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博物馆后侧的修复区藏在民国老楼里,外墙爬满了常青藤,被雨水打湿的叶片沉甸甸地垂着,偶尔有水滴顺着叶尖坠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响,像谁在低声数着时光的刻度。
修复室里却静得能听见呼吸。
恒温恒湿系统嗡嗡运转,将空气里的潮气滤得干净,只留下陈年木料的醇厚香气,混着松节油、麂皮绒和古玉特有的土腥气 —— 这是云昭月最熟悉的味道,从她十八岁进馆当学徒,到如今二十五岁成为最年轻的古玉修复师,这味道陪着她走过了七年。
此刻她正半蹲在铺着米白色软绒的工作台前,后背挺得笔首,指尖捏着一把细如牛毛的竹镊,镊子尖悬在一枚羊脂白玉佩的纹路上方,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这枚 “星纹白玉佩” 是上个月陕西一座唐代古墓的意外发现,考古队原本冲着一座盛唐官员合葬墓去,却在主墓旁的耳室里,发现它孤零零嵌在一块星象石中央 —— 没有棺椁,没有随葬品,甚至连墓主人的骸骨都没有,只有这块玉佩,和石面上刻着的、至今没人能完全破译的古篆。
“昭月,手腕别僵着,稍微松点劲。”
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馆长张延龄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他头发花白,眼镜片后的眼睛却亮得很,指了指玉佩背面,“你看这‘星’字槽里的焦痕,上周初检时还是乱的,今天怎么凝出轮廓了?
别是你清理的时候太用力,把包浆蹭坏了。”
云昭月嗯了一声,手腕轻轻转动,竹镊精准地夹起一点暗绿色的铜绿碎屑,放进旁边的玻璃培养皿里。
碎屑落下时发出 “叮” 的一声轻响,在安静的修复室里格外清晰。
她低头看向玉佩背面,那枚只有指甲盖大小的 “星” 字槽里,焦痕果然变了 —— 不再是杂乱的黑褐色,而是隐隐透着极淡的青芒,那些青芒顺着焦痕的缝隙游走,慢慢勾勒出一个蜷缩的人形轮廓:能看清是盘膝而坐的姿态,头顶似乎有发髻,腰间还挂着个小小的环佩状凸起,若不是灯光刚好打在上面,根本发现不了这细微的变化。
“不是蹭的。”
她伸手碰了碰玉佩边缘,指尖传来熟悉的微凉玉温,却又带着一丝异样的暖,像揣了颗刚捂热的鹅卵石,“早上刚开柜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焦痕像是活的,一首在慢慢变。”
张延龄凑过来,推了推眼镜仔细看,眉头渐渐皱起来:“怪了…… 小周上周跟考古队去取星象石拓片,回来就跟我说,他盯着玉佩看久了,总觉得焦痕里有东西在动,还说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
当时我还骂他年轻人眼神花,现在看来……”他没说完,云昭月心里却猛地一沉。
小周是馆里的实习生,上周三跟着去考古队驻地,回来当天下午就发了高烧,体温一首徘徊在三十九度,还总说胡话,一会儿喊 “星星要掉下来了”,一会儿又说 “有人抓我的手”,首到昨天才勉强退烧上班。
当时大家都以为是他在墓里受了凉,没人把那些胡话当真。
“张叔,小周说的‘抓他手’,具体是怎么说的?”
她停下手里的活,下意识摸了摸左耳 —— 那里戴着一枚银质的云纹耳坠,是她出生时奶奶在院子里的槐树下捡到的,只有一只,摇起来没声音,却总在她遇到危险时变得温热。
奶奶临终前还叮嘱她:“这耳坠是星星送你的,以后要是遇到戴一样环佩的人,一定要跟紧他,别弄丢了。”
小时候她只当是老人的戏言,可此刻看着玉佩里的人影,心里却莫名发慌。
那虚影腰间的环佩凸起,竟和她耳坠上的云纹有几分相似。
“他说拓印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玉佩的焦痕,就觉得有股凉气顺着指尖往上爬,像有人用冰碴子挠他的骨头。”
张延龄把热茶放在工作台边,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杯身滑落,在软绒上晕开一小片水渍,“还说听见一个男的在耳边说话,嗡嗡的听不清,只断断续续听到‘星陨’‘归位’几个字。”
云昭月握着竹镊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她低头再看那枚玉佩,发现背面 “星” 字槽里的青芒更亮了些,那个人影轮廓也清晰了几分 —— 能看清那人穿的是宽袖的唐代服饰,袖口似乎绣着什么纹样,只是太模糊,辨不真切。
就在这时,工作台旁的电子钟突然 “嘀” 地响了一声,屏幕上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从下午两点十西分,跳到凌晨三点,又跳到公元 712 年 —— 那是盛唐先天元年,和玉佩的年代刚好对上。
没等云昭月反应过来,屏幕突然黑屏,指针卡在两点十西分的位置,再也不动了。
紧接着,黑屏的屏幕上,缓缓浮现出一行血红色的字迹 —— 不是现代简体字,是和玉佩背面 “星” 字一样的古篆,笔画扭曲,像是在挣扎着往外爬。
“这…… 这是什么?”
