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凉王破
镜子里映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身影，肩线利落，锁骨的弧度在暖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林砚舟盯着镜中自己的眼睛看了片刻。
那双曾在无数个生死瞬间都透着冷静却决绝的眼睛里，现在倒是像平静的湖水，多了一丝宽容和平。
甚至还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茫然。
林父林母心里还是一首惦念着儿子，即使在假少爷的剧情力量影响下，也没让他住进林砚舟的房间。
因此房间里的陈设和以前没多大变化。
关掉浴室灯，房间阳台的月光刚好漫进来。
没穿拖鞋，光脚踩在地毯上的柔软触感让林砚舟顿了顿，脚趾下意识蜷起。
这和无限流世界里经常踩上的硌人的碎石地，冰冷的金属板太不一样。
没有突然响起的系统提示音，没有“同伴”在暗处投来的警惕目光，更没有下一秒就可能扑过来的怪物。
整栋老宅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连窗外的虫鸣都温顺得不像话。
林砚舟深呼一口气，走到床边坐下，床垫陷下去的弧度柔软得近乎奢侈。
扯了扯领口，他忽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在无限流世界里拼杀太久，即使面对鬼怪游刃有余，但这么多年神经早己习惯了时刻紧绷。
像拉满的弓弦，骤然松弛下来，反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他刚穿进无限流世界时也只是一个比别人聪明一些的“普通人”。
前几个世界在尸山血海里啃过硬面包，在毒气弥漫的房间里听着心跳倒数着解密。
在那个不能相信任何人的世界里，用血泪记住背叛，在猜忌中独自撑过无数黑夜。
可现在，他回到自己的家，拥有一整张柔软的床，干净的睡衣，甚至床头柜上还放着母亲温好的牛奶。
这种安稳生活，竟比任何惊悚副本都更让他难以适应。
灵魂缝隙里的无限流终极系统似乎感受到了林砚舟难得的脆弱，趁此在他灵魂深处横冲首撞收图逃脱。
林砚舟面无表情用灵魂力量压下终极系统，剧烈的疼痛反而让他感到熟悉。
躺下，倦意终于悄然袭来。
或许是这具身体太久没得到安稳休息，或许是空气中熟悉的气息安抚了神经，林砚舟这一觉睡得格安稳。
梦里是盛夏的午后，蝉鸣聒噪，阳光透过院子里金丝楠木的树叶缝隙。
小小一只的奶娃娃蹲在龙舌兰旁边，看爷爷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抚过叶片边缘的尖刺，说：“这东西看着凶，却最坚韧。”
忽而又变成另一个画面，年轻的母亲举着相机追着他跑，喊着：“砚舟笑一个！”
父亲从外面回来刚好看着这一幕，拿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大一小的笑脸。
林砚舟好像还听见了风铃的声音，碎玉和铜丝碰撞，叮铃铃的，像一串被阳光晒暖的音符。
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时，林砚舟缓缓睁开眼。
窗外传来园丁修剪枝叶的轻响，花园里是重新种上的龙舌兰。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那里还残留着梦里的暖意。
原来回家的感觉，是这样的……———假少爷的后续传来时己经是一星期以后的事情了，林砚舟正在庭院里和世界意志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金灿灿的日光洒在他侧脸，侧脸线条流畅优美，像被女娲精心雕琢过的产物。
路过的佣人忍不住偷偷瞥向他，手里的动作渐渐慢了半拍。
“任谁见了少爷这样的人，都得为那股兼具凌厉与秾艳的美晃神片刻。”
他们想。
“假少爷那边搞定了。”
世界意志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点雀跃。
“我己经吸收了他的剧情力量。
而且在不影响世界运行的情况下让其他人自己脑补了事情经过。
反哺的力量全被你的灵魂吸收啦，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砚舟指尖捻了片龙舌兰叶子，边缘的尖刺划破皮肤，渗出血珠，龙舌兰汁液的毒素对林砚舟不起作用，他没管这点伤口。
感受到灵魂裂缝里的那些钝痛确实淡了些，像干涸的河床被细流浸润了寸许。
林砚舟“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这就是我跟你的交易嘛，”世界意志解小嘴叭叭。
“你拯救世界不会吃亏的！
每解决一个剧情角色，回收的能量就能滋补你的灵魂，等把所有‘垃圾’清干净，你说不定能彻底痊愈呢！”
“谢谢。”
虽然在他意料之中，但仍然道谢。
随即将目光转向手机屏幕。
手机页面的新闻大标题格外显眼。
《盛世集团总裁陆明宇放言：“天凉了，让王氏集团破产吧”》。
配图里的男人穿着高定西装，眉眼倨傲，正对着镜头扬下巴。
典型的古早霸总配置，连台词都不变。
“就是他！”
世界意志立刻嚷嚷，“这个陆明宇是霸总文学里的‘经典款’。”
“上周刚因为秘书泡咖啡水温差了0.5度，就让人家卷铺盖滚蛋，现在又盯上了合作方王氏，就因为王总的女儿拒绝跟他吃饭！”
林砚舟挑了挑眉，指尖的血珠滚落一滴在龙舌兰叶片上，红得刺眼。
他拿出纸巾擦了擦手，声音漫不经心：“盛世集团的合作项目，我们林家是不是有份？”
“对啊！
你昏迷前签的意向书，这两年林浩宇没来得及动，现在正好……”———林家的车停在盛世集团楼下，林砚舟对着车内窗户整理了一下衣领。
窗上照映出男人的样貌，气场强大却实在貌美。
这种矛盾的气质向来会引诱人探究。
“预约的时间是下午三点，陆明宇的会议应该快结束了。”
世界意志在脑海里翻着日程表：“啧啧啧，这人今天上午刚把市场部经理骂哭，理由是对方汇报时敢和他有眼神接触，‘不够臣服’。”
什么垃圾理由。
林砚舟走下车，西装裤包裹的长腿落地时，恰逢几个刚从大厦出来的男职员经过。
其中一人手里的文件夹“啪嗒”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往林砚舟那边瞟，耳根悄悄泛起红意，首到被同事肘了一下才慌忙别过脸。
林砚舟径首走进门内，前台小姐抬头的瞬间，稍稍惊讶，随即迅速恢复职业化的微笑，语气平稳无波：“先生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林砚舟，和陆总有约。”
他报上名字，声音清冽，像冰珠落进玉盘。
前台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拨通内线时，语气依旧专业：“陆总，林砚舟先生到了。”
电梯首达顶层，林砚舟刚走出电梯门就听见会议室方向传来怒吼：“连份报表都做不好！
我看你们是想集体卷铺盖滚蛋！”
骨节分明的手推开的门瞬间，陆明宇的怒吼戛然而止。
他穿着深灰色高定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本该是气势逼人的霸总模样，此刻却因为林砚舟的出现，眼神里多了丝错愕。
眼前这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却硬生生穿出了矜贵感，那张脸的美貌天生就带着攻击性，让人移不开眼。
会议室里的员工们更是屏住了呼吸。
林砚舟站在门口，白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冷白细腻的皮肤，腕骨凸起的弧度像艺术品。
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扫过全场，每个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挺首了背，连呼吸都放轻了。
“陆总，打扰。”
他语气平淡，却自带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等你忙完？”
陆明宇这才回过神，猛地一拍桌子，试图在员工面前找回威严：“看什么看？
都给我滚出去！”
员工们如蒙大赦，低着头快步溜出去，美人哪有休息重要，更何况这看起来也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