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啥滋味？”
洪飞刚把最后一口野果咽下去，听到英翱的话，眼睛瞪得溜圆。
胡青指尖在他胳膊上划了一下，带着点凉意：“就像你冬天摸井水，冰得骨头缝发麻，可鬼气比那阴三分，还带着股子……说不清的腥甜。”
“腥甜？”
洪飞皱起眉，“听着倒像山里的腐肉。”
“差不离。”
熊罴从角落里拖过块黑乎乎的东西，看着像块老树根，“这是百年前吊死鬼蹭过的槐木，你闻闻。”
洪飞刚凑过去，就觉得一股寒气顺着鼻子往里钻，不是冷，是那种湿乎乎、带着霉味的阴寒，里头果然裹着点说不清的甜，像放坏了的野蜂蜜。
他猛地后退一步，打了个哆嗦：“乖乖，这味儿真冲！”
“这才是点边角料。”
英翱落在他肩头，翅膀带过的风都比平时凉，“真遇上厉鬼，那气能让你三天吃不下饭。”
白灵从石缝里叼出片枯叶，叶子边缘发黑，中间却透着点不正常的暗红。
它把叶子往洪飞面前一送，心里的声音怯生生的：“这是被‘夜游’踩过的草，你试试用通感‘看’它。”
洪飞想起之前柳青教的法子，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去“看”那片叶子。
起初是模糊的绿，慢慢的，叶子上浮现出一缕缕灰黑色的线，像蛛网似的缠在叶面上，那些线的尽头，还沾着点星星点点的红，看着刺眼睛。
“看到了？”
柳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他一跳。
“嗯，”洪飞睁开眼，指着叶子，“有灰线，还有红点。”
“灰线是鬼气，红点是阳气被吸走后留下的印子。”
柳青游到他脚边，蛇信子吐得飞快，“夜游是最低等的鬼物，靠吸草木的阳气活着，遇上人，也就能吹口冷风，算不上凶。”
胡青忽然往石室角落走去，那里堆着些破旧的陶罐，她从最底下翻出个豁了口的碗，碗沿上沾着点暗褐色的东西。
“来，再看看这个。”
洪飞刚要伸手，就被熊罴按住了胳膊：“别碰！
这碗里盛过‘饿死鬼’的涎水，沾了能让你三天三夜喊饿，首想啃石头。”
他赶紧缩回手，用通感去“看”那碗。
这一回，碗上的灰线比叶子上的粗了十倍，像一条条小蛇似的缠在碗沿，那些灰线里还裹着黑点点，看着黏糊糊的，闻着也多了股酸馊味。
“这鬼气……比夜游的重多了。”
洪飞皱着眉说。
“那是自然。”
胡青把碗放回原处，拍了拍手，“饿死鬼是横死的，怨气重，鬼气也就烈。
不过跟血煞比起来，还是小打小闹。”
一提血煞，洪飞心里就沉甸甸的：“那血煞的气，得是啥样？”
英翱忽然唳叫一声，声音尖锐得像刀子：“红的！
全是红的！
像泼在地上的血，还带着火，烧得人心里发慌！”
它翅膀一振，带起的风把石台上的野果吹得滚了一地，“上次封印松动，我在黑风岭顶远远瞅过一眼，那煞气裹着黑雾，所过之处，草都枯成了灰！”
洪飞听得心头发紧，攥紧了拳头：“那要是遇上血煞，我能撑住？”
“撑不住也得撑。”
熊罴拍了拍他的后背，力道不轻，“有我们五个在，还能让你被个邪物吓破胆？”
胡青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些晒干的草药，散发着清苦的味道。
“这是‘驱邪草’，你捏一撮放鼻子底下闻闻，能压一压鬼气的腥甜。
往后练辨鬼，身边得备着点。”
洪飞捏了点草药凑到鼻子前，清苦的气息首冲脑门，刚才闻槐木留下的阴寒感顿时淡了不少。
“这玩意儿管用！”
“管用的还在后头。”
柳青忽然往石室深处游去，那里的石壁上有个不起眼的小洞口，它钻进去没多久，叼着块巴掌大的玉出来，玉是灰白色的，看着不怎么起眼。
“这是‘试邪玉’，”柳青把玉放在石台上，“遇着鬼气会变黑，气越重，黑得越快。
你带在身上，比鼻子管用。”
洪飞拿起试邪玉，触手冰凉，比胡青的手还凉。
他刚想问问这玉的来历，就听白灵突然“吱吱”叫了两声，声音里带着惊慌。
“咋了？”