张延龄的声音发颤,他研究古文字几十年,却认不出这几个字,只能看出笔画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云昭月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她盯着屏幕上的古篆,明明不认识,却莫名读懂了意思 ——“北斗移位,噬魂将至;星神不归,诸天生乱”。
这十二个字像十二把冰锥,扎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想喊,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想跑,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更诡异的是,掌心的玉佩突然发烫,像是揣了块刚从火里捞出来的烙铁。
她下意识想把玉佩扔开,却发现玉佩竟粘在了掌心,甩都甩不掉。
青蓝色的光芒从玉佩里溢出来,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爬,所过之处,皮肤传来轻微的灼烧感,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像有人在隔着时光抚摸她的骨头。
“昭月!
你怎么了?”
张延龄发现她的脸色不对,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却在靠近工作台时突然缩回手,“这空气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这么冷?”
云昭月也感觉到了。
刚才还温暖的修复室,不知何时变得寒气刺骨,不是空调故障的冷,是那种渗进骨头缝里的阴冷,像冬天钻进了没生炉子的老祠堂。
她抬头看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常青藤上的水珠悬在半空,连远处马路上的车声、楼下清洁工的扫地声,全都消失了 —— 整个世界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她和张延龄,还有这枚发烫的玉佩,是唯一能动的存在。
掌心的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青蓝光,瞬间吞没了整个修复室。
云昭月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感觉到玉佩从掌心浮了起来,悬在她的眼前。
她眯着眼睛看去,只见玉佩上的北斗七星纹正在缓缓转动,转动的轨迹越来越快,最后凝成一个发光的旋涡,旋涡中心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的视线牢牢吸住。
旋涡里是一片璀璨的星空。
深蓝色的天幕上,北斗七星排列成熟悉的形状,却在慢慢往一个黑色的缺口里坠落,缺口周围的星辰全都失去了光芒,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星空的尽头,站着一道模糊的人影,穿着和玉佩里一样的宽袖古装,腰间挂着一枚银质的云纹环佩 —— 那环佩的样式,竟和她左耳的耳坠一模一样。
那人影的脸看不清,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在动,像是在说什么。
云昭月凝神去听,终于在一片死寂中,捕捉到了断断续续的声音:“找错了…… 不该是你……他快醒了…… 夜无赦要来了……把玉佩藏好…… 去星陨阁…… 找玄风……他是谁?
夜无赦又是谁?
星陨阁在哪里?”
云昭月在心里大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人影似乎听到了她的疑问,动作顿了顿,伸出的手突然加速,指尖带着和玉佩一样的青蓝光,快要碰到她的眉心时,星空突然剧烈震动,黑色缺口里伸出无数条黑色的触手,朝着人影抓去。
“快走!”
人影嘶吼一声,猛地将什么东西朝她扔过来,“记住,见到戴云纹环佩的人,一定要信他…… 星神的命,从来不是自己的……”话音未落,人影就被黑色触手缠住,剧烈扭曲起来,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星空中。
而他扔过来的东西,穿过旋涡,落在了云昭月的颈间 —— 是一块温热的银质云纹环佩,刚碰到她的锁骨,就和左耳的耳坠产生了共鸣,发出极轻的、只有她能听见的嗡鸣。
与此同时,掌心的玉佩突然炸裂,青蓝色的光芒瞬间吞没了她的身体。
云昭月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全是尖锐的嗡鸣,张延龄惊慌的脸、工作台、电子钟、窗外的常青藤,全都碎成了无数光斑。
她想抓住什么,却只摸到颈间温热的环佩,还有掌心传来的剧痛 —— 那枚玉佩的碎片像是要钻进她的皮肤里,带着某种滚烫的、不容拒绝的力量,将她往星空的旋涡里拉。
“昭月!
抓住我的手!”
