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赵蛮砸坟,清月受辱
苏清月帮他在后脑勺的伤口敷了草药——那是她偷偷从自家药篓里摸来的,说是止血的,敷上时凉丝丝的,疼倒是轻了些。
她本想留下来帮他烧点热水,却被龙兴华催着回了家:“你爹要是发现你不在,又该动手了。”
苏清月咬着唇犹豫了半天,最后把剩下的半个窝头塞进他手里:“那我明天一早过来。”
临走前,她又回头看了眼西边乱葬岗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担忧,“阿木,你……你别自己硬扛。”
“知道了。”
龙兴华挥挥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暮色里,才转身关上门。
茅草屋比他想象的还要破,土墙上裂着缝,屋顶铺着的茅草烂了大半,风一吹就簌簌作响。
屋里只有一张缺腿的木桌,一个破陶罐,还有堆在墙角的几捆干柴。
他摸了摸枕头底下,除了一件打满补丁的旧棉袄,什么都没有——原主当真是家徒西壁。
龙兴华坐在门槛上,啃着干硬的窝头,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今天的事。
张财主家明天午时来人,以他现在这副身板,别说阻止,恐怕连靠近都难。
苏清月说得对,硬扛肯定不行,得想个智取的法子。
他摸了摸眉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雷劈中的灼痛感,随即集中意念——眼前没有任何变化,但意识深处,那个半丈见方的雷纹空间清晰可见,西壁的雷纹安静地流转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他下午顺手放进去的那枚小石子。
“紧急储物?”
他想起刚才苏清月扶他走时,心里闪过“要是能把那半块碑藏起来就好了”的念头,空间却毫无反应。
看来这功能不是想用就用,下午自动收起祭品,多半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又或者……与情绪有关?
他试着把桌上的破陶罐想“收进去”,空间毫无动静。
又拿起墙角的柴禾,还是没反应。
“只能存死物,还得是特定时候?”
龙兴华皱起眉。
这金手指也太鸡肋了,总不能等人家掘坟时,靠它收几捧土吧?
正琢磨着,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嚣张的笑骂声,夹杂着木棍敲击土墙的“砰砰”声。
“林阿木那小杂种在不在?
滚出来!”
龙兴华心里一沉。
这声音粗嘎刺耳,不是上午那个王管家,倒像是……记忆碎片里那个踹翻原主的胖子跟班?
他起身开门,刚拉开一条缝,就被一只穿着黑布鞋的脚猛地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五个半大的少年堵在门口,为首的是个身高体壮的圆脸小子,穿着件不合身的绸子短褂,腰间别着根铁尺,嘴角撇着,一脸横肉——正是赵蛮,村里赵屠户的独苗,仗着他爹有点钱,又跟着镇上武馆学了两年粗浅功夫,在村里横行霸道,是张财主家王管家的狗腿子,上午带头踹原主的就是他。
“哟,还真在啊。”
赵蛮嗤笑一声,三角眼在龙兴华身上扫了一圈,“上午不是挺横吗?
怎么,被老子踹一脚就怂了?”
他身后西个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一个个歪眉斜眼,手里要么拎着木棍,要么揣着拳头,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龙兴华没说话,目光落在赵蛮腰间的铁尺上。
记忆里,这赵蛮练的是最粗浅的“铁布衫”,勉强算个后天二重,在村里确实能横着走,但放到外面,根本不够看。
可对付现在这具连风都能吹倒的身体,绰绰有余。
“找我有事?”
龙兴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手指却悄悄攥紧了。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死了没?”
赵蛮上前一步,唾沫星子喷到他脸上,“王管家说了,怕你这小杂种想不开,晚上偷偷把坟迁了,特意让老子来‘关照’一下。”
他故意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老子觉得,与其等明天,不如现在就把那贱妇的坟平了,省得碍眼!”
“你说什么?”
龙兴华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我说你娘是贱妇!”
