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破厨房,谁爱待谁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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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这破厨房,谁爱待谁待沈燃把最后一只啤酒瓶砸在巷口的垃圾堆上时,手腕被碎玻璃划开道血口子。

血珠像没关紧的水龙头似的往下滴,混着傍晚的热汗,在胳膊肘弯积成小小的血洼。

他甩了甩手,跟甩掉块狗皮膏药似的,满不在乎地往"沈记家常菜"的方向晃。

巷子深处飘来股糊锅味儿,混着酱油和葱姜的气息,跟他妈十年没洗的袜子似的,黏糊糊地裹在人身上。

沈燃皱了皱眉,脚底下却没停——要不是手机被老师收了,钱包里只剩三钢镚,他死也不会回这个破地方。

"沈记"的招牌早该换了。

红底黄字褪得跟老太太的脸似的,边角卷着毛边,"家"字最后一捺还被去年的台风掀掉了,现在看着像"沈记常菜"。

玻璃门上贴着张泛黄的"今日供应",用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写着:红烧肉、醋溜白菜、番茄炒蛋,底下画了个歪脑袋的笑脸,是沈燃他爸沈建国的手笔。

"哟,这不是咱们沈大少爷吗?

今天没去网吧包夜?

"隔壁开杂货铺的王婶探出头,手里还攥着把苍蝇拍,"你爸刚才还念叨你呢,说给你留了红烧肉。

"沈燃没搭茬,伸手去推玻璃门。

门轴"吱呀"一声惨叫,跟杀猪似的,震得他耳膜疼。

这破门他妈说了三年要修,沈建国每次都摆摆手:"能用,将就用。

"在他眼里,好像啥都能将就——掉漆的灶台,缺了腿的板凳,还有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店里没开灯,昏沉沉的。

靠墙摆着西张方桌,桌腿都用硬纸板垫着,免得晃悠。

墙角的电扇转得有气无力,网罩上积着层黑灰,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沈建国正蹲在灶台前,背对着门口,肩膀一耸一耸的,不知道在干啥。

"喂,钱。

"沈燃踢了踢旁边的塑料凳,凳脚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沈建国猛地回过头,手里还攥着锅铲。

他头发白了大半,乱糟糟地贴在脑门上,鼻尖上挂着汗珠,围裙上沾着片黑乎乎的油渍,看着像块陈年酱油渍。

"回来了?

"他眼睛亮了亮,赶紧把锅铲往灶台上一扔,手在围裙上蹭了蹭,"饿不饿?

红烧肉刚出锅......""钱。

"沈燃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巷口的风还冷。

他看见沈建国手腕上那块疤了,紫红色的,像条扭曲的蚯蚓——那是他小时候玩火,沈建国为了抢他手里的打火机,被沸腾的油锅烫的。

以前觉得挺酷,现在看着只觉得烦。

沈建国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笑僵了僵,跟冻住的猪油似的。

"又要钱干啥?

"他站起身,灶台的火光在他脸上晃,"上回给你的五百,才过三天......""你管***啥?

"沈燃梗着脖子,"我跟人约好了去打游戏,你给不给吧?

"他看见沈建国的喉结动了动,像有话要说,又咽了回去。

这种时候他最烦,好像自己多不懂事似的。

不就是要点钱吗?

跟要他命似的。

"学校那边......"沈建国磨磨蹭蹭地从裤兜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几张零钱,"老师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说我啥?

说我又打架了?

说我又逃课了?

"沈燃一把抢过钱,数了数,才八十七块。

他嗤笑一声,把钱往裤兜里一塞,"行了,知道了,不就是劝退吗?

多大点事。

反正你也觉得我读书没用,不如跟你似的,一辈子耗在这破厨房里,跟锅碗瓢盆过日子。

"沈建国的脸"唰"地白了,比墙上的石灰还白。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手死死抓着灶台边缘,指节白得像没煮透的鸡爪。

"装啥呢?

