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门抄斩,剜心剔骨。我,镇北侯世子林渊,被最信任的兄弟和未婚妻联手送入地狱。
重活一世,我回到被构陷的那天,誓要让所有仇敌血债血偿。可我没料到,
前世那个为我求情被囚禁的柔弱公主,竟是个手眼通天的病娇。她递上屠刀,
微笑着说:“渊哥哥,你的仇人,我帮你杀。”1潮湿,腥臭,还有铁锈的味道。我睁开眼,
看见的是天牢最深处那熟悉的、长满青苔的石壁。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赴宴的锦袍,
只是已经沾满了污泥和血。一个狱卒正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我,嘴里骂骂咧咧。“说!
镇北侯府是不是要谋反!”疼痛刺入骨髓,但我的脑子却一片清明。我不是死了吗?
被我当做亲兄弟的太子赵恒,和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柳如烟,他们联手给我设下圈套。
在琼林宴上,从我身上搜出伪造的、与敌国来往的信件。父亲为我奔走,
却被扣上谋逆的罪名。镇北侯府三百余口,满门抄斩。而我,被赵恒亲手剜心剔骨,
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临死前,我看到柳如烟依偎在他怀里,笑得灿烂。“林渊,
你的赫赫战功,你的侯府权势,都会是太子登基的最好踏脚石。”那样的恨,刻骨铭心。
可现在……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干净,修长,没有一丝伤痕。
这不是那双被挑断手筋、血肉模糊的手。狱卒又一鞭子抽下来,我下意识地侧身躲过。
鞭子抽在空处,他愣了一下。我抬起头,打量着他。这是天牢的老吏,张三。前世,
就是他给我送的最后一顿断头饭。“张三,”我开口,声音因为久未喝水而沙哑,
“一个时辰后,刑部侍郎王大人会来提审。他会屏退左右,单独问我话。
”张三的鞭子停在半空,一脸惊愕地看着我。他当然不知道,王侍郎是太子的人,
此来不是为了审案,而是为了用我家人的性命逼我画押认罪。“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女儿重病,急需一百两银子救命。你收了太子府管家的钱,
才对我下这么重的手。”我平静地陈述着事实。张三的脸瞬间煞白,
手里的鞭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这些事,是前世我在牢里,
听他和别的狱卒吹牛时无意中听到的。但此刻,对于他来说,我仿佛一个能洞察一切的鬼魅。
“你……你到底是谁?”他声音颤抖。我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说:“帮我做一件事。
一刻钟后,你去告诉王侍郎,就说我疯了,在墙上写满了字。他一定会自己一个人过来查看。
”张三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他更怕我把他收钱的事情抖出去。他咬了咬牙,捡起鞭子,踉跄着跑了出去。
我靠在冰冷的墙上,感受着心脏有力的跳动。我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十年前,琼林宴后,
我被构陷下狱的这一天。父亲还活着,侯府还在,一切都还来得及。赵恒,
柳如烟……我回来了。这一世,我不仅要你们血债血偿,
我还要你们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东西,一点一点,被我亲手捏碎。
2墙上自然什么都没有。当刑部侍郎王大人推开牢门,独自一人走进来,
想看看我到底发了什么疯时,迎接他的,是我从背后拧断他脖子的双手。“咔嚓”一声脆响,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软软地倒了下去。我把他拖到牢房的草堆里藏好,
然后换上他那身官服。尺寸不太合身,但昏暗的灯光下,足以以假乱真。我压低了帽檐,
模仿着王侍郎微胖的体态和走路姿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牢房。门口的狱卒张三看到我,
吓得差点跪下。我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塞进他手里。
这是我赴宴前,母亲塞给我的,以备不时之需。“你女儿的救命钱。王侍郎……今晚没来过。
”张三捏着银票,手抖得像筛糠。他看着我,最终把头埋得很低,一言不发。他是个聪明人。
离开天牢,我没有回侯府。我知道,此刻的侯府,必然已经被太子的人团团围住,
只等我认罪的供状一到,就立刻抄家。我去了另一个地方——九公主府。前世,我死后,
灵魂在京城上空飘荡了许久。我看到我那位向来不起眼、沉默寡言的九妹,
当朝九公主赵灵儿,在金銮殿外长跪不起,为我求情。她说我绝不会谋反,求父皇明察。
结果,被盛怒的皇帝下令囚禁于公主府,终生不得外出。在我的印象里,
这位九公主总是怯生生的,跟在我身后,像个小尾巴。她没什么存在感,性子也软弱。
我一直以为,她为我求情,只是出于兄妹间那点微末的情分。但现在,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
且太子势力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方。皇子夺嫡,公主们通常是牺牲品,
没人会关注一个被边缘化的公主。公主府的守卫拦住了我。“站住!什么人!”我摘下官帽,
露出了脸:“我,林渊。求见九公主。”守卫们大惊失色。他们显然知道我是谁,
也知道我本该在天牢里。“林世子……你……你不是……”“让开。”我的声音不大,
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也许是我此刻的眼神太过骇人,守卫们竟然真的让开了一条路。
我径直走进府内。月光下,一个穿着素白衣裙的少女正站在庭院的桂花树下,似乎在等我。
她比我记忆中还要年幼一些,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看到我,
她那双总是怯生生的眼睛亮了起来,快步向我走来。“渊哥哥,你来了。”她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我看着她。就是这张纯良无害的脸,前世为了给我求情,
被囚禁至死。“灵儿,”我开口,“我杀了刑部侍郎王维,从天牢里逃出来了。
”我直白地告诉她,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如果她害怕,我会立刻离开,另寻他处。
赵灵儿那双清澈的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
反而走近一步,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拂去我衣襟上的一点灰尘。她的指尖冰凉。
“一个侍郎而已,杀了就杀了。”她抬起头,对我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诡异。“渊哥哥,你饿不饿?
