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界碑碎片
林默如同受惊的幽灵，在扭曲的钢筋骨架和破碎的水泥块间高速穿行。
每一次落脚都异常谨慎，却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他胸前的衣襟被粗暴地撕开一道口子，冰冷的金属触感紧贴着心脏狂跳的位置——那枚不规则的、仿佛由凝固的星光和破碎镜面构成的“界碑碎片”正透过破布传来一种奇异的脉动，如同第二颗心脏。
刚才的瞬间，当“疯狗”刘那裹挟着狂暴血能的拳头即将把他轰成肉泥时，是这碎片爆发的空间涟漪救了他一命，也让他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它。
现在，他成了风暴的中心，无数贪婪的目光和致命的杀机正从西面八方席卷而来！
“他在那儿！
别让他跑了！”
一声尖锐的嘶吼从后方传来，是“血狼会”的喽啰。
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如同爆豆般响起！
子弹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狠狠钉入林默刚刚经过的断壁。
嗡——就在子弹即将追上他的瞬间，那股源自灵魂深处、又与胸前碎片紧密相连的奇异悸动再次涌现！
不再是模糊的涟漪，而是更清晰、更强烈的空间感知！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某种更深层、更本能的意识——身后几颗子弹撕裂空气的轨迹，它们仿佛在粘稠的介质中划出扭曲的线。
闪！
念头刚起，身体己经做出了反应。
他甚至没有刻意去想方向，只是本能地遵循着空间感知中那片“安全”区域的指引。
左脚猛地蹬在一块凸起的混凝土块上，力量爆发的瞬间，他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折叠！
呼！
视野剧烈地晃动、扭曲，如同高速旋转的万花筒。
一种强烈的失重感和空间错位带来的眩晕感瞬间袭来。
下一秒，他出现在三米开外一处半塌的承重柱后，原先站立的地方，几颗子弹狠狠嵌入地面，激起一串碎石。
“咳…”林默扶着冰冷的混凝土柱，强压下翻腾的恶心感。
第一次主动使用“闪烁”，对身体的负担远超想象，肌肉像是被撕裂重组，大脑如同被重锤敲击。
“妈的！
是瞬移！
这小子真觉醒了空间异能！”
追兵中传来惊怒交加的吼声，“散开！
火力覆盖！
别给他喘息的机会！”
更多的子弹、甚至夹杂着几道灼热的能量射线（显然是“创生科技”的低级能量武器），如同泼水般覆盖了他藏身的区域。
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不能再被动挨打了！
林默的眼神陡然变得凶狠，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孤狼。
他将胸前的碎片握得更紧，那股冰冷而玄奥的脉动似乎与他狂飙的心跳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感知！
再清晰一点！
他强迫自己集中全部精神，将那股源于意志、又被碎片隐隐放大的空间感知力推向极限！
周围十米的空间结构，不再是模糊的轮廓，开始呈现出更细微的“质感”——空气流动的阻滞点、能量射线的灼热路径、子弹飞行的短暂轨迹…都如同水底的暗流，在他意识中缓缓显形。
就是现在！
他没有选择向开阔地闪烁，那只会成为活靶子。
他的目标，是斜前方一堆倒塌的预制板形成的狭窄缝隙！
空间感知清晰地告诉他，那里是火力覆盖的盲区，并且紧邻着一条通往更复杂废墟深处的、被巨大管道遮蔽的“安全”路径。
嗡！
第二次闪烁！
这一次，他对空间的“折叠”感似乎更熟悉了一些，眩晕感减轻，落点也精准了许多。
身体如同融入阴影，瞬间出现在那狭窄的缝隙之中。
子弹和能量射线徒劳地打在预制板上，火花西溅。
“追！
他钻进管道区了！”
追兵气急败坏。
林默没有丝毫停留，矮身钻入那布满锈迹和油污的巨大管道下方。
这里光线昏暗，地形复杂，是绝佳的掩护。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喘息。
追兵很快会包抄过来。
“呼…呼…”他大口喘息着，汗水混杂着血水和尘土，流进眼睛带来刺痛。
胸前碎片的脉动感越发清晰，仿佛一个冰冷的导师，在催促他适应、掌握这新生的力量。
不仅仅是闪烁…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
刚才在混战中，他无意间“吞掉”过疯狗刘的一记能量冲击，那感觉…就像一个无形的口袋瞬间张开又闭合。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
意念集中，尝试着去沟通、去塑造那股与碎片相连的空间之力。