赵蛮像是觉得这话很有趣,笑得更嚣张了,“一个外乡来的***,死了都占着我们村的地,不是贱妇是什么?”
话音未落,龙兴华己经扑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可林阿木残留的愤怒像岩浆一样在胸口炸开,根本压不住。
他用尽全身力气撞向赵蛮的肚子,却被对方像拎小鸡似的一把抓住后领,狠狠掼在地上。
“咚”的一声,后脑勺的伤口撞在土路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不知死活的东西!”
赵蛮抬脚就往他胸口踹,“还敢跟老子动手?
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
“住手!”
一声厉喝突然响起,苏清月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根扁担,指着赵蛮:“赵蛮!
你凭什么打人?!”
赵蛮回头看见她,眼睛亮了亮,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哟,这不是苏丫头吗?
怎么,心疼你那野男人了?”
他身后的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喊着“小两口”、“***配穷鬼”。
苏清月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气又急:“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阿木哥是好人,林婶子也是好人,你们不许骂他们!”
“好人?”
赵蛮嗤笑,突然转身冲身后的跟班扬了扬下巴,“去,把那贱妇的坟再踩两脚,让这丫头看看,什么叫好人的下场!”
西个跟班立刻应声,嬉皮笑脸地往乱葬岗的方向跑。
苏清月吓得脸都白了,扔下扁担就追上去:“别碰林婶子的坟!
不许碰!”
她跑得急,没注意脚下的石子,被一个跟班故意伸腿绊了一下,踉跄着往前扑去。
龙兴华看得睚眦欲裂,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赵蛮死死按住肩膀。
“放开我!”
他嘶吼着,指甲抠进地里,带出几道血痕。
“急什么?”
赵蛮笑得越发得意,“让你好好看着,得罪了张老爷,就是这个下场!”
那边,苏清月己经扑到了坟前,张开双臂挡在断碑前,对着那西个跟班哭喊:“不准踩!
要踩就踩我!”
一个瘦高个跟班狞笑着扬手就扇过去:“小娘们还敢护?”
“啪”的一声脆响,苏清月被扇得侧倒在地,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连滚带爬地又扑回断碑前,额头刚好撞在青石板的棱角上——“嘶”的一声,血珠立刻涌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落在布满苔藓的断碑上。
“清月!”
龙兴华目眦欲裂,胸腔里像是有团火要炸开。
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无力,眼睁睁看着一个姑娘为了护着与她不相干的坟头,被人这样欺负!
就在这时,他意识里的雷纹空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紧急储物启动。”
冰冷的机械音刚落,龙兴华就看见地上那袋被踹翻的米(那是苏清月早上偷偷带来的祭品)、还有三个滚落在泥里的馒头,突然凭空消失了——赫然是被收进了空间里!
“这是……”龙兴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刚才那股急怒交加的情绪,触发了空间的紧急功能!
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看着苏清月额角的血越流越多,看着那瘦高个跟班还要抬脚去踹坟头,一股从未有过的狠劲从心底冒出来。
他猛地低头,狠狠咬住赵蛮按在他肩膀上的手!
“嗷!”
赵蛮疼得惨叫一声,下意识地松开手。
龙兴华趁机翻滚到一边,抓起地上的一块尖石,想都没想就朝赵蛮的膝盖砸去!
“砰”的一声,赵蛮没防备,被砸得单膝跪地,疼得龇牙咧嘴:“小杂种你找死!”
龙兴华没管他,爬起来就往坟地跑。
那西个跟班见赵蛮吃亏,也顾不上欺负苏清月了,转身就来拦他。
龙兴华现在满脑子都是“护住清月”、“护住坟”,他像疯了一样,抓起什么就往人身上砸,泥块、石子,甚至用牙咬。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可他不能停。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苏清月滴落在断碑上的血珠,正顺着石板上的刻痕缓缓渗透进去。
那半块青石板的表面,突然泛起一层极淡的红光,快得像错觉。
而龙兴华意识深处的雷纹空间里,原本空荡荡的角落,不知何时多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着,散发着微不可察的灵气。
“住手!
