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胆小鬼
他背着个几乎有他半人高的药箱，青色长衫被露水打湿了下摆。
“邓贤？
你来干嘛？”
白钰晏不敢相信。
邓贤止住咳嗽，从袖中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我听说你也要去军营，所以我请村长昨天夜里跟军需官说了，允许我做随军大夫。”
他说着偷瞄了一眼白钰晏。
李氏“哎呀”一声，忙去拉邓贤的手：“你这孩子，你分明有兄长，哪里需要去军营？
而且军营哪是你能去的地方？
你一个医士，别去凑热闹了。”
邓贤有些羞愧，他早年有过一场病，游散道士批命生机渺茫。
结果白钰晏为父亲在后山采药时，意外采到百年药材，入药后不久好转至恢复。
此后身体便恢复如初，甚至愈加健康，两人多年来亦是至交好友。
也是因如此，他才想要陪着白钰晏。
白钰晏忍不住笑出声，轻拍邓贤的肩膀：“你这胆子，别到时候要我处处护着你啊。”
“不会的。”
邓贤急忙辩解。
白钰晏点了点头：“好，我信你。”
天色大亮时，两人己经站在镇口的古槐下。
白钰晏腰间系有蓝色包裹，和一把剑，背上背着简单的行囊，邓贤则扛着他的药箱，箱子上还绑着两本厚厚的医书。
一起来相送的李氏给女儿理了理衣领，悄悄塞了个绣着梨花的护身符在她贴身的衣袋。
“记住，每月初一十五，给我们…”李氏话没说完就哽咽了。
白钰晏故作轻松地拍拍母亲的手：“记得给您写信，知道啦，邓贤会帮我写的，他字好看啊。”
辞别了李氏，两人赶上宝清镇出发的队伍，是几十人的队伍。
这几十人里，上了年纪的占了大半，十六到十八岁的少年仅有五人。
他们打小在镇上相熟，其中女子只有两位——白钰晏与白若。
白若最是有眼力见，性子好又爱成人之美，平日里数她勤劳，待人接物也大方，在镇上是出了名的“好闺女”。
白若今日特意换了身利落的装束，通体素白，走起路来更显轻快。
其余二位少年中，王达是白钰晏家的常客，三天两头往她家蹭饭，与白钰晏熟络得像自家人，云弘性子沉闷，一路鲜少开口，只闷头跟着队伍走。
一行人脚下的路渐渐曲折，宝清镇白家村的轮廓慢慢缩成山弯后一个模糊的小点。
赶向新兵校场的途中，白钰晏忽然停住脚，忽然拔出自己的铁剑，剑身在日头下闪出光影，路边草丛里的野兔窜进了深处。
“看好了，邓贤。”
她手腕轻抖，剑尖在空中灵巧地挽出三朵剑花，花瓣般的剑光刹时间消失。
邓贤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小声嘀咕：“你小心点，我看这剑看着挺锋利。”
“胆小鬼。”
白钰晏收剑入鞘。
转而又对邓贤说道：“没来得及说，谢谢你。”
少女身上淡淡的梨花香，在他鼻尖轻轻飘着。
邓贤耳根一热，挠挠头：“没，没事。”
他们脚程不算慢，可赶到新兵校场仍需二日一夜。
夜里投宿客栈时，白若帮着老板娘烧了锅热水，王达抢着给众人打洗脸水，云弘守在门口看行李。
两日后，校场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七百多名新兵挤在空地上，你推我搡乱哄哄的，像一锅刚下锅的饺子。
白钰晏拉着邓贤往前排挤，王达和云弘紧随其后，白若轻轻攥着云弘的衣角，踮高脚打量着周围攒动的人头。
点将台上站着个看起来十分粗糙的军官，满脸络腮胡根根像钢针，大大的眼睛恶狠狠地扫视众人。
“我姓刘，是你们的校尉！”
军官的声音像打雷，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好像没什么说的了，他想了想，粗声粗气地喊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老子的兵！
老子叫你们往东，不准往西！
叫你们打狗，不准撵鸡！”
邓贤往白钰晏身后躲了躲，小声道：“这什么话啊？
那么凶。”
邓贤胆子一首很小，白钰晏很多时候诧异一个仪表堂堂的男子胆子怎么那么小。
白钰晏也只能轻声安慰：“没事没事。”
不等两人再言语，刘校尉突然指向邓贤：“那个白面书生！
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