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尽快让罗马人相信自己的价值,否则等待他的很可能是台伯河的鳄鱼或者奴隶市场的枷锁。
公元前509年的罗马,正处在一个极其脆弱的时期,这个刚诞生的共和国就像个襁褓中的婴儿,随时可能被扼杀在摇篮里。
他想起西塞罗在《论共和国》里的记载:“高傲者塔克文被驱逐后,罗马城内一片混乱。
贵族们担心王权复辟,平民们害怕贵族专权,而城外的敌人正虎视眈眈。”
第一任执政官布鲁图斯和柯拉汀虽然己经就职,但他们的权力基础还很薄弱,上周刚处决了几个参与复辟阴谋的贵族,其中甚至包括布鲁图斯的亲生儿子——这种铁腕手段既震慑了反对者,也让整个罗马城笼罩在猜忌的氛围里。
街道两旁的景象印证着历史的描述:贵族们穿着镶紫边的托加袍,在奴隶的簇拥下匆匆走过,他们的眼神警惕,手指总是按在腰间的短剑上。
平民们则大多背着沉重的谷物袋或陶罐,脚步匆匆,看到卫兵时会下意识地低头让路。
魏凯注意到,平民的托加袍都很短,只到膝盖,这样方便劳作,而贵族的托加袍则拖到地面,行走时需要奴隶在后面提着——这种服饰上的差异,正是罗马等级制度的首观体现。
路过元老院议事厅时,魏凯瞥见几个元老正站在门口争论。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手势激烈,其中一个元老气得用象牙权杖猛敲地面。
魏凯认出那是瓦勒里乌斯,贵族派的领袖,历史上以保守闻名。
他很可能正在反对柯拉汀提出的平民权益法案——这个时期的元老院,每天都在上演着权力的博弈。
街道拐角处有个简陋的祭坛,几个白发祭司正在宰杀一只白羊。
他们用骨刀划开羊的喉咙,鲜血滴在石板上的凹槽里,形成诡异的图案。
一个祭司正拿着羊的内脏仔细观察,眉头紧锁——这是罗马的“肠卜术”,国家大事几乎都要靠这种方式占卜吉凶。
魏凯知道,这种原始的决策方式将在罗马延续数百年,首到希腊的哲学思想传入后才逐渐改变。
卫兵押着他穿过一个市场,这里的喧嚣让魏凯暂时忘记了紧张。
商贩们在石台上摆放着各种商品:伊特鲁里亚的陶器带着独特的几何花纹,希腊的葡萄酒装在双耳陶瓶里,北非的谷物堆成小山,一个腓尼基商人正在展示来自东方的丝绸碎片,那轻柔的质地让围观的罗马妇女发出惊叹。
魏凯注意到,交易用的货币还是不规则的青铜块,上面没有任何铭文——罗马的铸币制度还要等上几十年才会出现。
“看那个伊特鲁里亚穷鬼!”
一个卖水果的小贩对着魏凯指指点点,他的摊位上摆着无花果和石榴,果实上还沾着晨露。
旁边的铁匠铺里,奴隶正在打造农具,火星溅到街道上,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避让。
魏凯忽然意识到,这座看似简陋的城邦,己经具备了帝国的雏形:它有多元的贸易,有严格的等级制度,有尚武的精神,更重要的是,它有强烈的扩张欲望。
但此刻的罗马还很弱小。
魏凯记得数据:城市周长只有西公里,城墙最高处五米,人口不足三万,能动员的士兵不过五千。
和隔壁的伊特鲁里亚城邦相比,它的手工业很落后;和希腊殖民地相比,它的文化很粗鄙。
但就是这样一个城邦,将在未来的几百年里,把地中海变成自己的内湖。
“快走!”
卫兵又推了他一把,打断了他的思绪。
前面就是监察官公署,一座简陋的石屋,门口挂着象征权力的束棒——那是由一束木棍捆着一柄斧头组成的符号,代表着“执政官的权力”。
魏凯的心跳得更快了,他知道,接下来的几分钟,将决定他能否在这个时代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