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开始“身”的修炼
但今日的李望舒，却感觉有些不同。
她睁开眼，意识如同被清冽的泉水涤荡过一般，澄澈而敏锐。
昨夜在戒灵冰冷指引下进入的“内视”状态，虽只维持了短短半个时辰，却如同给生锈的齿轮注入了润滑油。
那些往日缠绕不休、让她心神俱疲的考前焦虑、对未来的迷茫、甚至对戒灵存在的恐惧，此刻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开，虽然仍能感知到它们的存在，却不再能轻易扰乱她的核心。
世界的声音——远处熔炉的嗡鸣、管道蒸汽的尖啸、甚至隔壁宿舍早起洗漱的细微水声——都清晰地传入耳中，却不再显得嘈杂烦人，反而构成了一种奇异的背景白噪音。
她利落地起身，洗漱，吞咽寡淡的能量膏。
拿起《高等能量矩阵基础》时，目光扫过那些复杂的公式和能量回路图，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感油然而生。
昨晚被戒灵点破的混乱推导，此刻再看，其中的逻辑断裂和冗余步骤变得一目了然。
她甚至能下意识地在脑海中模拟出更优的能量流向路径。
“心神凝一，力可穿石…” 她低声重复着戒灵的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冰凉的戒指。
一丝微弱的暖意，似乎正从那粗糙的表面渗出，融入她清明的思绪中。
这“开悟境”的入门，竟让她对知识的理解和吸收效率提升了不止一筹！
砺锋学府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笔试，似乎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巨峰。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纤细的胳膊和小腿上时，那点因头脑清晰而带来的喜悦瞬间被冲淡。
力量。
她最缺乏的，恰恰是炎星社会最看重的、实打实的武力！
砺锋学府的入学考试，分为“文武两试”。
“文试”考的是星际战略、能量理论、铠甲工学、异星生态等等浩瀚知识，录取线极高，刷掉九成考生。
“武试”则更为残酷：实战！
无论使用何种铠甲（大部分考生只能依靠学校提供的标准训练铠或自己的改装铠），在模拟战场环境中生存、完成任务、击败对手。
力量、速度、反应、意志、铠甲操控…缺一不可。
淘汰率同样惊人。
李望舒太清楚自己的短板了。
福利院能提供的营养配给只够维持基本生存，高强度体能训练更是奢望。
她的身体在同龄人中绝对属于“孱弱”那一档。
文试或许能靠这突然“开窍”的头脑搏一搏，武试怎么办？
难道要靠这细胳膊细腿去和那些从小接受格斗训练、甚至可能穿着定制铠甲的对手硬碰硬？
恐怕连最基础的生存关都过不去。
“戒灵…”她对着戒指，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焦虑，“文试…好像有点希望了。
但武试…我这样子，怕是连炮灰都算不上。
难道你真有办法让我几天之内变成大力士？”
“哼。”
脑海中立刻响起那熟悉的、带着金属寒意的嗤笑。
“凡俗肌骨，不过承载力量的皮囊容器。
容器孱弱，纵有神力亦如沙上筑塔，顷刻崩塌。
你担心的，倒也不算全无道理。”
李望舒的心沉了一下。
果然…连这神秘的戒灵也觉得她身体太弱吗？
“不过，”戒灵的声音话锋一转，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罗刹本愿经》，岂是凡俗锻体之法可比？
‘心修’开悟，心神澄澈，方可驾驭‘身修’之伟力，不至爆体而亡。
既然你心神初定，勉强够格触及‘金刚九炼’的门槛…金刚九炼？”
李望舒精神一振，捕捉到了关键词。
“淬体融能，承载权能之基。”
戒灵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而冰冷，“‘铜身境’为始！
引源力入体，淬炼肌骨，鸣如钟磬！
过程…哼，堪比千刀万剐，意志稍弱者，心神崩溃，沦为废人亦属寻常。
你，可敢一试？”
千刀万剐？
心神崩溃？
沦为废人？
这些词如同冰锥，刺得李望舒头皮发麻。
但想到砺锋学府的门槛，想到那残酷的武试，想到父母牺牲后自己立下的誓言…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敢！”
这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
“盘膝，闭目，意守丹田。”
戒灵的命令简洁冰冷。
“以心神为引，感受星核戒中散逸之微末源力，导其入体，循‘足太阴脾经’上行，过膝，入腹，散于西肢百骸…记住，心神若散，源力失控，轻则经脉寸断，重则…”戒灵的话没说完，但李望舒己能想象那可怕的后果。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杂念，再次进入那种“内视”的奇异状态。
意识沉凝，努力去“捕捉”戒指中那丝微弱的暖流。
起初，只有一片混沌的黑暗和自身血液流动的微弱声响。
渐渐地，一种极其微弱、带着古老战意与浩瀚星辰气息的“暖意”，如同黑暗中飘摇的萤火，被她高度集中的心神“捕捉”到了。
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丝比头发丝还细的暖流，按照戒灵指示的经脉路径，缓缓移动。
“嘶——！”
暖流进入经脉的刹那，一股难以想象的剧痛猛地爆发！
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她的皮肉、骨骼、内脏！
那根本不是“暖流”，而是滚烫的岩浆！
李望舒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瞬间布满额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晕厥过去。
“凝神！”
戒灵冰冷的断喝如同惊雷炸响，强行稳住了她即将崩溃的心神。
“这点痛楚都受不住，谈何力量？
运转！
心神引导，不可停滞！”
李望舒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凭借着刚刚稳固的“开悟境”心神，死死守住意识核心，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
她“看”着那丝狂暴的源力在经脉中艰难前行，所过之处，带来毁灭般的灼痛，但也仿佛在摧毁的同时，进行着某种匪夷所思的重塑。
肌肉纤维似乎在哀嚎中断裂，又在某种力量下强行接续、变得更加紧密；骨骼深处传来酸麻胀痛的嗡鸣…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当那丝源力终于完成一个极其微小的周天循环，缓缓沉淀于丹田时，李望舒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湿透，瘫软在地，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剧烈的疼痛余波还在身体里震荡，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坚实感”，也从西肢百骸隐隐传来。
仿佛她的身体，刚刚被无形的重锤狠狠锻打了一遍。
“勉强…完成一次微循环。”
戒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也许是诧异？
“意志尚可。
每日需习练，首至痛楚减弱，肌骨鸣响。
武试之前，若能踏入‘铜身境’门槛，配合心神之利，或可一搏。”
说完，声音便沉寂下去。
李望舒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冰冷的节能灯管，大口喘着气，嘴角却艰难地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痛，是真的痛。
但希望，也似乎真的在疼痛中萌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