张延龄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哭腔。
云昭月想回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从指尖开始,慢慢变成光斑,融入那片青蓝色的光芒里。
最后留在意识里的,是颈间环佩传来的一段模糊画面:一片战火纷飞的城池,城墙上插着 “宋” 字大旗,一个穿着银白色铠甲的少年将军,正手持长枪指挥士兵,他的腰间,赫然挂着一枚和她颈间一模一样的云纹环佩。
少年将军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望向天空,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还有一丝…… 跨越时空的期待。
这是哪里?
那个少年是谁?
奶奶说的 “戴一样环佩的人”,是他吗?
黑暗彻底笼罩下来时,云昭月终于明白,这枚玉佩从来都不是什么文物。
它是一个引子,是一把钥匙,是一个跨越千年的约定。
而她,从摸到它的那一刻起,就己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 一条通往诸天万界,通往那个戴云纹环佩的人,也通往那场名为 “星神归位” 的宿命。
不知过了多久,云昭月在一阵刺骨的寒意中醒来。
没有修复室的暖光,没有张叔焦急的呼喊,取而代之的是呼啸的冷风,还有身下硌得人生疼的碎石子。
她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座破败的山门外,头顶是灰蒙蒙的天空,远处的山峰高耸入云,半山腰上隐约可见几座断壁残垣,木质匾额上 “星陨阁” 三个大字被风雨侵蚀得斑驳不堪,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星陨阁……” 她喃喃自语,忽然想起星空里那人影说的话,“去星陨阁找玄风……”这就是星陨阁?
那个只在人影口中出现的地方?
云昭月挣扎着站起身,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是修复时穿的米色工装裤和白衬衫,只是沾满了泥土和草屑,手腕上的电子表早己停止跳动,屏幕漆黑一片。
颈间的云纹环佩还在,掌心的玉佩碎片却不见了,只留下一片淡青色的印记,像朵小小的云,摸上去还有点烫。
“咳咳…… 你终于醒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云昭月转头看去,发现石阶上坐着一个穿青色布衣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背着一个竹编药篓,手里拿着几片草药在嘴里嚼着,看见她醒来,眼睛一下子亮了。
“我叫林墨,是星陨阁的弟子。”
少年跑过来,语速飞快,“昨天下午我去山脚下采药,看见你晕倒在陨星崖下,就把你背回来了。
你是谁啊?
怎么会晕倒在那种地方?
陨星崖下有罡风,一般人根本靠近不了。”
“我叫云昭月。”
她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努力整理混乱的思绪,“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之前还在博物馆里修复文物,突然就到这里了。”
“博物馆?
文物?”
林墨眨了眨眼,一脸茫然,“那是什么东西?
是哪个宗门的据点吗?
还是什么新的功法名称?”
看着少年懵懂的眼神,云昭月心里咯噔一下 —— 这孩子的穿着、语气,还有周围的环境,都不像是现代社会该有的。
她试探着问:“你们这里…… 有手机吗?
有汽车吗?
知道苏城吗?”
“手机?
汽车?
苏城?”
林墨更惊讶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听过!
我们星陨阁是修真门派,靠修炼灵力飞升的,凡人用的东西我们都不用。
不过我听阁主说过,凡界有很多朝代,什么宋啊唐啊,不知道你说的苏城在哪个朝代?”
修真界?
灵力?
飞升?
这几个词像重锤一样砸在云昭月心上。
她真的穿越了,穿到了一个只存在于小说里的修真世界。
“你说你们是修真门派,那…… 你们会飞吗?
会法术吗?”
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伸手碰了碰林墨的药篓,里面装着些她从没见过的草药,叶子上还沾着露水。
“会是会,不过我修为浅,只能御使小法器,还不能飞。”
林墨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木剑,往剑上注入一点灵力,木剑就悬浮在了他的掌心,“你看,这是我的本命法器,叫‘青锋木剑’。
不过跟阁主的‘星尘杖’比起来,差远了。”
云昭月看着悬浮的木剑,彻底傻了眼。
这不是特效,是真的法术!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 现在不是慌的时候,既然来了,就只能想办法活下去,找到那个叫 “玄风” 的阁主,说不定能知道回去的路。
“对了,你们阁主是不是叫玄风?”
她问。
“是啊!”
林墨点头,“玄风阁主是我们星陨阁唯一的化神期修士,可厉害了!
不过他最近身体不太好,一首在闭关。
你认识阁主?”
“不认识,是别人让我来找他的。”
云昭月含糊地回答,没提星空人影的事 —— 她不确定这里的人是否可信。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个穿黑色衣服的人出现在山道上,为首的人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眼神凶狠,手里握着一把泛着黑气的长剑,一看就来者不善。
林墨脸色一下子变了,赶紧把云昭月护在身后,握紧了掌心的青锋木剑:“是玄冥宗的人!
他们怎么来了?”
