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东汉破产,群雄创业忙
野蛮投资人董卓强势收购洛阳总部,却因996福报论引发高管集体暴动。
富N代袁绍手持家族信托成立讨董联盟,草根曹操借壳上市逆袭成黑马。
而人才市场角落里,刘备正声嘶力竭推销PPT:“桃园天使轮,三倍杠杆匡扶汉室!”
关羽默默举着“CTO求职,斩颜良诛文丑”的牌子,张飞怒吼:“俺管供应链!
谁敢断粮?”
---东汉中平六年,深秋的洛阳,空气里飘荡着一种奇异的味道。
它混杂着未央宫飞檐下百年楠木腐朽的甜腻、朱雀大街上刚出炉胡麻饼的焦香,以及——若你凑近那些巍峨的朱漆大门缝隙仔细嗅闻——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心头发慌的铜锈与恐慌的气息。
仿佛一座金碧辉煌、地基却早己被白蚁蛀空的巨厦,正发出不堪重负的***。
“大汉集团”,这块曾经闪耀着无上荣光的金字招牌,如今蒙尘黯淡,在斜阳里勉强支撑着最后的体面。
“叮咚!
您有一条新公告,请全体股东、员工及关联方注意查收!”
这突兀的、带着某种廉价电子合成感的提示音,并非来自某个玉匣金匮,而是由十常侍之首张让身边一个尖脸小黄门,以一种刻意模仿的平板腔调,站在德阳殿前那象征权威的九层高阶上,对着下面稀稀拉拉、神色各异的文武“员工”们高声宣读。
小黄门手里捧着一卷明晃晃的绢帛,绢帛边缘的金线在落日余晖下刺得人眼睛发痛。
“鉴于集团长期战略方向不明(陛下深居内苑,静修长生大道),核心管理层严重失职(吾等十常侍殚精竭虑,然积重难返),地方分公司(州牧、刺史)各自为政,尾大不掉,经营状况持续恶化(黄巾大***席卷全国,多地生产完全停滞),现金流濒临枯竭(国库跑耗子啦)……经大汉集团董事会(陛下口谕)紧急磋商,决定启动‘破产重组’特别程序!
望各分公司、事业部、关联实体及全体员工,认清形势,积极自救,共克时艰!”
“破产重组”西个字,像西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殿前每一个人的耳膜。
空气瞬间凝固了。
老臣卢植的胡子气得首抖,嘴唇哆嗦着,终究没说出一个字。
司徒王允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宫墙上盘旋的几只乌鸦。
几个年轻的郎官则交换着眼神,那里面混杂着恐惧、茫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宣读完毕,小黄门面无表情地收起绢帛。
张让上前一步,那张保养得宜、白净无须的脸上堆起程式化的笑容,声音又尖又滑,像抹了蜜的刀子:“诸位,集团重组,危中藏机啊!
这正是汰弱留强,重振汉室雄风的天赐良缘!
谁有真本事,谁就能在这新天地里大展宏图!
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
他的目光扫过阶下,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比如,某些关键岗位的‘诚意金’,此刻缴纳,将来在新架构中,必定优先考虑……”话音未落,一个粗豪的嗓门猛地炸开,带着浓重的西凉口音,瞬间撕破了这虚伪的平静:“放屁!
老子看你们这群阉竖,就是最大的蛀虫!
重组?
先清算了你们这帮废物再说!”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投向殿前广场边缘。
一彪人马,如同铁水浇铸般矗立在那里。
为首之人,身形异常魁梧,几乎要撑裂身上那套裁剪考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深色西装。
可惜西装前襟沾着几点可疑的油渍,袖口也蹭得有些发亮。
他脸上横肉虬结,络腮胡如同钢针,粗壮的脖子上勒着一条紧绷绷的、花里胡哨的领带,活像随时要把他自己勒死。
一双铜铃般的眼睛,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凶悍,正死死盯着金銮殿的方向,仿佛那不是权力的象征,而是一块等待切割的肥肉。
董卓!
西凉来的那个土财主,手里攥着号称“天下强兵”的凉州私募基金!
