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共享的静谧和声响
有时他会带一本图画书，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看到有趣的地方会指给后藤一里看；有时他会带来幼儿园发的点心，分给后藤一里一半。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坐在那里，听一里断断续续、怯生生地“弹奏”她那把简易搭建的吉他，或者听她结结巴巴地讲一些她自己编的、谁也没听过的微小故事。
夜神空是最好的听众。
他会用那双湛蓝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认真地点点头，从不打断，也从不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后藤一里渐渐习惯了身边有他的存在。
和他在一起时，那种让她窒息的紧张感会慢慢消退。
虽然说话还是会结巴，脸也还是会红，但她开始能说出稍微长一点的句子了。
她发现夜神空懂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
他会告诉她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会指着云朵说像什么动物，还会用草叶吹出简单却好听的声音。
“空……好厉害。”
一次，听完夜神空用草叶吹出《小星星》的调子后，后藤一里由衷地小声感叹。
夜神空放下草叶，摇摇头：“一里才厉害。”
“诶？
我、我哪里……一里的这里，很厉害。”
夜神空指了指心脏的位置，表情很认真，“一里想着音乐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在闪哦。
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噗通——后藤一里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的温度骤然升高。
她慌忙低下头，粉色头发垂下来遮住了滚烫的耳朵。
星星……吗？
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她。
她只觉得自己是灰扑扑的、不起眼的灰尘。
因为夜神空，那片往常只承载她孤独的角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阳光更暖了，樱花更香了，连空气都仿佛变成了甜甜的棉花糖味。
她甚至开始偷偷期待每一天的幼儿园生活。
她第一次觉得，或许交朋友……并不是一件那么可怕的事情。
如果对象是夜神空的话。
他们的友谊在春日里悄然生长。
后藤一里开始敢在夜神空面前哼唱她脑子里偶尔闪现的、不成调的小旋律了。
夜神空总是能立刻捕捉到，然后用草叶试着吹出来，或者用小手在膝盖上敲出节奏。
“这里，是不是这样？”
夜神空会歪着头问。
“嗯…嗯！
但是这里…我想…好像还能再快一点点…”后藤一里小声地纠正，手指悄悄比划着。
他们甚至用夜神空带来的蜡笔，在画纸上画下了五条线，然后一起把那些小旋律，随节奏用圆圈“画”成了“乐谱”。
虽然歪歪扭扭，谁也看不懂，但那却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第一份“音乐作品”。
后藤一里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她会告诉空她最喜欢的卡通角色，会告诉他她害怕滑梯的顶端因为觉得太高，会告诉他妈妈烤的小饼干是世界第一美味。
夜神空总是认真地听着，然后分享他的想法。
他告诉一里他喜欢看星星，因为星星很远很远，好像藏着很多秘密。
他告诉一里他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声音太多，有点吵，但小一里哼歌的声音和玩具吉他的噗噗声很好听，不会让他觉得吵。
小小的后藤一里似懂非懂，但她牢牢记住了一点：空好像…应该…也许…有点喜欢她的声音。
后藤一里一想到这里就立马摇头：不不不不不……又得寸进尺了——这是朋友间的安慰而己……朋友……嘿嘿~这给她带来了一种微小的、却前所未有的勇气。
有一天，当空再次用草叶吹出他们一起“创作”的小星星变奏曲时，后藤一里鼓起了生平最大的勇气。
“空、空君！”
“嗯？”
夜神空停下吹奏，看向她。
后藤一里深吸一口气，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睛盯着地面，用尽全身力气小声说道：“我、我……我们可以……一首一起玩吗？
一首……做朋友？”
说完这句话，她几乎要缺氧了，心脏跳得震耳欲聋。
短暂的沉默让后藤一里几乎要落荒而逃，后藤一里当时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啊啊啊——！
我去死去死去死……然后，她听到夜神空清晰而愉快的声音：“我们己经是朋友了啊，一里。”
她猛地抬起头，撞进了夜神空毫无阴霾的、灿烂的笑容里。
“从第一天起，就是朋友了。”
夜神空补充道，语气理所当然。
朋友……这个词像一颗温暖的种子，在一里心里迅速生根发芽，开出了满满当当的花。
她低下头，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细小却真实存在的笑容，终于在她脸上绽放开来。
那是夜神空第一次看到后藤一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