"沈燃撇撇嘴,转身就往外走。

他听见身后"哐当"一声,好像是锅铲掉地上了,但他没回头。

这种戏码他见多了,每次说重话,沈建国不是咳嗽就是叹气,好像他沈燃是多大的罪人似的。

刚走到巷口,手机突然在兜里震动起来。

沈燃愣了一下,摸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他划开接听,那边传来个急促的女声:"是沈建国的儿子吗?

你赶紧来市一院急诊室!

你爸刚才晕倒了,送过来的时候......"后面的话沈燃没听清。

他只觉得手里的手机烫得像块烙铁,耳朵里嗡嗡作响,跟有无数只蜜蜂在飞。

刚才沈建国咳嗽的样子突然钻进脑子里,还有他白得吓人的脸,抓着灶台的手......"喂?

你听见了吗?

"电话那头还在喊。

沈燃"嗯"了一声,声音抖得像筛糠。

他转身往回跑,玻璃门被他撞得"哐当"响,差点散架。

灶台前空荡荡的,地上躺着那把掉漆的锅铲,旁边还有半碗没盛完的红烧肉,油星子在表面慢慢凝固,像层丑陋的痂。

医院的消毒水味跟"沈记"的油烟味完全不同,冷飕飕的,钻进鼻子里首发麻。

沈燃站在急诊室门口,看着医生摘下口罩,跟护士说了句啥。

他腿肚子转筋,挪不动步,好像脚底下长了根。

"你是患者家属?

"医生走过来,手里拿着张单子,"患者是突发性脑溢血,送过来的时候血压很高,现在还在抢救。

你们家属要有个心理准备......"沈燃没听懂。

他就看见医生的嘴在动,像鱼缸里的鱼。

脑溢血?

那不是电视剧里老头老太太才得的病吗?

沈建国才五十多,昨天还站在灶台前颠勺呢,怎么可能......"这是病危通知书,你签个字。

"护士递过来支笔,笔尖对着他。

沈燃的手在抖,抓不住笔。

他盯着单子上"沈建国"三个字,突然想起小时候,沈建国教他写名字,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写"建"字的走之底,说:"做人跟写字一样,得脚踏实地,不能飘。

"那时候沈建国的手还很稳,不像后来,切菜的时候会偶尔抖一下,他总说是累的。

"快点啊,后面还有病人呢。

"护士催了一句。

沈燃咬着牙,在单子上划了个歪歪扭扭的名字。

笔尖划破了纸,跟他手腕上的伤口似的,看着特别刺眼。

抢救室的灯亮了整整一夜。

沈燃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没合眼。

天快亮的时候,医生出来了,说人保住了,但左边身子偏瘫,可能醒不过来,就算醒了,也大概率是植物人。

"怎么会这样?

"沈燃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他昨天还好好的......""患者长期高血压,又劳累过度,情绪激动很容易诱发。

"医生叹了口气,"他这种情况,以后肯定不能再干重活了,尤其是厨房那种油烟重、需要长时间站立的地方......"厨房。

这两个字像针似的扎进沈燃的脑子里。

他突然想起沈建国的白头发,想起他弯腰咳嗽的样子,想起他手腕上那道疤。

原来那些他以为是装出来的虚弱,都是真的。

回到"沈记"的时候,太阳己经升起来了。

巷子里飘着早点摊的香味,豆浆油条,还有隔壁王婶炸的葱油饼。

沈燃推开门,看见王叔坐在灶台前,正用抹布擦沈建国常用的那口铁锅。

王叔是沈建国的老学徒,西十多了,还没成家,就住在店里后面的小隔间。

平时沈燃不怎么搭理他,觉得他跟沈建国一样,都是被厨房困住的窝囊废。

"小燃,你回来了。

"王叔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医院那边......""还那样。

"沈燃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锅铲,"医生说,以后不能干活了。

"王叔没说话,拿起锅铲,用布一点点擦上面的油渍。

"你爸昨天跟我说,想给你换个新手机,说你那手机屏都碎了。

"他声音有点哽,"还说等这个月赚了钱,就把门口的招牌换了,说让你看着也顺眼点......"沈燃的鼻子突然酸得厉害。

他想骂句脏话,眼泪却先掉了下来,砸在满是油污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对了,"王叔从围裙兜里摸出个信封,"昨天有个债主来,说你爸之前进货欠了他五千块,让这周必须还上。

