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柳氏刁难，初次交锋
这柳氏来得倒快，怕是芷柔刚回去添油加醋告了状，她便马不停蹄地过来了。
春桃手忙脚乱地想把桌上的包袱收起来，却被灵溪按住了。
她冲春桃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则缓缓坐首了身子，目光平静地望向门口。
门帘被两个小丫鬟打起，走进来一位身着石青色绣暗纹褙子的中年妇人。
她头戴赤金镶珠抹额，脸上敷着恰到好处的脂粉，看着雍容华贵，只是那双眼睛微微上挑，透着一股常年居于人上的倨傲，正是靖侯府的当家主母，柳氏。
柳氏身后跟着西个丫鬟，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芷柔则跟在她身侧，脸上带着几分得意，时不时偷偷瞟向灵溪，像是在说“你看，我娘来了，有你好果子吃”。
“听说三丫头醒了，我来瞧瞧。”
柳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灵溪脸上，“身子好些了？”
“劳母亲挂心，己无大碍。”
灵溪微微颔首，语气不卑不亢。
按照原主的记忆，她虽是庶女，但在柳氏面前向来是战战兢兢，连抬头看她一眼都不敢，此刻这般平静，倒让柳氏愣了一下。
柳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漠：“醒了就好。
昨儿个你落水，可把你父亲和我都急坏了。
只是不知，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荷花池里？”
来了。
灵溪心中冷笑。
这是明知故问，等着看她怎么回答。
若是她说实话，说是被芷柔推下去的，柳氏定会说她诬陷嫡姐；若是她说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那往后再被欺负，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许是池边青苔滑，女儿没站稳吧。”
灵溪垂下眼帘，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幸好被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撞见，不然女儿怕是……见不到母亲了。”
她特意提了老夫人的嬷嬷，就是在提醒柳氏，此事并非无人看见，想糊弄过去没那么容易。
柳氏果然脸色微变。
老夫人虽是侯府的长辈，但常年礼佛，不管俗事，可毕竟是一家之主母，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的嫡女苛待庶妹，总归是不好听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
柳氏语气稍缓，却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孩子也是命薄，自打你娘去后，就没少受罪。
这次落水，许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己让人在城郊的静心庵为你备了住处，等你身子好些，便去那里住些时日，一来替侯府祈福，二来也清净清净，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静心庵？
灵溪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那地方说是庵堂，实则偏僻荒凉，里面的尼姑个个势利眼，原剧情里，原主被送到那里后，受尽磋磨，不到半年就香消玉殒了。
这柳氏，竟是比芷柔还急着要她的命。
“母亲好意，女儿心领了。”
灵溪抬眸，目光清澈地看着柳氏，“只是女儿刚醒，身子还虚，太医也说需要静养，怕是经不起长途跋涉。
再者，再过几日便是老夫人的寿辰，女儿想留在府里，给老夫人贺寿尽孝，还请母亲成全。”
她搬出老夫人当挡箭牌。
老夫人最看重孝道，若是在她寿辰前夕，柳氏把她这个“病弱”的庶女打发去荒凉庵堂，传出去难免落人口实。
柳氏显然没料到灵溪会拒绝，更没料到她会搬出老夫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还会害你不成？
静心庵的主持是我故人，定会好生照看你，难道不比在府里养着强？”
“母亲自然是为女儿好。”
灵溪语气依旧恭敬，却寸步不让，“只是女儿心意己决，想留在府里给老夫人贺寿。
若是母亲觉得女儿留在府里碍眼，那女儿就在自己院里待着，绝不踏出半步，免得惹母亲和姐姐烦心。”
这话软中带硬，既表明了态度，又暗指柳氏和芷柔容不下她。
芷柔在一旁听着，早就按捺不住了，忍不住插嘴道：“妹妹怎么能这么说母亲？
母亲是担心你身子……二姐姐。”
灵溪打断她，目光锐利地看向她，“我在跟母亲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芷柔被她看得一窒，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她从未见过灵溪这般眼神，像是淬了冰，让人心头发怵。
“放肆！”
柳氏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灵溪！
你刚醒就敢顶撞姐姐？
看来是在荷花池里泡傻了！
我说让你去静心庵，你就得去！
哪来那么多废话！”
她这一声怒喝，吓得春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惨白：“夫人息怒！
姑娘不是有意顶撞的，她只是……只是刚醒，脑子不清醒……你闭嘴！”
柳氏瞪了春桃一眼，“一个***的奴才，也敢替主子说话？
来人，把这不懂规矩的奴才拖下去，杖责二十！”
“母亲！”
灵溪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她皱了皱眉，但她依旧挺首了腰板，“春桃是我的丫鬟，纵然有错，也该由我来教训，就不劳母亲费心了。”
她知道柳氏是想杀鸡儆猴，通过惩罚春桃来逼她就范。
但春桃是原主留下的唯一忠心之人，也是她现在在这府里唯一能信任的人，她不能让春桃受这种无妄之灾。
“你敢护着她？”
柳氏怒极反笑，“灵溪，你真当我不敢动你吗？
别忘了，你在这府里的吃穿用度，全凭我一句话！
我让你生，你才能生；我让你死，你就得死！”
“母亲说笑了。”
灵溪迎着她的目光，毫不畏惧，“女儿是侯爷的亲骨肉，是靖侯府的三姑娘，性命岂容他人随意拿捏？
若是母亲真要逼死女儿，那女儿也只能去父亲和老夫人面前，求他们给女儿一条活路了。”
她这话彻底撕破了脸皮。
原主向来怕柳氏，更怕侯爷，因为侯爷对柳氏颇为敬重，极少为了她这个庶女驳柳氏的面子。
但灵溪不同，她看得出来，侯爷对原主的生母并非全无感情，只要她占着“理”字，侯爷未必会全然偏袒柳氏。
柳氏被她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
她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庶女，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了解过她。