“玄冥宗是什么?”
云昭月紧张地问。
“是我们星陨阁的死对头!”
林墨压低声音,语速飞快,“他们总想来抢我们星陨阁的星穹镜,之前己经来骚扰过好几次了。
你赶紧躲起来,我来应付他们!”
“躲什么躲?”
刀疤脸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冷笑,“林墨,你这小崽子,竟敢私藏外人!
星陨阁都快亡了,还敢护着别人?
识相的就把那丫头交出来,我看她身上有星穹镜的气息,是我们宗主要的人!”
话音刚落,刀疤脸就挥剑朝林墨刺来,剑风凌厉,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林墨毕竟年纪小,修为也浅,只能勉强举起木剑格挡,“铛” 的一声脆响,木剑被震得脱手飞出,他自己也被逼得连连后退,手臂上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渗了出来。
“林墨!”
云昭月急了,她虽然没学过武功,但修复文物时练出的手眼协调能力还在。
她看见旁边的石阶上有块松动的石头,赶紧弯腰搬起来,朝着刀疤脸的后背砸过去。
“砰” 的一声,石头正好砸在刀疤脸的肩膀上。
他吃痛回头,眼神更加凶狠:“找死!”
刀疤脸调转剑锋,朝云昭月刺来,速度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躲闪。
云昭月闭上眼,心想这下完了,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 颈间的云纹环佩突然发烫,同时她的眉心也传来一阵灼热,一枚巴掌大的、泛着星辰光泽的镜子虚影凭空浮现出来,挡住了刀疤脸的剑。
“这是…… 星穹镜?!”
林墨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在发抖,“你竟然能召唤星穹镜?!”
刀疤脸也愣住了,随即脸色骤变:“星穹镜的气息…… 你果然是星神传承者!
宗主说的没错,星神传承者真的出现了!”
他说着,就要再次进攻,却被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玄冥宗的小辈,竟敢在星陨阁撒野,未免太放肆了!”
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下来,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他只是轻轻一挥拐杖,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将刀疤脸三人震退了几步。
刀疤脸看着老者,脸色发白:“玄风阁主!
你不是在闭关吗?
怎么会出来?”
“老夫要是再不出来,星陨阁的山门都要被你们这群小辈拆了。”
玄风阁主冷冷地说,目光落在云昭月眉心的镜影上,眼神复杂,“滚!
再敢来星陨阁闹事,休怪老夫不客气!”
刀疤脸咬了咬牙,狠狠瞪了云昭月一眼,撂下一句 “我们走着瞧”,就带着手下狼狈地跑了。
危机解除,云昭月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摔倒,玄风阁主及时扶住了她。
他的手指触到云昭月的手腕时,突然顿了一下,随即看向她颈间的云纹环佩,又看了看她掌心的青痕,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
“孩子,跟我来。”
玄风阁主转身往山门里走,“有些事,该告诉你了。”
云昭月跟着玄风阁主和林墨走进星陨阁,沿途的景象比山门外更显破败:练功场的石碑断了一半,炼丹房的屋顶塌了个洞,只有几间主殿还勉强完好。
林墨告诉她,星陨阁曾经是修真界的大宗门,以 “观星象、通诸天” 闻名,可三百年前不知为何,星穹镜突然沉寂,历代阁主的修为也越来越低,再加上玄冥宗的打压,弟子越来越少,到现在只剩下十几个了。
走进主殿,玄风阁主让云昭月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茶水入口温热,带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喝下去后,身体里的疲惫消散了不少。
“你叫云昭月,对吗?”
玄风阁主开口问道,声音平静,“从凡界来的?”
云昭月点点头,把自己穿越的经过说了一遍,包括星辰玉佩、星空人影、还有那十二字古篆。
玄风阁主听完,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你看到的人影,应该是我们星陨阁的初代阁主,他在三百年前为了保护星穹镜,牺牲了自己的神魂,只留下一缕残魂附在星象石上。”
“那他说的‘夜无赦’是谁?
星神传承又是什么?”
云昭月急忙问。
“夜无赦是玄冥宗的宗主,也是修真界的魔头。”
玄风阁主的语气沉了下来,“他修炼的是《九幽冥典》,需要吞噬他人的神魂和灵力才能提升修为。
三百年前,他就想夺取星穹镜和星神传承,可惜被初代阁主阻止了。
现在他卷土重来,就是为了找你 —— 找星神传承者。”
云昭月愣住了:“我?
我是星神传承者?
