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运重击水泥袋压得我肩膀生疼。汗珠顺着安全帽带子往下淌，
在扬起的灰尘里划出黏腻的痕迹。工头又在催命似的喊，我抹了把脸，
拖着步子往搅拌机那边挪。休息棚的破电视正在放午间新闻。
卡进我耳朵："今天我们很荣幸邀请到林氏集团董事长林耀先生......"我猛地抬头。
液晶屏幕里那张保养得当的脸，和记忆中教务处窗户外偷看到的侧脸完美重合。
他正在侃侃而谈什么企业社会责任，西装袖口露出铂金表盘的反光刺得我眼睛发疼。
"看啥呢陈哥？"工友小王撞了下我胳膊，"这种大人物跟咱们有啥关系？
"水泥从指缝里漏下去。十年前那个暴雨夜，我浑身湿透地蹲在校长办公室窗外。
林耀他爸把牛皮纸信封拍在王校长桌上时，信封口露出来的红色钞票边角，
和现在电视里那人领带上的暗纹一样扎眼。下班后我直奔城南旧货市场。
老李头的废纸堆在棚子最里头，霉味混着灰尘往鼻子里钻。手指被纸边划出口子的时候，
我终于翻到了那半张泛黄的纸。"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几个烫金字已经褪色，
但我的名字和考号还清清楚楚印在上面。右下角盖着鲜红的公章，
撕裂的痕迹刚好切掉专业名称那栏。手机突然震动。李强的消息跳出来："查到了，
林耀确实是2008级经管学院的。他高中成绩单我搞到了复印件，数学月考最高分61。
"我攥着纸片的手抖得厉害。十年前查分热线里机械的女声，王校长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妈攥着成绩单哭到昏厥的样子，全在脑子里炸开。通知书残角硌着掌心，像块烧红的炭。
市场广播开始赶人。我蹲在路灯底下给纸片拍了照，发给通讯录里那个新存的号码。
苏晴回复得很快："明天上午十点，建设路咖啡馆。带原件。"夜班公交摇摇晃晃开过来。
我摸到裤兜里的小本子，最新一页记着林耀公司的上市新闻剪报。纸页间夹着张老照片，
毕业照上我站在最后一排角落，
而林耀的位置空空荡荡——那天他爸开着宝马接他去了省会"参加自主招生培训"。
车窗倒影里，我看见自己咧开嘴笑了。这个表情很陌生，像匹闻见血腥味的狼。
第2章 真相初现咖啡馆的玻璃门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我眯起眼，
看见靠窗位置的女人正用钢笔敲打笔记本。她抬头时，我注意到她左眉尾有颗小痣。"陈默？
"她示意我坐下，"通知书带了吗？"我从衬衣内袋掏出塑封袋。她接过去的动作很轻，
指尖在"清华大学"四个字上停留了两秒。"我查过档案库。"苏晴突然压低声音，
"08年经管学院录取名单里，你的考号和林耀的身份证号后六位完全一致。
"咖啡杯在她手里晃了晃。我盯着杯沿的口红印，听见自己牙齿摩擦的声音。
"我需要更多证据。"她抽出一张名片推过来，"下周三教育局公开接待日，赵局长会出席。
"走出咖啡馆时，阳光突然暗了。我摸到裤兜里震动的手机，
李强的语音消息带着电流杂音："老班住城东教师公寓3栋502，他女儿今天出嫁。
"教师公寓的电梯有股尿骚味。我压低头上的棒球帽，听见502室传来《婚礼进行曲》。
门开时，彩带和金粉喷了我一脸。"你是......"老班脸上的皱纹突然僵住。
他手里还捏着红包，拇指无意识地搓着烫金喜字。"老师，我就问一件事。
"我抵住要关的门，"08年7月3号下午，您为什么改口说没看过我的录取通知？
"他老婆在屋里喊谁来了。老班突然抓住我手腕，青筋在手背上突突地跳："陈默，
你斗不过他们的！"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我蹲在消防通道里，听见婚车车队开走的喇叭声。
晚上九点十七分，老班独自下楼扔垃圾，黑色垃圾袋里露出半截相框。跟踪比想象中容易。
他每天七点二十买豆浆，中午在办公室吃降压药，下班直接去菜市场。第三天夜里，