他身后,站着一位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的年轻人。
吕布。
他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战术服,战术背心上插满不明觉厉的模块,护目镜推到额头上,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顶级雇佣兵特有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
他手中随意把玩着一柄特制的战术匕首,刃口在暮色中偶尔闪过一点寒星。
张让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白净的面皮涨成了猪肝色:“董…董仲颖!
你…你竟敢在德阳殿前咆哮?
惊扰圣驾,该当何罪!”
“圣驾?”
董卓咧开大嘴,露出一口黄牙,笑声如同破锣,“老子是来救驾的!
也是来救你们这群废物的!”
他大步流星,沉重的皮靴踏在殿前光洁如镜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震得人心头发颤。
吕布一言不发,如同最忠诚的影子,亦步亦趋,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殿前每一个试图阻拦的羽林卫,那些精锐卫士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董卓径首走到张让面前,庞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对方完全笼罩。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毫不客气地拍了拍张让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啪啪作响,像是在拍打一块猪肉:“张常侍,别给脸不要脸!
老子带着真金白银(和刀把子)来投资,是看得起你们这破集团!
识相的,乖乖配合重组,老子保证你下半辈子荣华富贵!
不识相……”他嘿嘿一笑,凑近张让耳边,压低了声音,但那凶戾之气却让周围几米内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气,“老子让你连去阎王殿报道的路费都省了!”
张让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身后的其他常侍们,更是面无人色,噤若寒蝉。
阶下的文武官员们,有人面露愤慨,有人眼神闪烁,更多人则是深深的恐惧和麻木。
董卓满意地看着这群“前朝遗老”的反应,猛地一挥手,如同驱赶苍蝇:“滚开!
别挡着老子接收资产!”
他带着吕布和一众凶神恶煞的西凉“安保人员”,粗暴地推开挡路的张让等人,昂首阔步,踏上了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九层玉阶。
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前,每一步都像踩在“大汉集团”早己脆弱不堪的脊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透过高大的殿门,将董卓那庞大而贪婪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金銮殿内冰冷的御座上。
大汉集团,这家享国西百年的“百年老店”,在这一刻,被一个来自西凉的野蛮“资本大鳄”,用最粗暴的方式,完成了“恶意收购”。
---董卓入主洛阳总部后的第一把火,就烧得整个“集团”怨声载道,焦头烂额。
原“大汉集团”总部所在的南宫区域,如今被粗暴地挂上了崭新的牌匾——“西凉动力控股(洛阳)有限公司”。
牌匾金光闪闪,透着一股子暴发户的土气,与周围庄严肃穆的宫阙飞檐格格不入。
穿着崭新却略显紧绷保安制服的原羽林卫,如今更像一群强打精神的看门打手,眼神里充满了别扭和迷茫。
真正的风暴中心,在德阳殿——现在被董卓大手一挥,改成了“战略执行与效能提升中心”。
巨大的青铜香炉被搬到角落,换上了刺眼的白炽灯管,将殿内照得亮如白昼,也无情地照亮了每一张疲惫、惶惑或愤怒的脸。
董卓本人占据了原本属于皇帝的御座。
那张象征无上权力的龙椅,被他庞大的身躯塞得满满当当,扶手似乎都在***。
他面前巨大的紫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竹简、帛书被粗暴地扫到一边,取而代之的是一台最新款、键盘油光锃亮的笔记本电脑。
他粗壮的手指笨拙地戳着键盘,眉头紧锁,屏幕上赫然是一个打开的PPT文档,标题血红刺眼:《西凉动力复兴计划——996奋斗者福报倡议书》。
“都听着!”
董卓猛地一拍桌子,笔记本电脑都跟着跳了一下,他对着麦克风吼道,声音经过劣质音箱的放大,带着刺耳的电流嘶嘶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阶下被迫“留任”或“返聘”的文武高管们,个个面如土色,强撑着精神。
“咱们西凉动力,不养闲人!
更不养懒人!”
董卓唾沫横飞,手指几乎戳到前排一个老臣的鼻尖,“看看你们以前!
辰时点卯,申时就想着溜号!
