失的方向，又摸了摸怀里的木灵叶。
他隐隐觉得，这九霄阁里，并非所有人都像王猛那样面目可憎。
接下来的日子，欧阳旭每日卯时就去演武场。
苏清月的指点言简意赅，往往一句话就能点醒他苦练数日的瓶颈。
不到半个月，他的《裂风拳》己能一拳打断碗口粗的木桩，远超其他新人。
“你的慧根果然是上品，”苏清月看着断裂的木桩，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下月有外门考核，通过了就能成为正式弟子，不用去黑风渊挖矿。”
欧阳旭心中一喜：“考核考什么？”
“猎杀一阶裂骨妖兽，取其精魄。”
苏清月的语气沉了下去，“裂骨兽虽只有本能，但爪牙锋利，每年都有新人死在它们手里。”
这天傍晚，欧阳旭刚回到木屋，就看到王猛带着人堵在门口。
他身后的跟班手里提着个笼子，里面关着只浑身覆盖骨刺的野兽，正是裂骨兽。
“听说你很能打？”
王猛狞笑一声，打开笼门，“这畜生刚饿了三天，好好‘玩玩’吧。”
裂骨兽嘶吼着扑上来，腥臭的涎水喷了欧阳旭一脸。
他迅速后退，抽出腰间的柴刀。
月光下，兽爪与刀锋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上品灵根又怎样？
还不是得跟畜生斗！”
王猛的跟班在一旁起哄。
欧阳旭避开裂骨兽的猛扑，突然想起《裂风拳》的要诀。
他侧身闪过兽爪，将灵力聚于右拳，狠狠砸在裂骨兽的关节处。
只听“咔嚓”一声，兽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裂骨兽痛得狂啸，转身又要扑来。
欧阳旭却己欺近身，柴刀顺着兽颈的缝隙刺了进去。
热血喷溅在他脸上，带着滚烫的温度。
他喘着气拔出刀，裂骨兽的尸体轰然倒地。
王猛等人的脸色变得难看，显然没料到他能这么快解决战斗。
“你……”王猛刚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钟声打断。
“是召集钟！”
赵雷跑过来，脸色发白，“只有发现高阶妖兽踪迹时才会敲！”
远处的天空突然亮起红光，隐约有兽吼传来，震得窗户都在发抖。
欧阳旭握紧还在滴血的柴刀，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他抬头望向峰顶的方向，那里的云层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苏清月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黑风渊的屠山兽暴动了，外门弟子全部***，准备支援内门防线！”
欧阳旭的心猛地一沉。
三阶屠山兽，那是聚气期修士才能抗衡的存在。
他们这些连启灵期都没稳固的新人，上去不过是送死。
王猛却突然笑了起来，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这下有好戏看了，说不定能捡漏个妖兽精魄呢。”
欧阳旭看着他扭曲的嘴脸，又想起林清雪的木灵叶，突然明白了赵雷那句话的意思——这里不仅是修行之地，更是埋骨之所。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片埋骨之地里，找到一条既能活下去，又不失本心的路。
他擦去脸上的血污，握紧了柴刀。
远处的兽吼越来越近，风中夹杂着血腥和腐朽的气息。
一场浩劫正在逼近，而他的修仙之路，才刚刚开始就要面对生死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