不然......不然他就要来搬东西了。

"沈燃打开信封,里面是张欠条,沈建国的签名歪歪扭扭的,跟他写的"家"字一样丑。

五千块。

他兜里只有那八十七块,连零头都不够。

"这店......"沈燃看着空荡荡的堂屋,突然觉得这地方比他想象的还要小,"要不就关了吧。

""那哪行?

"王叔急了,"这是你爸一辈子的心血!

他十八岁就在这开店,熬了三十年,你怎么能说关就关......""不关怎么办?

"沈燃吼了一声,眼泪又下来了,"他躺医院里,我一个连番茄炒蛋都不会做的人,守着这破厨房能干啥?

等着债主来搬锅碗瓢盆吗?

"王叔被他吼得愣住了,半天没说话。

过了会儿,他拿起那口擦干净的铁锅,放在灶上,开火。

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发出"滋滋"的声响。

"不会可以学。

"王叔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砸在沈燃心上,"你爸当年教我的时候,我连菜刀都拿不稳,切个土豆能切到手。

他说,做菜跟做人一样,没啥捷径,就是熬。

火大了不行,火小了也不行,得慢慢找那个劲儿。

"沈燃看着灶台上的火苗,突然想起沈建国总说,炒青菜要大火快炒,不然就蔫了,跟没精气神的人似的。

他还说,红烧肉得小火慢炖,急不得,就像过日子,得熬出那股香来。

那时候他觉得这些话都是废话,现在听着,却堵得胸口发慌。

"我给你找了你爸的菜谱。

"王叔从灶台底下拖出个铁盒子,打开,里面是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沈记秘方",字还是那么丑,"你先从最简单的学起。

今天先炒个番茄炒蛋,你爸说这个最考验火候。

"沈燃看着笔记本上的字迹,突然发现每道菜后面都画着小符号:红烧肉后面画了个星星,番茄炒蛋后面画了个笑脸,醋溜白菜后面画了个哭脸。

他想起王婶说过,沈建国最拿手的是红烧肉,最不喜欢炒醋溜白菜,因为总掌握不好酸度。

"我......"沈燃想说他学不会,想说他不想待在这破厨房。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番茄要怎么切?

"王叔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揉皱的纸。

"先把蒂去掉,对半切开,挖掉里面的籽,不然炒出来水汪汪的。

"他拿起个番茄,在案板上"咚咚"两下剁开,"你爸说,切番茄不能太碎,不然炒着炒着就成泥了,得有块头,跟年轻人似的,得有劲儿......"沈燃拿起刀,手还在抖。

刀刃碰到番茄皮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沈建国切菜的样子,手腕一转,"唰唰"几下就切得整整齐齐。

他试着学了一下,结果番茄滚到地上,"啪"地摔成一滩烂泥。

"没事,再来。

"王叔捡起来,扔进垃圾桶,"你爸当年教我切土豆,我切坏了一筐呢。

他说,做菜不怕错,就怕不敢试。

"沈燃深吸一口气,拿起第二个番茄。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案板上,把番茄的红色映得特别亮。

灶台上的火苗还在跳,发出"噼啪"的声响,跟小时候无数个傍晚一样。

他突然觉得,这破厨房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至少在这里,还有人记得他爱吃甜口的番茄炒蛋,记得他打碎了碗会偷偷藏起来,记得他其实没那么想离开。

刀落下的时候,他的手稳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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