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启元生物创立
“赵总,卫生局的批文下来了。”
秘书小张推门进来,手里捧着烫金的营业执照,“‘启元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主营抗生素研发,生物制剂生产。”
她的眼飞快扫过墙上“悬壶济世”的匾额,又赶紧低下头——那匾额后头的暗门,她入职三个月,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赵启元没回头,指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面:“瞧见对街那家西餐馆没?
三年前还是法租界的巡捕房,墙头上还留着枪眼呢。”
他转过身,西装袖口露出块百达翡丽,表链在太阳底下闪着冷光,“现在呢?
资本家跑了,空壳子正好装咱们的‘药’。”
小张没敢接话。
她只知道这公司三个老板都是留洋博士:赵启元管全盘,马坤搞研发,严敬之抓生产。
出手阔得吓人——光实验室那台德国离心机,够买下半条街的铺子。
楼下传来吉普车引擎声。
赵启元走到窗边,看见马坤从车上跳下来,军绿色中山装袖口沾着点暗红印子,怀里紧紧抱个铝箱子,角上还贴张褪色的非洲海关标签。
“来了。”
赵启元理了理领带,按了下桌底的按钮。
墙上的匾额“咔哒”滑开,露出条仅容一人过的窄楼梯,通往地下三层的秘密实验室。
马坤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咚咚”响,混着消毒水的味儿,还飘着点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把箱子往不锈钢操作台一放,掀开盖子——里头十几个密封玻璃罐,有的装着暗红凝胶(赤焰藤母毒提纯的),有的爬着芝麻大的黑虫,壳上的青纹在特制的紫光灯下泛着荧光。
“幽纹蜱存活率到78%了。”
马坤扯下橡胶手套,指关节捏得发白,“但融合还是不稳。”
他指着最左边的罐子,里头液体浑得像灰绿色的泥,“第十七次了,赤焰藤毒跟蜱虫毒素一混,三分钟就自个儿拆了,毒性只剩三成。”
严敬之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记数据的笔猛地顿住。
他面前培养皿里,几只小白鼠缩在角落,掉毛的地方皮肤泛着青黑,其中一只突然抽搐起来,西肢蹬了蹬就不动了,肚皮上很快爬满细得像发丝的青纹。
“拆是因为俩玩意儿不合。”
严敬之的声儿很轻,“赤焰藤毒是植物碱,幽纹蜱毒素是蛋白类,就跟油和水似的,捏不到一块儿。”
他用镊子夹起那只死鼠,扔进解剖盘,刀尖划开肚皮时,一股腥甜气涌出来——跟三年前非洲雨林里的味儿,一模一样。
赵启元靠在操作台上,看着马坤往反应釜里注赤焰藤母毒。
暗红色液体在釜里打旋,撞上另一根管里淌出的蜱虫提取液,“咕嘟”翻起泡沫,颜色变成难看的紫黑。
“我要的不是‘三成’。”
赵启元的声儿冷下来,“三年前在雨林,你说这东西能筛人类,现在呢?
连只耗子都杀不利索。”
马坤的手猛地顿住,右臂上那道被赤焰藤划的疤突然发痒——三年了,阴雨天总这样。
他猛地转过身,眼里全是红血丝:“赵启元,你当这是熬粥呢?”
他指着反应釜,“这是俩从没见过的生物毒素!
没炸了实验室就算好的!”
严敬之手里的烧杯“哐当”掉在地上,酒精洒了一地,溅起的小火苗窜了窜,被他慌里慌张用抹布摁灭。
他盯着反应釜,突然“啊”了一声——紫黑色液体正在冒泡,咕嘟咕嘟翻得厉害,玻璃壁上很快凝满细水珠,跟当年非洲试管上的模样,分毫不差。
更邪门的是,水珠顺着壁面流下来,竟在不锈钢台面上蚀出小坑。
“快看釜底!”
严敬之用镊子指着。
原本浑的液体正在分层,上层漂着层青黑油膜,下层沉着暗红絮状物,中间夹着层泛金属光的东西。
马坤早忘了吵架,扑到观察窗前。
他看着那层青黑油膜慢慢铺开,跟活物似的在液面上爬,过处,紫黑泡沫“滋滋”消了。
“是……是共生!”
他的声儿发颤,“它们在互相啃,又在互相搭着活!”
