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林晚失踪那天,只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哥,如果我出事,查赵东明。
”短信在晚上十点零三分抵达我的手机,而我当时正在加班,只扫了一眼,
以为又是她那个控制狂男友的事。等我凌晨一点回到家,发现她不在,电话打不通时,
我才意识到那条短信不是抱怨,是遗言。1我叫林朝,比林晚大五岁。父母走后,
我就是她唯一的家人。她是我带大的。警察接到报案后,例行公事地问了情况。
提到赵东明时,负责做笔录的年轻警察皱了皱眉。“赵东明?你确定吗?
”“我妹妹失踪前发的短信,指名道姓。”他们去了赵东明的别墅。回来后,
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林先生,赵先生提供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他和女友当晚在参加慈善晚宴,很多社会名流都可以作证。别墅我们也看了,没有异常。
”“他女友?”我抓住这个词。“是的,一位很得体的女士。他们似乎感情很稳定。
”警察避开了我的目光,“你妹妹和赵先生……具体是什么关系?”我明白了他们的潜台词。
又一个纠缠有钱男人的疯女人。我妹妹成了他们眼中的一则桃色传闻。
“她是他公司的实习生,”我的声音绷得很紧,“仅此而已。”但他们不信。
一个普通实习生不会在失踪前指名道姓地指控集团老总。逻辑形成了一个闭环,
而我的妹妹被圈在外面,成了无法自证的麻烦。警察承诺会继续调查,
但他们的热情肉眼可见地冷却了。我靠在派出所冰冷的墙壁上,胃里像塞了一块铁。我知道,
他们不会再认真去找了。赵东明有权有势,而林晚只有我。我必须自己来。
2妹妹的出租屋还保留着她离开时的样子。一杯没喝完的水放在桌上,笔记本电脑还开着。
我打开她的电脑,密码是我的生日。桌面是她和我的合照,在某个夏天的海边,
她笑得没心没肺。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浏览器历史记录。大部分是寻常的搜索,
直到我翻到三周前。
关于“私人疗养院”、“精神药物副作用”、“非自愿入院程序”的搜索记录刺入我的眼睛。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她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些。我继续翻找,在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
发现了几段录音文件。文件名标注着日期和“ZDM”的缩写。我点开最近的一段。
先是茶杯碰撞的轻响,然后是妹妹清晰却带着一丝紧张的声音。“赵总,
关于疗养院那个项目的财务报告,
我觉得有些数据需要再核对一下……”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她,低沉,温和,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是赵东明。“小林,你的工作很细致。不过,有些事,
看得太细对自己没好处。”他顿了顿,声音更贴近话筒,仿佛在说一个秘密,
“你知道为什么人们总说‘难得糊涂’吗?因为糊涂的人,活得长。”“我不明白,赵总。
第三季度的采购支出和实际设备完全对不上,这笔差额太大了……”林晚的声音在发抖,
但她坚持着。“看来你是不想糊涂了。”赵东明的语气冷了下来,“那你最好记住,
有些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比如青山疗养院。”录音到此戛然而止。
我坐在妹妹的椅子上,浑身发冷。青山疗养院。赵东明名下产业之一,
主打“高端私人精神疗养”。我妹妹发现了他的秘密,而他给了她一个清晰的警告。
她听懂了,所以她才害怕,所以她才会给我发那条短信。她没有糊涂,所以她消失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像个幽灵一样徘徊在赵东明的世界外围。
他的公司总部在市中心的豪华写字楼,进出都需要门禁。我守在对面的咖啡馆,
看着他乘坐的黑色轿车驶入地下车库。他身边总是跟着那个“得体的女友”和至少两个保镖。
他无懈可击。直到第三天傍晚,我看到那辆黑色轿车没有驶回公司或别墅,而是开向了城郊。
我踩下油门,远远跟上。车最终停在了一栋森白的建筑前。围墙高耸,摄像头冷漠地转动着。
铁门旁的牌子上,写着四个字:青山疗养院。赵东明和女友下了车,
在院长的殷勤迎接下走了进去。铁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内外。我把车停在远处树林的阴影里,
心脏狂跳。就是这里。赵东明暗示我妹妹的地方。一小时后,铁门再次打开。
赵东明一行人走了出来,上车离开。我没有动。夜幕缓缓落下,
给那栋森白的建筑披上一层更诡异的阴影。楼里亮起零星的灯光,像一只只冷漠的眼睛。
一片死寂,听不到任何属于“疗养院”该有的人声。这地方安静得像个坟墓。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晚晚在里面吗?我必须进去。3正面突破是找死。
我绕到疗养院后方,沿着冰冷的铁围栏移动。围栏顶上装着带刺的铁丝网,
每隔一段就有一个摄像头。几乎毫无破绽。就在我几乎要绝望时,
我发现了一条被野草半掩的排水渠,从围墙下方穿过,通向内部。铁栅栏已经锈蚀,
用力踹了几脚后,竟然松动了。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腐败气息的味道从渠口涌出。