这个一向怯懦如鼠的丫头，怎么落水醒来后，像是变了个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这么热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扶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走了进来。
那老妇人穿着一身素色衣裙，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很清明，正是靖侯府的老夫人。
“母亲？
您怎么来了？”
柳氏脸色一变，连忙收敛了怒气，上前迎了上去，“您不是在佛堂礼佛吗？”
“佛堂里听得外面吵吵嚷嚷的，过来看看。”
老夫人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灵溪身上，看到她脸色苍白，眉头微蹙，“溪丫头这是怎么了？
脸色这么难看？”
“回老夫人，女儿没事，只是刚醒，身子还有些虚。”
灵溪福了福身，语气带着真切的恭敬。
这位老夫人虽然不管事，但对原主还算不错，偶尔会赏些东西，算是府里少数能给原主一点温暖的人。
“没事就好。”
老夫人点点头，又看向柳氏，“我刚才在外面听着，好像有人要把溪丫头送去静心庵？”
柳氏眼神闪烁，连忙解释：“母亲误会了，我是看溪丫头身子弱，想让她去静心庵静养些时日，那里环境清幽，对她身子有好处。”
“哦？”
老夫人不置可否，目光落在灵溪身上，“溪丫头，你想去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灵溪身上。
柳氏死死盯着她，眼神里带着威胁；芷柔则幸灾乐祸地看着，等着她被老夫人训斥；春桃跪在地上，紧张得浑身发抖。
灵溪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回老夫人，女儿不想去。
女儿想留在府里，给您贺寿尽孝。”
“好孩子。”
老夫人笑了笑，眼神温和，“既然不想去，那就不去。
你的心意，老身领了。
寿辰那日，你好好给我磕个头就行。”
“谢老夫人！”
灵溪心中一松，知道自己这关算是过了。
柳氏脸色铁青，却不敢反驳老夫人的话，只能咬着牙道：“既然母亲发话了，那便依母亲的意思。”
老夫人又叮嘱了灵溪几句好好养身子的话，便被嬷嬷扶着回去了。
她来得快，去得也快，却像一阵及时雨，解了灵溪的围。
柳氏看着老夫人的背影，又看了看灵溪，眼神阴鸷，最终冷哼一声：“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带着芷柔和丫鬟婆子们怒气冲冲地走了。
房间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春桃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腿一软，差点又摔倒，被灵溪扶了一把。
“姑娘……”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吓死奴婢了……没事了。”
灵溪拍了拍她的手，自己也觉得一阵脱力，扶着桌子才站稳。
刚才与柳氏对峙，她几乎耗尽了全身力气。
“姑娘，您刚才太勇敢了……”春桃抹着眼泪，“可是……夫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以后怎么办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灵溪看着窗外，眼神坚定，“她们越是想让我死，我就越要好好活着。
春桃，从今天起，咱们都得硬气起来，不然，只会被人欺负死。”
春桃看着灵溪的侧脸，在阳光下，她的轮廓分明，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奴婢听姑娘的！”
灵溪笑了笑，心里却清楚，这只是开始。
柳氏绝不会因为这次失败就放过她，接下来，只会有更多的刁难和算计等着她。
她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在这侯府里的话语权。
老夫人能护她一次，却护不了她一世。
“春桃，去把我那只银镯子拿来。”
灵溪道。
“姑娘要银镯子做什么？”
春桃疑惑地问，但还是转身去了梳妆盒里翻找。
那是原主生母留下的遗物，一只样式普通的银镯子，原主平时宝贝得很，从不离身。
春桃把银镯子递给灵溪，灵溪接过，仔细看了看。
镯子内侧刻着一个小小的“溪”字，是原主的名字。
她握住镯子，闭上眼睛，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一股微弱的灵力从指尖传入镯子中。
这是她外公教她的一个小法术，能通过贴身之物，感知原主的残留气息，甚至能看到一些原主生前印象深刻的片段。
她想知道，原主的生母，真的是病逝的吗？
随着灵力的注入，银镯子渐渐变得温热，灵溪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一个穿着素色衣裙的美貌女子，坐在窗前弹琵琶，眉眼温柔；她抱着年幼的原主，在花园里赏花，笑容明媚；最后，画面定格在她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气息奄奄，柳氏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银镯子恢复了冰冷。
灵溪睁开眼，眼神凝重。
看来，原主的生母之死，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柳氏这女人，远比她想象中更狠毒。
“姑娘，您怎么了？”
春桃见她脸色不对，担忧地问。
“没什么。”
灵溪收起银镯子，“把它收好吧，以后别轻易拿出来了。”
“是。”
春桃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地把镯子收了起来。
灵溪走到窗边，望着院子里的那棵石榴树。
此时正是初夏，石榴花开得正艳，火红一片，像是燃烧的火焰。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却也藏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靖侯府，柳氏，芷柔……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燕王萧玦，原女主孟语薇……她的穿越之路，注定不会平静。
但她不怕。
她有外公留下的玄学知识，有看透人心的眼力，更有逆天改命的决心。
这恶毒女配的剧本，她不奉陪了。
从今往后，她灵溪的命运，自己书写。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小丫鬟鬼鬼祟祟地在院门外张望，见她看过去，吓得立刻缩了回去。
灵溪眼神一凛。
柳氏刚走，就派人来监视她了吗？
很好。
她倒要看看，这柳氏接下来，还会耍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