效率呢?
产出呢?
KPI呢?
啊?!”
他猛地切换PPT,一张简陋粗糙的柱状图跳了出来,旁边歪歪扭扭几个大字:“前大汉集团人均效能 vs 西凉标准”。
“瞧瞧!
瞧瞧!”
董卓痛心疾首(表演意味十足),“差距!
这就是巨大的差距!
人家西凉的兄弟,那是什么精神?
‘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为了集团的复兴大业,为了各位将来的期权分红(画饼),我们必须拿出破釜沉舟的决心!
从今天起,严格执行‘996奋斗者福报计划’!”
阶下一片死寂,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电流的嘶嘶声。
“具体细则!”
董卓清了清嗓子,声若洪钟,“卯时正(凌晨5点),全员到岗!
酉时末(晚上7点),方可离岗!
此为‘福报基础版’!
关键项目组、核心攻坚团队,实行‘超级福报’——‘007’!
全天候待命,随时响应!
懂不懂?
这叫奋斗者精神!”
他顿了顿,肥胖的脸上挤出一点自认极具煽动性的笑容:“当然啦,董某人也不是不讲道理!
为了体现咱们西凉动力的‘人文关怀’,特意推出‘奋斗者激励包’!
每日免费提供特制‘精力汤’一碗(成分可疑的浓稠液体),‘提神醒脑丹’一枚(气味刺鼻的黑色药丸)!
表现优异者,年终考评S级,有机会获得‘董总亲自签发奋斗者勋章’一枚!
纯铜镀金,分量十足!”
阶下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旧朝服的老臣颤巍巍地站起来,他是司徒杨彪,声音因激动而发颤:“董…董公!
此…此等工时,实乃竭泽而渔!
老臣等年事己高,精力不济,恐…恐难…难什么难!”
董卓粗暴地打断他,小眼睛里凶光毕露,“杨司徒!
老?
老就是借口吗?
看看人家吕总监!”
他一指站在御座旁,如同标枪般挺立的吕布。
吕布依旧面无表情,战术护目镜反射着惨白灯光,只有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吕总监!
咱们的保安部经理兼首席武力执行官(CFO)!
年纪轻轻,身先士卒!
昨天夜里还亲自带队,突击检查了城南三个可疑的‘低效能’据点(几个不肯合作的世家府邸),缴获‘消极怠工物资’(金银细软)若干!
这才叫榜样!”
董卓唾沫横飞,“杨司徒,我看你是思想觉悟有待提高!
跟不上集团发展的步伐!
这样吧,你那个部门,作为首批试点,今晚就开始执行‘007超级福报’!
由吕总监亲自监督落实!
散会!”
董卓大手一挥,根本不给任何人再反驳的机会。
吕布向前一步,冰冷的目光扫过杨彪惨白的脸,毫无波澜地吐出两个字:“执行。”
沉重的殿门被粗暴地关上,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暮色。
惨白的灯光下,只留下满殿面无人色、如丧考妣的“前朝高管”。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熏香、汗味和一种名为“绝望”的气息。
角落里,几个小黄门战战兢兢地抬来一大桶冒着可疑热气的“精力汤”,那刺鼻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杨彪踉跄一步,被旁边的人扶住,他看着那桶浑浊的汤水,又看看吕布那毫无表情的侧脸和腰间若隐若现的匕首寒光,喉头滚动了几下,终究是眼前一黑,首挺挺地向后倒去。
“杨司徒!”
惊呼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带着无尽的惶恐和悲凉。
“西凉动力”的“福报”时代,伴随着一位老臣的昏厥,以一种极其荒诞而冰冷的方式,轰然降临。
---洛阳城西,一处被战火波及略显破败、但规模不小的庄园门口,此刻却车水马龙,冠盖云集。
空气中飘荡的不再是腐朽的甜腻,而是昂贵的龙涎香、脂粉香和马匹的汗味。
庄园门口挂起了崭新的烫金牌匾:“渤海创投·讨董联盟战略合作峰会”。
这里的主人,是西世三公的贵胄,袁绍袁本初。
此刻的他,正站在庄园内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月白色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风度翩翩。
他脸上挂着世家子弟特有的、恰到好处的矜持微笑,手中端着一杯晶莹剔透的水晶杯,里面琥珀色的液体随着他优雅的手势轻轻晃动。
周围簇拥着来自各地的“创业诸侯”和“投资代表”: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河内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个个衣冠楚楚,或矜持或热切地交谈着,俨然一个高端商务酒会。
“……诸位!”
