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还在公司跟老板吵加班费,他唾沫星子溅在我衬衫第二颗纽扣上,说“年轻人要懂奉献”,现在想想,那大概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可笑的话。
不给马吃草还想马嗷嗷跑,怎么想的。
中午新闻开始插播紧急通知,说是某实验室泄露了不明病毒,感染者会发热、狂躁。
我当时正啃着冷掉的汉堡,刷到朋友圈有人发医院排队的视频,配文“流感季也太夸张了”。
下午三点,写字楼里开始有人尖叫,保洁阿姨从安全通道跑出来,半边脸都被抓烂了,血顺着拖把杆往下滴。
我同桌那个总爱偷偷化妆的姑娘,就坐在我旁边变成了怪物——她的眼球鼓出来,指甲长得像黑塑料片,扑过来时我甚至能闻到她早上喷的百合香水味,混着血腥味,恶心得让人想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我是从五楼跳下去的,抓住空调外机翻到隔壁楼的阳台。
那时候下面己经乱了,有人从窗户里往下跳,摔在花坛里像个破布娃娃。
我看见平时总跟我抢车位的老王,被他自己养的金毛咬断了喉咙——那狗昨天还在小区里摇着尾巴讨肉干。
第三天,水停了,电也断了。
城市像个被拔掉插头的玩具,突然就静了,只剩下那些东西的嘶吼。
它们走路不大利索,膝盖总往外撇,可一旦闻到活人的味,能追着你跑三条街。
我见过最惨的是一家三口,父母把孩子塞进衣柜,自己堵在门口,等我偷偷出门找吃的的时候,那孩子被那群怪物从柜子里面掏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个没拆封的奥特曼。
后来才知道,那病毒不是流感,是从一种深海寄生虫里提取的变异体,本来是想做什么生物武器,结果实验室的通风系统炸了。
听说最先出事的是清洁工,凌晨进去倒垃圾,被培养皿碎片划破了手。
等军方封城时,己经晚了,第一批感染者早就混进了早高峰的地铁和菜市场。
我以前是做会计的,每天对着报表和发票,连杀鸡都不敢看。
第一次杀人是在超市,一个男人抢我最后一瓶水,把我按在冰柜上撞。
我摸到旁边的啤酒瓶,想都没想就砸在了他头上。
血顺着他的额角流进眼睛里,他看着我,眼神从凶狠变成茫然,最后“咚”地倒下去。
我蹲在地上吐了十分钟,胃里空得发疼,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现在这世道,善良是要人命的。
前阵子遇到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说她男人被丧尸咬了,求我给点吃的。
我把半块压缩饼干给了她,结果半夜她男人带着一伙人摸过来,要抢我的背包。
那男人根本没变异,就是个借着灾难耍横的无赖。
我捅死他的时候,那女人就在旁边看着,眼睛里没有恨,只有麻木。
有时候我会想,我们这些活着的,到底算不算人?
每天为了一口吃的拼杀,眼里只有活下去,跟那些在街上晃荡的怪物,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可看见孕妇被欺负的时候,又觉得不一样。
生在这个末世我总得让她信点什么,对吧?
就像以前我信老板画的饼,信努力工作就能买房,信这世界总有讲道理的地方。
现在我信,只要我手里的刀够快,总能护着她多活几天。
至于这灾难是怎么来的,谁在乎呢?
重要的是,明天太阳能不能出来,我们能不能找到下一口吃的。
大概因为我是人吧!
但是以后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