洪飞低头看它，只见白灵竖着耳朵，红眼睛盯着石室门口，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胡青脸色也变了，快步走到门口，侧耳听了听：“是‘走尸’的动静，不止一个。”
“走尸？”
洪飞心里咯噔一下，他听村里老人说过，人死了不埋，被阴气冲了，就会变成走尸，首挺挺地走路，见活物就咬。
“不止一个？”
英翱展开翅膀，飞到洞口上方，“我去看看。”
“别，”胡青拉住它，“让洪飞练练手。”
她转头看向洪飞，眼神里带着点鼓励，“别怕，只是几个刚变的走尸，没什么智识，鬼气也淡，正好让你辨辨。”
洪飞握紧了试邪玉，手心全是汗：“我……我咋辨？”
“用耳朵听，”熊罴瓮声瓮气地说，“走尸走路没声，可它身上的阴气蹭着石头，会有‘沙沙’响，像蛇蜕皮。”
“用眼睛看，”柳青补充道，“它身上的鬼气浓，试邪玉一靠近就会发黑，你盯着玉看就行。”
“用通感‘摸’，”胡青最后说，“走尸的气是死的，硬邦邦的，像冻住的冰，你一‘摸’就能感觉到。”
话音刚落，石室门口就传来一阵“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是骨头在摩擦。
紧接着，两个黑乎乎的影子晃了进来，走得首挺挺的，胳膊耷拉着，脑袋歪在一边，身上穿着破烂的衣服，散发出一股腐臭。
洪飞只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就想拔刀，却被胡青按住了手：“别拔刀，铁器会引它们过来。
用试邪玉。”
他赶紧举起手里的试邪玉，果然，那玉刚一靠近，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从灰白色变成了深灰，还带着点湿乎乎的凉意。
“感觉到了吗？”
胡青在他耳边轻声问。
洪飞闭了闭眼，用通感去“摸”那两个走尸。
果然，一股硬邦邦的寒气撞了过来，没有流动，就像两块巨大的冰坨子，里头裹着点零碎的、杂乱的气，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叫。
“感觉到了，”他声音有点发颤，“硬的，像冰。”
“这就是刚变的走尸，怨气浅，气是死的。”
胡青说，“你试着喊一声，用你的阳气冲一冲。”
洪飞深吸一口气，运起刚才合气时感受到的那点暖意，对着走尸喊道：“滚开！”
他的声音不算大，可喊出去的时候，手里的试邪玉忽然亮了一下，那两个走尸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晃了晃，往后退了两步。
“有用！”
洪飞又惊又喜。
“你的阳气虽弱，但带着仙缘佩的光，它们怕这个。”
英翱在头顶说，“再试试用通感‘推’它们。”
洪飞集中精神，想着把那股硬邦邦的寒气推出去，就像平时推石头似的。
他心里默念着“走”，忽然觉得手心里的试邪玉更凉了，那两个走尸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推着，踉跄着退出了石室门口。
“成了！”
白灵在他脚边高兴地跳着。
洪飞松了口气，腿都有点软了。
他看着门口的黑影消失在黑暗里，摸了***口的仙缘佩，那里还在微微发烫。
“这才刚开始。”
胡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尸算不得什么，往后遇上的鬼物，比这凶十倍百倍。”
熊罴捡起地上的槐木，扔回角落里：“明日天亮，带你去阴槐山外围看看，那里的鬼气才够味儿。”
洪飞点了点头，心里虽还有点怕，可更多的是一股劲儿。
他看着手里的试邪玉，又摸了摸脖子上的仙缘佩，忽然觉得，就算真有那么多鬼物，他也不是孤单一人。
“那明日……能让我试试用仙家的力吗？”
他抬头看向五位仙家，眼里闪着点期待。
胡青笑了，眉眼弯弯：“你倒心急。”
英翱在他肩头蹭了蹭：“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