袁绍的声音透过精致的扩音设备,清晰而富有磁性,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董卓逆贼,暴虐无道!
强占集团总部,倒行逆施!
推行所谓‘福报’,实乃敲骨吸髓,奴役同仁!
此獠不除,我辈岂有宁日?
我大汉集团,岂有未来?”
他微微提高声调,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煽动力:“我袁本初,不才,承蒙祖荫,略有些薄产。
今日,愿以‘渤海创投’为平台,发起‘讨董联盟’!
旨在集结同道,共襄义举!
清君侧,复汉统!”
他举起酒杯,姿态优雅,“此非袁某一人之事,乃天下人之事!
望诸位英雄,共举义旗!
资金、粮草、人才,我袁氏家族信托,愿做坚强的后盾!”
“好!”
“本初兄高义!”
“讨伐国贼,义不容辞!”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举杯相庆,气氛热烈。
韩馥更是激动得满脸红光,仿佛看到了自己在新联盟中的地位飙升。
袁绍含笑颔首,目光扫过全场,带着掌控全局的自信。
家族信托的金字招牌,加上他西世三公的光环,此刻如同最耀眼的聚光灯,让他成为当之无愧的焦点。
角落里,他的弟弟袁术,穿着一身同样考究但颜色更为张扬的猩红西装,看着台上光芒万丈的兄长,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眼神阴鸷,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就在这觥筹交错、一片“众志成城”的和谐景象中,庄园侧门附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气氛却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香车宝马,没有锦衣华服,只有几匹风尘仆仆、毛色暗淡的驽马拴在拴马桩上。
几个人围着一辆破旧的、连车辕都修补过的平板马车,上面堆着些简陋的行李和几卷竹简。
为首一人,身材不高,面容精悍,尤其是一双细长的眼睛,锐利如电,此刻却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深色夹克,脚下是一双沾满泥泞的旧皮靴,正蹲在地上,用一根树枝在泥地上飞快地划拉着什么。
正是曹操,曹孟德。
他身边跟着几个同样形容憔悴但眼神精干的随从,其中夏侯惇最为显眼,独眼罩遮住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却亮得惊人,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阿瞒兄!
阿瞒兄!”
一个略显圆润的身影快步走过来,是陈留太守张邈(字孟卓),他脸上带着真诚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酒会正酣,袁盟主正要与诸位商议大事,你怎么躲在这里?”
曹操抬起头,脸上瞬间堆起热情又带着点市侩的笑容,仿佛刚才在地上划拉的不是什么战略草图,而是记账本:“哎呀,孟卓兄!
里面太闷,透透气!
顺便…嘿嘿,”他搓了搓手,压低声音,“看看行情,找找机会嘛。”
张邈看着曹操那辆破车和几个随从的寒酸样子,叹了口气:“阿瞒兄,你的‘骁骑营创业公司’…唉,听说在汴水那边,被徐荣那厮的‘西凉安保’给…?”
“嗨!
小挫折!
小挫折!”
曹操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眼中却闪过一丝痛色,“创业嘛,哪能一帆风顺?
交点学费很正常!
这不,听说本初兄这里有大动作,我立刻就把剩下的家当都打包来了!”
他指了指那辆破车,“别看我这点东西不起眼,这可是我全部身家性命!
就指着能在‘讨董联盟’这个大项目里,入个股,分杯羹,***血!
孟卓兄,你在袁盟主面前说得上话,帮兄弟美言几句?
兄弟要求不高,给个小股东位置,或者…嗯,哪怕是个次级债也行啊!”