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3我坐在赵灵儿的房间里,桌上摆着精致的桂花糕,和我最爱喝的君山银针。
她就坐在我对面,安静地看着我吃,一句话也不说。那眼神,
专注得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我吃得很慢。我在观察她。前世,
我从未正眼看过这个皇妹。我只觉得她胆小、怕生,不讨人喜欢。可现在,我才发现,
她的府邸虽然偏僻,但守卫森严,绝非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该有的配置。她身边的侍女,
个个敛声屏气,行动间隐有章法,不像是普通的宫女。最重要的是,
她面对一个杀了朝廷命官、从天牢逃出的“钦犯”,表现得太平静了。平静得……令人心悸。
“渊哥哥,你不喜欢吗?”她见我迟迟不动筷,歪了歪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没有。
”我收回思绪,拿起一块桂花糕。就在这时,一名侍女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在赵灵儿耳边低语了几句。赵灵儿听完,点了点头。侍女退下。她重新看向我,
那双纯净的眸子里,映着我的倒影。“王维的尸体被发现了。现在整个京城都戒严了,
太子的人正在四处搜捕你。”她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不过你放心,”她补充道,
“他们找不到这里来。”我放下桂花糕,看着她:“为什么帮我?”赵灵er笑了,
像一朵在夜色中悄然绽放的昙花。“因为,你是我的渊哥哥啊。”“从小到大,只有你,
会在我被其他皇子皇女欺负的时候,站出来保护我。只有你,会把父皇赏赐的珍贵点心,
分给我一半。”“所以,谁也不能欺负你。”她的声音依旧轻柔,
但每个字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偏执,“谁欺负你,我就让谁消失。
”我的背脊窜上一股凉意。我记起来了。是有那么几次,几个皇子拿她取乐,我顺手解了围。
至于点心,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从未想过,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竟在她心里种下了如此执拗的种子。“太子和柳如烟,他们为什么要害你?”她忽然问。
“太子想除去我父亲,削弱镇北侯府的兵权。柳如烟……她想当太子妃。”我没有隐瞒。
对付聪明人,坦诚是最好的武器。赵灵儿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柳家……世代书香,
家主是当朝太傅,太子的老师。柳如烟是京城第一才女,与太子确实‘郎才女貌’。
”她说到“郎才女貌”四个字时,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渊哥哥,你想怎么做?
”她问我,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我要他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我一字一顿地说。
“好。”她答应得干脆利落,“我帮你。”她站起身,从一个精致的木盒里,
拿出了一枚小小的、刻着复杂花纹的令牌,递给我。“这是我的人,‘影卫’。你拿着它,
可以调动他们在京城的所有力量。”我看着那枚令牌,没有立刻去接。我清楚地知道,
接下这枚令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将与这个看似柔弱,实则深不可测的公主,
彻底绑在一起。前世,她为我求情,被囚禁至死。这一世,她为我杀人,为我铺路。她的爱,
不是春风化雨,而是深渊巨网。一旦踏入,便再无退路。可我别无选择。我需要力量,
需要一把能刺穿所有阴谋的利刃。而赵灵儿,就是我最好的刀。我伸出手,
接过了那枚冰凉的令牌。“谢谢你,灵儿。”她笑得更开心了,眼睛弯成了月牙。“渊哥哥,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声音轻得像梦呓:“只要……你永远别离开我。”第二天,京城就出了一件大事。
刑部侍郎王维,被发现暴尸于城外的乱葬岗。据仵作验尸,是被人扭断脖子,一击毙命。
同时,一份关于王维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罪证,被匿名送到了都察院御史的案头。
人证物证俱全,桩桩件件,触目惊心。皇帝震怒,下令彻查。很快,
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太子赵恒。王维是太子的心腹,他做的许多脏事,都是在为太子敛财铺路。
朝堂之上,风声鹤唳。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正安稳地待在九公主府,听着影卫的汇报。
“……太子焦头烂额,已经折损了三名亲信。柳家也受到了牵连,柳太傅被陛下申斥,
闭门思过。”我点了点头。这些罪证,自然是赵灵儿的手笔。她的“影卫”,效率高得可怕。
仅仅一夜之间,就将王维的老底掀了个底朝天。“做得很好。”我淡淡地说。
这只是一个开始。王维的死,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
会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赵恒,你以为杀一个侍郎很简单?不。我要让他的死,
变成一把悬在你头顶的利剑,让你寝食难安。“渊哥哥,喝茶。”赵灵儿端着茶盘走进来,
屏退了影卫。我看着她,这几天,她似乎比以前开朗了许多。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不再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柳如烟那边,有什么动静?”我问。“她?”赵灵儿撇了撇嘴,
语气里满是不屑,“她急了。今天偷偷去东宫见了太子,两人在里面大吵了一架。
”赵灵儿的情报网,甚至能渗透进守卫森严的东宫。“她大概是没想到,你不仅没死,
还反将了他们一军。她现在怕了,怕她和太子的事情败露,怕当不成她的太子妃。
”赵灵儿幸灾乐祸地说。我冷笑一声。柳如烟,你也会怕吗?前世,你看着我被折磨,
看着我家人被屠戮时,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恐惧?“渊哥哥,下一步,我们做什么?