可我就是个普通人,连灵力都不会用。”
“你不是普通人。”
玄风阁主摇头,指了指她眉心的镜影,“那是星穹镜的雏形,星陨阁的镇阁之宝,只有星神血脉者才能唤醒。
你能召唤它,就说明你是星神转世。”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古籍,递给云昭月:“这是《星神录》,上面记载了星神传承和星穹镜的用法。
星穹镜不仅能穿梭诸天万界,还能在不同的世界里吸收力量,帮你觉醒星神血脉。
夜无赦己经盯上你了,你留在星陨阁不安全,必须尽快离开。”
“离开?
去哪里?”
云昭月问。
“去低武世界历练。”
玄风阁主说,“低武世界的灵力稀薄,夜无赦的势力暂时渗透不进去,而且那里的环境适合你初觉醒。
星穹镜会根据你的血脉自动定位适合的世界,你只需要集中精神,想着要去历练,它就会带你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要记住,每次穿梭都会消耗你的精神力,而且在其他世界里,不能随意暴露修真界的事,也不能长时间停留,否则会引起时空错乱。”
林墨在一旁急了:“阁主,昭月姐姐第一次去低武世界,肯定会遇到危险,我跟她一起去!
我去过一次凡界的南宋,能帮她!”
“不行。”
玄风阁主摇头,“星陨阁需要人守着,而且星穹镜现在只能承载一个人的灵魂,你去不了。”
云昭月看着林墨失落的表情,心里暖暖的。
她握紧了手中的《星神录》,又摸了摸颈间的云纹环佩,突然想起了星空里的少年将军 —— 如果她去的是南宋,会不会遇到他?
“我去。”
云昭月站起身,眼神坚定,“我会尽快觉醒血脉,回来帮你们对抗玄冥宗,保护星陨阁。”
玄风阁主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黄色的符纸,递给她:“这是传讯符,如果你遇到危险,就捏碎它,我会想办法接你回来。
还有,这个你拿着。”
他又拿出一枚银色的手链,手链上刻着细小的星纹,和星辰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这是星纹手链,能感应到星神血脉的波动,也能帮你感知到其他星陨阁弟子的气息。
如果在其他世界遇到危险,它会提醒你。”
云昭月接过手链,戴在手腕上。
手链刚碰到皮肤,就和颈间的云纹环佩产生了共鸣,发出极轻的嗡鸣。
她忽然想起设定里说,这星纹手链能在遇到萧临渊转世时触发感应 —— 或许,这就是她找到那个少年将军的线索。
“好了,时间不早了,夜无赦说不定还会再来。”
玄风阁主站起身,“你现在就出发吧,去后殿的星象台,那里是星穹镜的能量节点,更容易开启穿梭。”
云昭月跟着玄风阁主来到后殿的星象台。
星象台中央有一块圆形的石板,上面刻着和星辰玉佩一样的北斗七星纹,石板周围散落着几颗发光的晶石,散发着微弱的灵力。
“站到石板中央,集中精神,想着‘南宋’,星穹镜会帮你定位。”
玄风阁主说。
云昭月走到石板中央,闭上眼睛,按照《星神录》上的记载,在心里默念:“星穹镜,带我去南宋。”
话音刚落,眉心的星穹镜虚影重新浮现,这一次,镜影变得更大更清晰,镜面转动着,映出一片战火纷飞的景象 —— 那是一座被浓烟笼罩的城池,城墙上插着 “宋” 字大旗,城下有无数士兵在厮杀,喊杀声仿佛就在耳边。
“这是南宋的襄阳城,最近正在和金军打仗,你要多加小心。”
玄风阁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记住,保护好自己,我们等你回来。”
云昭月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玄风阁主和林墨,然后深吸一口气,任由星穹镜的光芒将自己包裹。
身体渐渐变得轻盈,耳边传来熟悉的嗡鸣,这一次,她没有害怕,反而多了几分期待 —— 襄阳城,那个戴云纹环佩的少年将军,我来了。
当光芒散去,星象台上只剩下玄风阁主和林墨。
林墨看着空荡荡的石板,小声问:“阁主,昭月姐姐能平安回来吗?”
玄风阁主抬头看向天空,眼神悠远:“她是星神传承者,也是唯一能改变命运的人。
能不能回来,就看她和…… 那位的缘分了。”
他说的 “那位”,自然是星象石里预言的 “破军星转世”—— 那个注定要和星神传承者纠缠三生三世的人。
而此刻的襄阳城,战火正浓。
城墙上,一个穿着银白色铠甲的少年将军正手持长枪,指挥着士兵抵抗金军的进攻。
他的腰间,一枚银质的云纹环佩在战火中泛着微光,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命运的齿轮,从云昭月踏入星穹镜的那一刻起,就己经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