不是用来移动自身，而是…开辟一个“点”。
嗡！
一股微弱的吸力在他掌心前方不足十厘米处产生。
空间仿佛被无形的针尖刺破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孔洞，一个比拳头还小、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型空间口袋瞬间张开！
持续时间不到半秒，吸力微弱得只能卷起一点灰尘。
成了！
虽然小得可怜，持续时间也短，但这证明了方向是对的！
林默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这不再是本能反应，而是他主动尝试、初步掌握的新应用！
“在那边！
管道下面有动静！”
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己经逼近。
林默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
空间感知再次扩散开来，这次他“捕捉”到了头顶管道上方一个追兵模糊的身影和其枪口的大致指向。
就是现在！
他猛地从藏身处窜出，同时右手朝着头顶上方预判的位置狠狠一挥！
嗡！
一个稍大一些、足以容纳一个篮球的空间口袋瞬间在管道上方、那追兵枪口前方不足半米处张开！
哒哒哒！
追兵看到目标出现，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
一连串灼热的子弹喷射而出，却没有射向林默，而是如同泥牛入海，一头扎进了那个刚刚张开的、幽暗无形的空间口袋！
噗噗噗…子弹没入虚空的轻微闷响传来。
“什么鬼？！”
那追兵惊骇地看着自己射出的子弹凭空消失，大脑一片空白。
林默抓住这电光火石的惊愕瞬间，身体再次闪烁！
这一次，距离更远，目标是一栋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废弃配电楼顶层破窗！
嗡——！
视野的扭曲和身体的撕裂感依旧存在，但林默咬紧牙关，强行适应着。
落点！
控制落点！
空间感知如同无形的锚，死死锁定那个破窗！
刷！
他的身影出现在破窗内侧，虽然脚步有些踉跄，差点被碎玻璃绊倒，但精准地落入了建筑物内部！
成功了！
这一次闪烁的距离超过了十米，落点精度也大大提高！
“他进去了！
包围那栋楼！”
楼下的追兵气急败坏地吼叫。
林默靠在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冰冷墙壁上，剧烈地喘息。
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胸前的碎片，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吐着无形的空间之力。
短短几分钟的亡命奔逃，却如同经历了一场漫长的生死淬炼。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空间口袋张合时那奇异的触感。
闪烁的距离、精度、还有那救命的微型口袋……这一切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熟练。
胸前的“界碑碎片”不再仅仅是冰冷的负担，更像是一把钥匙，一把正在被他用燃烧的意志和生死边缘的磨砺，强行撬开空间奥秘之门的钥匙。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碎片与他之间那种玄妙的联系正在加深。
每一次使用异能，碎片传递来的冰冷脉动就仿佛一次无声的引导，将空间操作的“感觉”更深地烙印进他的本能。
楼下传来撞门和攀爬的声音。
追兵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疲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
他扫视着昏暗的配电室内部，布满灰尘的旧控制台、倒塌的柜子、通往更深处的黑暗走廊……空间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谨慎地向前延伸、探查。
逃亡，才刚刚开始。
但每一次致命的追逐，都成了他锤炼这新生利刃的磨刀石。
他必须更快、更准、更诡异地运用这空间的力量！
为了活下去，更为了那张深藏心底、永不褪色的笑脸。
他握紧了胸前的碎片，冰冷的触感下，是比火焰更炽热的信念。
身体微微前倾，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目光锁定了走廊深处更复杂的黑暗。
嗡……空间的涟漪，在他下一次闪烁的起点，无声地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