”赵灵儿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个期待着新玩具的孩子。“不急。”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让他们再斗一会儿。”我要让赵恒和柳如烟,在猜忌和恐惧中,彼此消耗。
我要让他们从最亲密的盟友,变成互相怨恨的仇人。没有什么,比众叛亲离更让人痛苦了。
我放下茶杯,看向窗外。“边关……快要打仗了吧。”赵灵儿愣了一下:“嗯,
北狄最近屡屡挑衅,父亲正在为此事烦心。”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京城这个小池塘,
困不住我。我要去一个更广阔的天地,去拿回本该属于我,属于镇北侯府的东西。兵权。
半个月后,我向皇帝请奏,愿往北境,抵御北狄。奏折是赵灵儿通过她的渠道递上去的。
当这封奏折出现在御书房的案头时,所有人都以为九公主疯了。一个逃犯,一个钦犯,
不躲起来也就罢了,还敢主动请缨上战场?皇帝看着奏折,沉默了许久。父亲镇北侯,
也在御书房。他一言不发,但挺直的脊梁,表明了他的态度。
太子赵恒立刻站了出来:“父皇,万万不可!林渊身负重罪,杀害朝廷命官,此刻让他领兵,
无异于纵虎归山!”他急了。他怕我真的去了边关,龙归大海,再也无法掌控。
柳太傅也跟着附和:“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林渊狼子野心,不得不防。”皇帝没有看他们,
只是看着我父亲:“镇北侯,你怎么看?”父亲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如钟:“陛下,
犬子虽有罪,但其忠心可昭日月。北狄来犯,国难当头,臣愿以侯府三百口性命担保,
犬子绝无二心!”这就是我父亲。哪怕我成了“杀人犯”,他依然无条件地相信我。前世,
也是这份信任,害了他,害了整个侯府。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皇帝沉吟着。
他是个多疑的君主。他既忌惮镇北侯府的兵权,又需要我们去为他镇守国门。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的赵灵儿忽然开口了。“父皇,渊哥哥是无辜的。”她从袖中拿出一份供词,
呈了上去。“这是从王维家中搜出的,他与太子勾结,意图陷害忠良的亲笔供状。
”赵恒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你……你胡说!这是伪造的!”他指着赵灵儿,气急败坏。
赵灵儿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望着皇帝,眼神清澈而坚定。“父皇,儿臣也愿以性命担保,
渊哥哥绝无反心。若渊哥哥有任何异动,儿臣愿与他同罪。”整个御书房,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九公主这番话给镇住了。我站在暗处,通过影卫的传话,听着御书房里的一切。
灵儿,你这一步棋,走得真险。但也……真狠。你这是在逼皇帝做选择。要么,相信太子,
把我们两个一起办了。但王维的案子疑点重重,他不敢轻易动镇北侯府。要么,顺水推舟,
把我发配到边关,眼不见心不烦。既能安抚镇北侯,又能让我去和北狄人拼命。皇帝,
最终会选择后者。果然,半晌之后,皇帝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准奏。”“林渊,
朕给你三千兵马,戴罪立功。若不能击退北狄,提头来见。”“九公主赵灵儿,言行无状,
禁足于公主府,直至林渊凯旋之日。”我笑了。赵恒,柳如烟,你们的第一个回合,输了。
而我,要去拿回我的力量了。我离开京城那天,柳如烟来送我了。她站在城门口,
穿着一身白衣,风吹起她的裙摆,看上去楚楚可怜,就像一朵即将被风雨摧残的小白花。
她瘦了许多,脸上带着憔悴。“渊哥哥。”她叫我,声音沙哑。我勒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