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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二十年弹指一挥。

民国十七年,九月初。

李家庄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再过三日,便是少主李月华的弱冠之礼。

这是人生大事,李承宗倾注了心血,势必要办得风风光光。

庄子里外焕然一新,红绸从大门一路挂到内院正厅。

仆役们脚步匆匆,脸上却带着与有荣焉的笑意,搬运着各地商号送来的贺礼:苏杭的绸缎、景德镇的瓷器、西洋的自鸣钟,堆积如山。

李月华一身簇新的湖绸长衫,斜倚在花厅的软榻上,把玩着一枚镶金嵌玉的鼻烟壶。

二十年的富贵滋养,他眉宇间带着散漫的贵气。

腰间,那支温润的白玉残梅簪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早己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如同呼吸般自然。

他甚至很少刻意想起它,只觉得戴着舒服、安心。

陈婉如无数次叮嘱他此物乃生母遗泽,务必贴身珍藏,他也只当是寻常念想。

“少爷,老爷请您去书房试新衣呢。”

小厮恭敬地禀报。

李月华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起身时,顺手将鼻烟壶丢给小厮:“赏你了。”

动作随意,仿佛那价值不菲的小玩意儿只是块石子。

他迈步出门,腰间那支白玉簪随着他的步伐,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簪头的残梅朱砂,红得依旧刺眼。

书房内,李承宗看着试穿新衣的儿子,眼中欣慰与忧虑交织。

他拿起锦盒,里面是一枚古朴的玉佩。

“月华,”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过了生辰…爹有些要紧事,须得告知于你。”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儿子腰间那点熟悉的温润白光,心中翻涌着二十年前雨夜妻子诀别的话语和这支簪离奇的来历。

这秘密,压了他二十年。

李月华有些莫名,心思还在晚上的牌局,随口应道:“爹,有什么事现在说便是,神神秘秘的。”

他并未察觉父亲目光深处那沉重的担忧,也未曾想过,这支伴随他长大的普通玉簪,背后竟连着一段跨越三百年、浸透血泪的生死之恋,更将在不久之后,成为他活下去的唯一凭依,以及无数邪魔疯狂觊觎的钥匙。

与此同时,庄外后山密林深处,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无数双猩红或幽绿的眼眸,如同潜伏的鬼火,无声地注视着山下那片灯火辉煌、喜气洋洋的庄园。

一股混杂着腐烂泥土与血腥的阴冷气息,在无声无息地弥漫、汇聚。

树梢上,几只夜枭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惊恐地扑棱着翅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首首坠入黑暗。

一只枯瘦如鬼爪的手,缓缓拂过粗糙的树皮,指甲漆黑尖长,带着死亡的气息。

那手的主人,隐在斗篷的阴影下,只有两点跳动着贪婪与怨毒的红芒,死死锁定着庄园中心那个毫无所觉的年轻人,更确切地说,是他腰间那一点温润的白光。

夜,渐渐深了。

喧闹了一天的李家庄终于安静下来。

李月华带着一身酒气和牌桌上的得意,回到自己精致华丽的卧房。

他随手扯下那身价值不菲的礼服扔在地上,打着哈欠走向雕花大床。

窗外,那轮本该皎洁的明月,不知何时,又被一层淡淡的、不祥的血色晕染开来,如同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就在他身体接触到柔软锦被的瞬间——现代都市,一间堆满复习资料、灯光惨白的出租屋内。

连续熬了三个通宵、眼前阵阵发黑的二战高考生李逸安,正死死盯着一道解析几何题。

心脏猛地一阵剧烈绞痛,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他眼前一黑,手中的笔“啪嗒”掉落,整个人毫无预兆地从椅子上向前栽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桌沿上,鲜血瞬间涌出,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坠入无边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刹那,一个冰冷、毫无感情、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最深处响起:“检测到高维意识逸散…符合绑定条件…阴德计量与辅助单元强制绑定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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