我打开手机电筒,咬咬牙,钻了进去。管道内部狭窄潮湿,黏腻的污水浸透了我的衣服。
黑暗中,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和爬行的摩擦声。不知道爬了多久,
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和一个更大的空间。我钻了出来,发现自己在一个设备间一样的地下室。
远处传来脚步声和推车的轮子声。我闪身躲到一堆废弃床垫后面。
两个穿着护工制服的男人推着一辆运货平板车走过,车上盖着白布,轮廓隐约是人形。
“这个撑了多久?”一个声音沙哑地问。“不到一个月吧。妈的,越来越快了。
”另一个声音抱怨道,“赶紧处理掉,明天一早‘慈善家’还要来视察呢,别出纰漏。
”“视察?又来挑货了?”“嘘!找死啊!干你的活!”他们的声音远去了,
带着那辆盖着白布的车,拐进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牌上写着:医疗废物暂存处。
我的血都凉了。慈善家?赵东明明天还要来?挑货?挑什么货?我等走廊彻底没声音了,
才溜出设备间。地下室走廊空旷而干净,干净得不正常。空气里那股消毒水味更浓了,
试图拼命掩盖什么。我必须找到病人区,找到名单,或者……找到晚晚。
通往楼上的楼梯口有门禁。我正着急,
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低头看着病历夹走来,胸卡晃动着。机会只有一次。
在他刷卡开门的瞬间,我从阴影里猛地冲出,用手肘狠狠勒住他的脖子,
将他拖进了旁边的清洁工具间。他挣扎了几下,很快在我手臂里软倒。
我迅速脱下他的白大褂和胸卡换上,戴上口罩。他的脸和我有几分相似,
希望监控室里的人不会看得太仔细。戴上口罩,我压低帽檐,拿着他的病历夹,走上了楼梯。
一楼大厅灯火通明,却依旧安静。几个护士在护士站后忙碌,没人多看我一眼。
墙壁上挂着“爱心奉献”、“科学疗养”的锦旗,落款都是些显赫的名字。我假装翻阅病历,
目光快速扫过护士站台上的电脑屏幕和登记簿。一份摊开的文件夹里,夹着一叠入院申请单。
我看到了赵东明的签名,作为“担保人”,签在不同的名字旁边。其中一张申请单上,
贴着的照片让我呼吸骤停。是林晚。照片上的她眼神惊恐,脸色苍白。入院诊断一栏,
龙飞凤舞地写着:偏执型精神分裂症,伴有严重臆想和攻击倾向。建议治疗:封闭隔离,
药物控制。担保人签名:赵东明。关系栏里写着:男友。我的手指死死抠在病历夹上,
指甲几乎折断。男友?他对外宣称的女友不是那个和他出席晚宴的女人吗?
他把我妹妹弄到这里,变成了一个“精神病人”?一个护士抬起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李医生?你还没下班?”我压低了嗓子,含糊地“嗯”了一声,
拿起那份写着林晚名字的文件夹,快步走向走廊深处。我必须找到她所在的病房。
病房区的门也是锁着的。我刷了偷来的胸卡,绿灯亮了。走廊两边是一个个房间,
门上是小小的观察窗,窗口装着铁栅。我透过一扇扇窗户看进去。大部分房间是空的。
偶尔有几间里面有人,都是些眼神空洞,形容枯槁的人,静静地坐在床上,
或者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对窗外经过的人毫无反应。像一具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301,302,303……我根据文件夹上的房号,找到了309。我的手心全是汗,
颤抖着透过小窗看进去。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个马桶。一个瘦弱的女人背对着门,
坐在床沿,望着墙壁。她的头发被剪短了,参差不齐。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更显得空荡荡的。
但那个背影,我看了二十多年。我不会认错。是晚晚。我猛地刷开房门,冲了进去。“晚晚!
”她受惊般猛地回头。看到我的脸,她浑浊的眼睛里先是极度恐惧,
然后一点点凝聚起难以置信的光芒。她的脸颊凹陷,嘴唇干裂,脸上还有未褪尽的淤青。
“哥……”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不敢哭出声,
只是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背。我冲过去抱住她,她在我怀里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不停地发抖。“没事了,哥来了,哥带你出去。”我声音哽咽,努力让自己听起来镇定。
她却猛地摇头,眼里满是惊恐。“不……不行……快走……他……他会知道的……”“谁?
赵东明?”一听到这个名字,她抖得更厉害了。
“监控……到处都是……你进来……他们肯定看到了……”她语无伦次,死死抓住我的手臂,
“快走!哥!你会被他们抓起来的!就像我一样!”她精神崩溃的样子让我心如刀割。
赵东明对她做了什么?“听着,晚晚,”我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我的眼睛,
“我必须带你走。告诉我,怎么才能安全离开?”她绝望地摇头,眼泪直流。
“走不了的……这里是……地狱。被送进来的人,
没有一个能出去……除了……除了被‘处理’掉……”处理。
我想起了地下室里那辆盖着白布的车。就在这时,
走廊外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严厉的呼喝声。“查房!所有人员报告位置!”“有人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