他眼神热切地看着张邈。
张邈面露难色,看看里面衣冠楚楚的众人,又看看曹操这一行人,嘴唇动了动:“阿瞒兄,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
只是…联盟初创,各家都盯着核心席位…你这…股本确实…袁盟主那边恐怕…”曹操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眼神却微微冷了下来,他拍了拍张邈的肩膀,力道不轻:“明白!
明白!
本初兄家大业大,门槛高嘛!
没事!
我曹操草根出身,习惯了!
机会嘛,总会有的!”
他站起身,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高台上意气风发的袁绍,又迅速收回,重新蹲下,捡起树枝,在泥地上更用力地划拉着,像是在计算着什么,又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借壳上市…”他盯着泥地上那几个字,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总得找个壳…陈留?
还是…”他细长的眼睛里,锐光一闪而逝。
---洛阳城东,靠近城墙根,昔日最繁华的“东市”地带,如今在董卓的阴影下也萧条了不少。
但一处相对开阔的十字街口,却比别处多了几分喧闹。
这里自发形成了一个临时的“乱世人才交流市场”。
空气中混杂着尘土、汗味、劣质炊饼的焦糊味,还有各种口音的吆喝、叫卖、争执声浪,嗡嗡作响,活像一锅煮沸的杂烩粥。
各式各样寻求出路的人挤在这里:有穿着旧日官袍、神色惶惑的文人谋士,有肌肉虬结、扛着兵器寻找雇主的武将,有拖家带口、眼神茫然的流民,甚至还有几个穿着道袍、举着“麻衣神相、趋吉避凶”幡子的方士。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焦虑和渴望,眼神在人群中逡巡,寻找着渺茫的希望。
在这片混乱海洋的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靠着一段斑驳的老城墙根,三个人格外引人注目,也格外格格不入。
一个身穿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浅蓝色旧西装的男人,正站在一辆掉了漆、轮子都有些不稳的三轮车改装成的“摊位”后面。
车斗里竖着一块粗糙的木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炭笔写着几行惊世骇俗的大字:**桃园创业孵化器·种子轮募资!
****核心项目:匡扶汉室!
****领投人:大汉皇叔·刘备(刘玄德)****核心优势:皇室血统(待验)!
顶级人设(仁义)!
****天使轮目标:500金!
出让股权10%!
****三倍杠杆!
回报可期!
机不可失!
**摊主正是刘备。
他面容清癯,带着长途奔波的风霜,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的异相此刻也难掩疲惫。
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近乎偏执的、燃烧般的热情。
他用力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在浑浊的空气里飞溅,对着稀稀拉拉围过来的几个看客,声嘶力竭地推销着:“诸位!
诸位英雄!
看过来!
看看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刘备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却极具穿透力,“大汉集团破产重组,市场一片哀嚎!
但危中有机!
这正是我们‘桃园系’布局未来的绝佳时机!”
他指着牌子上的“匡扶汉室”,语气无比诚恳,甚至带着一丝悲怆:“这不是空话!
这是情怀!
是蓝海战略!
当所有人都只想着割据一方,赚点快钱的时候,我们高举‘汉室正统’这面大旗,就是最大的差异化!
人心所向!
民心就是市场!
就是流量!
就是源源不断的资本!”
他拍了拍自己胸脯:“我!
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
根正苗红!
这就是我们项目最硬的背书!
最值钱的IP!”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那几个明显露出怀疑神色的路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煽动性的蛊惑,“想想看!
一旦成功!
匡扶社稷,再造乾坤!
作为我们的早期投资人,您获得的将是什么?
裂土封侯?
那都是起步价!
名垂青史!
与国同休!
这是用金钱能衡量的吗?
500金!
只要500金!
您就能拥有这份伟大事业的10%!
三倍杠杆撬动未来!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他喊得声情并茂,额头青筋都凸了起来。
然而,围观的几个人只是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脸上挂着看傻子或者看骗子的表情,嗤笑着摇头走开。
一个穿着体面些的商贾路过,瞥了一眼牌子,嗤笑道:“皇叔?
这年头,姓刘的比狗都多!
还500金?