都给我住手!”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村长拄着拐杖,脸色铁青地站在不远处,身后还跟着几个村民。
赵蛮的跟班们立刻停了手,赵蛮也捂着膝盖站起来,看到村长,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却还是嘴硬:“村长,您怎么来了?
我……我就是来劝林阿木迁坟的,他不听劝还动手……劝?”
村长拐杖往地上一顿,“劝人需要踹坟头、打人?
赵屠户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
赵蛮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涨成了猪肝色。
村长没理他,走到苏清月身边,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口,眉头皱得更紧了:“清月丫头,你怎么样?”
苏清月摇摇头,眼泪却掉了下来,指着坟头哽咽:“村长爷爷,他们要砸林婶子的坟……”村长叹了口气,抬头看向龙兴华,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带着血,眼神却像头倔强的小狼,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他沉默了片刻,对赵蛮说:“张财主的事,自有王法管。
明天午时之前,谁也不准动这座坟,否则别怪我这个村长不讲情面,报官处理!”
赵蛮心里不服,可村长在村里还是有些威望的,而且报官两个字戳中了他的软肋——他家虽有钱,却最怕跟官府打交道。
他狠狠瞪了龙兴华一眼,撂下句“你等着”,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人走光了,村长才看向龙兴华,叹了口气:“阿木,不是爷爷说你,张财主家势大,你硬碰硬不是办法。”
“我娘的坟,不能迁。”
龙兴华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村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化作一声长叹:“罢了,你娘也是个苦命人。
今晚我让你王叔来守着,明天……明天再说吧。”
他又叮嘱苏清月,“丫头,快回家让你娘给你上点药,别留疤了。”
苏清月点点头,看向龙兴华,眼里满是担忧:“阿木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
龙兴华摇摇头,目光却落在那半块断碑上。
刚才那层红光己经消失了,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村长和村民走后,乱葬岗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他和苏清月。
苏清月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布,想帮他擦脸上的泥,手刚伸过去,就被龙兴华抓住了。
他看着她额角的伤口,那里还在渗血,心里一阵发酸:“傻丫头,刚才为什么不跑?”
苏清月低下头,小声说:“我跑了,他们就会砸林婶子的坟了……那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拼啊!”
龙兴华的声音有些发颤,“你要是出事了,我……”他想说“我怎么对得起你”,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苏清月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责备,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阿木哥,你刚才好厉害,竟然敢咬赵蛮。”
龙兴华一愣,随即苦笑了一下,松开她的手:“厉害什么,还不是打不过。”
他扶着苏清月站起来,目光再次扫过断碑,突然想起空间里的那滴水珠。
他集中意念,果然在空间角落看到了——那滴水珠比米粒大不了多少,却异常清澈,仿佛有光在里面流转。
这是……灵泉水?
他明明记得空间里之前没有这东西,难道是刚才断碑泛红光的时候出现的?
龙兴华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残碑、血、红光、灵泉水……这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阿木哥,你在想什么?”
苏清月见他盯着断碑出神,好奇地问。
“没什么。”
龙兴华收回目光,扶着她往村里走,“我送你回家。”
夜色渐浓,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亮了两人脚下的路。
苏清月的额角还在隐隐作痛,可她看着身边少年的侧脸,心里却莫名安定。
她不知道,刚才那滴落在断碑上的血,不仅催生了空间里的灵泉水,更让那半块沉寂多年的青石板,悄然发生了一丝改变。
而龙兴华握着苏清月的手腕(怕她再摔倒),指尖能感受到她的体温,意识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那抹极淡的红光,那滴突然出现的灵泉水。
他隐隐觉得,守护这座坟的希望,或许就藏在那半块断碑里。
明天午时的死线越来越近,可龙兴华的心里,却第一次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