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回到自己的石屋时,火盆里的炭己经半凉,屋内一片静寂。
他推开内室的门,一股沉重的死寂扑面而来。
床榻上,少女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得如同岩壁,呼吸浅得几乎听不见。
她的手臂和脖颈,布满细密的灰白石纹,正一点点向心口蔓延。
“石卿!”
凌墨快步走到床边,握住她冰冷的手。
少女睁开眼,眼神像隔着厚厚的石壳,声音微弱到几乎破碎:“……哥,你回来了。”
凌墨心口一紧,那些石纹触感冰凉,像是把人从活生生的血肉里剥离。
——血脉噬魂病。
石灵族的绝症之一,诅咒在血液中苏醒,先侵蚀肉身,再吞噬灵魂。
发作后,三个昼夜之内,心脏被完全石化,人便彻底化作无声的雕像。
⸻凌墨扶着她坐起,手指紧扣她的脉门,试图用自己的灵力驱散石化。
可是,他体内那微弱的灵力在石纹面前,犹如细水落入干涸的沙地——瞬间消散。
石卿笑了笑:“别费力了,族里的长老都说……这病,没救。”
凌墨咬牙:“他们救不了,不代表没人能救。”
他想起白日里,铁匠铺来的一名外地商人随口说起的话——三日后,古妖坟场将会开启,传闻其中长眠着无数远古灵植,其中有一种花,名为还阳花,能够重塑被石化的血肉。
可那地方,是九洲各族天骄争夺机缘的修罗场,处处布满陷阱与妖兽。
对石灵族而言,更是地狱——坟场内尸气灼热如火,石灵一旦靠近,血脉诅咒会被成倍激发。
⸻凌墨将石卿的被子掖好,沉声道:“我会找到它。”
石卿怔住:“你疯了?
你才——我不会让你变成一块冷石。”
凌墨的声音很低,却有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她咬住唇,没有再说话,只是眼底浮起一层湿意。
⸻夜深,凌墨披上外袍,离开石屋。
赤岩山的夜空繁星稀疏,风声像砂砾刮过山壁。
他沿着山道首奔部落中心,那里矗立着一座由兽骨与岩石构筑的楼阁——族长居所。
古妖坟场的入口,需要族内长老颁发的骨纹令牌才能进入。
那是唯一的通行凭证,也是族中严密看守的宝物。
他躲在暗处,目光锁定二楼的灯火。
灯光映照下,窗边的木架上,赫然挂着一块泛着灰白骨纹的令牌。
心脏怦怦作响。
他知道,自己若被抓住,不仅会被逐出部落,还可能连累石卿……可若不去,她就只有三天。
⸻胸腔深处,那股炽热的低语又一次响起:“骨……金……生机……给我,你便能得到它。”
凌墨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触墙壁,借着石灵族天生的岩感,悄然攀上二楼的窗沿。
他的目光穿过窗纸——令牌,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然而,窗纸另一侧,族长正闭目而坐,膝旁放着一柄泛着青光的长刀。
凌墨屏住呼吸,心脏像被火焰与冰水同时浇灌。
下一瞬,他的目光一沉——伸手,推开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