赵启元的嘴角翘起来。
他想起三年前雨林里,马坤手背被汁液溅到后,伤口“唰”地长好的样;想起那些在石面上爬的幽纹蜱;想起严敬之掌心被烫的水泡——原来都不是碰巧。
“取样。”
赵启元按住马坤的肩,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现在就取。”
马坤抖着手开反应釜的取样阀。
青黑油膜顺着管子流进特制试管,刚挨到空气,“嘶”地冒白烟,管壁上立马爬满细青纹——跟幽纹蜱壳上的,一模一样。
“试毒性。”
赵启元指着隔壁培养箱,里头二十只小白鼠正啃饲料。
马坤用微量注射器吸了0.1毫升油膜,扎进一只小白鼠腹腔。
那耗子起初还在嚼饲料,半分钟后突然浑身抽抽,毛根根竖起来,眼睛瞬间红得像血。
它猛地扑向旁边的同伴,尖牙“咔嚓”咬穿对方喉咙,血溅在玻璃壁上,转脸就被它舔得干干净净。
更吓人的是,它皮肤下开始冒青黑纹路,跟有无数只幽纹蜱在皮下爬似的,身子“噌噌”胀大,原本光溜的毛变得硬邦邦,像裹了层甲壳。
“成了……”马坤喃喃着,眼里烧起团火,“赵启元,成了!”
严敬之手里的烧杯“哐当”掉在地上,酒精洒了一地,溅起的小火苗窜了窜,被他慌里慌张用抹布摁灭。
他看着那只变异的耗子,又看试管里的青黑油膜,突然想起非洲雨林那块刻着“祭”字的石头——那些扭曲的人影,是不是也这样变过?
“攻击性涨了至少十倍。”
严敬之的声儿发紧,“你看它的眼,早没瞳孔了,全让毒素蚀了……这不是‘筛’,是宰。”
赵启元没理他。
他走到培养箱前,看着那只变异耗子疯狂撞玻璃,“咚咚”首响。
“宰?
不。”
他转过身,眼扫过俩人,“这是净化。
严敬之你想,弱的、带毛病的,都该淘汰,能扛住这毒素的,才配活着。”
马坤的呼吸粗起来。
他盯着试管里的青黑油膜,右臂上的旧疤突然痒得厉害,像有无数只幽纹蜱在皮肤下游。
“得用大实验体。”
他说,“耗子跟人差太远,咱得……我知道。”
赵启元打断他,从抽屉里掏出份文件,上头写着“启元生物医学伦理委员会章程”,签名处盖着鲜红的章,“下个月,跟市精神病院合作的‘新药试验’就启动。”
他顿了顿,眼冷得像冰,“那些没亲没故的病人,正好‘为科学献身’。”
严敬之的脸“唰”地白了。
他往后退,撞到身后的离心机,“哐当”一声。
“赵启元你疯了!
那是人!”
“是‘等着被筛’的人。”
赵启元纠正道,拿起那支装青黑油膜的试管,对着光晃了晃,“给它起个名,马坤。
毕竟,是你亲手‘养’出来的。”
马坤盯着试管里游动的青黑油膜,那些青纹在光下扭来扭去,像无数小蛇。
“叫……幽蜱毒。”
他说,“赤焰藤母毒跟幽纹蜱毒素混的,就叫幽蜱毒。”
赵启元点点头,把试管塞进特制保温箱,“咔哒”锁上密码锁。
箱壁指示灯立马亮起红光,显示里头零下八十度。
“从今儿起,这儿就是幽蜱毒的窝。”
他走到暗门处,回头瞥了眼墙上“悬壶济世”的匾额,“外头那些人?
就让他们当咱在炼救命的药吧。”
马坤没动。
他看着培养箱里那只还在撞玻璃的耗子,突然觉得那眼神眼熟——像三年前非洲雨林里,被血藤汁染了的猩猩;像那些在石面上爬的幽纹蜱;更像……此刻站在这实验室里的他们仨。
严敬之默默收拾着地上的玻璃碴,镜片后的眼蒙上层水汽。
他瞅见马坤右臂上那道暗红的疤,在灯光下泛着怪光,突然想起赵启元刚说的话——“能扛住这毒素的,才配活着”。
那扛不住的呢?
他不敢想。
窗外的梧桐叶又飘下来几片,盖住了启元生物的门牌。
没人知道,这家看着普通的生物公司地下,正揣着能掀翻世界的毒。
那支装着幽蜱毒的试管,在零下八十度的箱子里,青黑油膜还在慢慢游,像条蜷着的毒蛇,等着哪天被叫醒。
暗门“咔哒”合上,把秘密跟阳光彻底隔开。
只有操作台上那盏特制的紫外灯,还在无声地照着,把一切都染成冷冷的蓝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