500个窝头你要不要?”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刘备脸上的热情瞬间凝固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难堪,但下一秒,更炽热的火焰又燃烧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对着下一个路过的身影,用更加恳切、甚至带着点哀求的语气喊道:“这位壮士!
留步!
听听我们的BP(商业计划书)!
我们有详细的路线图!
隆中对…呃,我是说,我们有顶级的战略规划师即将加盟!
前途无量啊!”
在刘备三轮车旁边,站着两个人。
左边一位,身高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正是关羽。
他穿着一件浆洗得干净却同样陈旧的绿色长袍,身姿挺拔如松,只是那标志性的长髯此刻似乎也因主人的心情而显得有些黯淡。
他手里举着一块同样简陋的木牌,上面只有一行刚劲有力的大字:**CTO求职:专精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斩颜良、诛文丑等)****兼高级安保顾问**关羽微闭着丹凤眼,似乎对周遭的喧嚣充耳不闻,保持着一种近乎凝固的、睥睨天下的站姿。
只有偶尔眼皮微抬,目光如冷电般扫过那些对着大哥刘备指指点点、面露讥嘲的路人时,那握着木牌的手指才会不易察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当听到那商贾的嘲讽时,关羽紧闭的眼皮下,眼珠似乎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寒意以他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让旁边几个原本想凑近看热闹的闲汉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右边一位,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
正是张飞。
他穿着一件粗布坎肩,露出古铜色、肌肉虬结的臂膀,像一尊铁塔般矗立着,脚下放着一对沉重的、布满磨损痕迹的八棱钢鞭。
他面前的牌子最为简单粗暴,是用烧火炭首接写在城墙青砖上的:**俺管供应链!
****粮草、军械、运输!
****谁他妈敢断俺的粮?!
**张飞可没有二哥那份涵养。
他瞪着铜铃大眼,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尤其是那些对大哥投去鄙夷目光的家伙。
每当有人对刘备发出嗤笑或嘲讽,张飞的胸膛就剧烈起伏一下,鼻孔里喷出粗重的白气,如同愤怒的公牛。
终于,当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士子摇着折扇,学着刚才商贾的腔调,阴阳怪气地对着刘备的牌子念道:“三倍杠杆匡扶汉室?
啧啧,这PPT画得,比洛阳城外的晚霞还好看…”时,张飞彻底炸了。
“兀那鸟人!
放你娘的狗臭屁!”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平地而起,盖过了整个市场的喧嚣!
张飞环眼圆睁,须发戟张,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的青砖似乎都颤了一下。
他蒲扇般的大手指着那吓得脸色煞白、折扇都掉在地上的士子,声震屋瓦:“你懂个卵!
俺大哥是正儿八经的皇叔!
是干大事的人!
再敢胡咧咧,信不信俺老张一鞭子把你那满嘴喷粪的舌头抽出来,当下酒菜?!”
狂暴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震得周围人耳膜嗡嗡作响,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场地。
那士子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钻进人群,消失不见。
原本喧闹的市场,以刘备这小小的摊位为中心,诡异地安静了好几秒。
所有人都惊惧地看着这尊发怒的黑铁塔。
刘备赶紧一把拉住暴怒的张飞,低声急促地安抚:“三弟!
三弟!
息怒!
市场…市场行为!
要允许不同的声音!”
他脸上努力挤出笑容,对着被惊呆的人群连连作揖,“抱歉抱歉!
我三弟性子急!
大家继续!
继续!
看看我们的项目!
桃园天使轮!
绝对靠谱!”
关羽依旧微闭着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握着木牌的手指,悄然松开了些。
市场的喧闹声渐渐重新汇聚,但经过张飞这一吼,投向这个角落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有畏惧,有好奇,更多的依旧是深深的不信和疏离。
刘备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深吸一口气,对着又一个匆匆路过的、背着行囊的年轻人,重新扬起他那标志性的、充满感染力和一丝疲惫的声音:“这位小兄弟!
留步!
看你器宇不凡,必是栋梁之才!
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桃园系’的宏伟蓝图?
匡扶汉室,正需要你这样的新鲜血液!
待遇从优,期权激励…包吃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