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鸢站在空蝉流道场的屋顶上,雨水顺着他的黑色忍服从肩头滑落,浸透了腰间的折扇。
夜雨顺着他的睫毛滑落,左眼瞳孔在暗处泛着病态的苍白色——自出生起,这畸变的虹膜便如蒙着雾气的琉璃盏,能窥见刀锋划破雨幕的轨迹,却辨不出血的颜色。
“师父说,雨是天地间的折纸,每一滴都是独一无二的形状。”
他低声自语,右手轻轻抚过腰间的折扇。
扇骨中藏着108枚钢化纸刃,每一枚都淬了剧毒,足以在瞬间取人性命。
这些纸刃,是他唯一的依仗,也是空蝉流最后的尊严。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飞鸢的左眼微微眯起。
在他的视野中,那些脚步声化作一道道银色的轨迹,像折纸鹤展开的翅膀,清晰而冰冷。
“来了。”
他轻声说道,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道场的大门被一脚踹开,数十名黑衣人涌入庭院。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
为首之人手持一柄长刀,刀身上缠绕着诡异的黑色雾气,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空蝉流的人,一个不留。”
他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飞鸢从屋顶一跃而下,手中的折扇“唰”地一声展开。
108枚纸刃在雨中闪烁着寒光,像一群嗜血的蝴蝶。
他的动作轻盈而迅捷,仿佛与雨融为一体。
“空蝉流,飞鸢,参上。”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战斗在一瞬间爆发。
纸刃在空中飞舞,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飞鸢的左眼能清晰地看到敌人的动作轨迹,他的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无比。
当第三枚纸刃贯穿敌人咽喉时,飞鸢嗅到了铁锈味在雨水中发酵的酸腥。
粘稠的血浆顺着纸刃沟槽倒流,指尖传来的震颤让他想起七岁那年,第一次握住师父递来的折扇,竹骨在掌心留下的细微痒意。
然而,敌人太多了。
飞鸢的呼吸逐渐急促,他的动作也开始变得迟缓。
一枚纸刃被敌人的长刀击飞,插入了道场的木柱中。
他的左眼捕捉到了一道致命的轨迹——一柄长刀正朝着他的胸口刺来。
“来不及了……”他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师父!”
飞鸢惊呼。
空蝉流的掌门——飞鸢的师父,手持一柄纸折的长剑,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他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格外单薄,却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飞鸢,记住,折纸之术的精髓,不在于杀戮,而在于守护。”
师父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飞鸢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当最后一名杀手倒下时,道场的地面己经被鲜血染红。
飞鸢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的身上布满了伤痕,手中的折扇也只剩下寥寥几枚纸刃。
师父的情况更糟。
他的胸口被一柄长刀贯穿,鲜血顺着衣襟滴落。
飞鸢的左眼能看到师父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逝,像一盏即将熄灭的灯。
“师父,撑住!”
飞鸢的声音颤抖着,他试图用手捂住师父的伤口,却无济于事。
师父摇了摇头,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远处的夜空。
“飞鸢,去找……八岐众……”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们颈后……有咒印……那是……空蝉流的……秘密……”“八岐众?”
飞鸢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师父的手无力地垂下,最后一句话淹没在雨声中。
“师父!
师父!”
飞鸢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雨,渐渐停了。
飞鸢跪在师父的遗体前,手中的折扇紧紧攥着。
他的左眼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情绪——仇恨。
“八岐众……”他低声重复着师父的遗言,脑海中浮现出那些黑衣杀手的模样。
他们的颈后,似乎确实有着某种奇怪的纹路。
他单手搀扶着地面站起身,将师父的遗体轻轻放在道场的中央,用剩余的纸刃折出一只纸鹤,放在师父的胸前。
“师父,我会找到他们,为您报仇。”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就在这时,他的左眼突然一阵刺痛。
他捂住眼睛,痛苦地弯下腰。
当再次睁开眼时,世界似乎变得有些不同。
雨后的夜空,原本灰暗的云层中,竟透出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这是……颜色?”
飞鸢愣住了。
他的左眼,第一次看到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