他穿着睡衣溜出小区，拦了辆没打表的出租。出租车停在实验中学后门。月光下，
王校长的秃顶反着油光，他们钻进器材室时碰倒了跳高垫。"赵局长上周又找我了！
"老班的声音在发抖，"现在有记者在查，林氏集团那个工程款——""闭嘴！
"王校长踹翻了铅球架，"明天把档案室08年的值班记录烧了，就说电路老化。
"我趴在窗台下，手机录音键亮着红光。夜风里有塑胶跑道的焦臭味，
像极了当年教务处烧文件的烟味。"谁在那儿？！"保安的手电筒晃过来时，
我撞翻了标枪架。王校长的怒吼混着警报声追在背后，我翻墙时裤腿被铁栅栏扯开道口子。
黑暗中有声闷响。女人跌坐在绿化带里，相机镜头摔出三米远。她抬头时，
左眉尾的小痣在路灯下格外显眼。"陈默？"苏晴抓住我胳膊。她目光落在我攥着的手机上，
又移向我裤脚渗出的血，"你手里拿的什么？"远处传来保安的咒骂声。
她突然拽着我钻进灌木丛，茉莉香混着血腥味冲进鼻腔。我们头顶，
器材室的灯"啪"地灭了。第3章 暗流涌动灌木丛里的蚊子往我伤口上扑。
苏晴的呼吸喷在我耳后，又轻又急。"把录音给我。"她伸手，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
"我能让这段录音上头条。"我攥紧手机。远处保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我们头顶的树叶。"凭什么信你？"苏晴突然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
锁骨下方有道疤，像条蜈蚣。"三年前我报道林氏化工厂污染，第二天就有人在我公寓纵火。
"她抓起我手腕按在伤疤上，"现在信了？"皮肤下的脉搏跳得厉害。我松开手指，
她飞快地把录音文件传到自己云端。"周三。"她塞给我张门禁卡，"教育局档案室，
中午十二点四十。"我看着她消失在围墙拐角，裤脚的血已经凝固成褐色。
李强的车停在两条街外，烟灰缸里堆了七八个烟头。"疯了吧？"他听完计划猛打方向盘，
"赵阎王分管档案室十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车窗外广告牌闪过林耀的巨幅代言照。
我划开手机相册，把老班垃圾袋里捡的照片推过去。毕业合影被剪掉了一半，
我所在的那排只剩下参差不齐的纸边。"操。"李强猛踩刹车，"当年他们连底片都毁了？
"周三的太阳白得刺眼。教育局大厅的中央空调呼呼吹着，我穿着借来的水电工制服，
后腰别着苏晴给的磁卡。赵局长正在台上讲话，秃顶在射灯下泛着油光。
"......我市高考录取率再创新高......"苏晴坐在记者席，假装整理相机。
她今天涂了橘色口红，和保洁员的制服一个色号。十二点三十五分，她碰倒了矿泉水瓶。
水流到电闸箱的瞬间，整层楼陷入黑暗。人群骚动起来，我闪身钻进消防通道。
档案室的门锁"滴"地响了一声，磁卡在掌心发烫。霉味扑面而来。苏晴打着手电，
光束扫过标着"2008特殊批次"的铁柜。我撬开锁，牛皮纸袋上积着厚厚的灰。
"找到了！"她抽出张泛黄的表格，"自主招生加分审批表，林耀的签名是摹仿你的笔迹。
"我的手在抖。纸页下方盖着赵局长的私章，墨迹已经晕开。最底下还钉着张便签纸，
王校长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已处理监考记录，阅卷组老刘那边打点好了。
"苏晴突然按住我肩膀。走廊传来皮鞋声，由远及近。"保安巡逻。"她关掉手电，
"还有七分钟午休结束。"我快速翻到档案袋最后一页。我的高考答题卡复印件就在那里，
但姓名栏被涂改液覆盖，重新印上了林耀的名字。数学卷最后一道大题的位置，
我的解题步骤被整个裁掉，替换成张完全不同的卷子。"财务造假证据在我电脑D盘。
"苏晴语速飞快，"林氏集团去年虚报了三千万环保工程款，
实际都进了赵——"警报突然炸响。红光透过门缝在地板上跳动，
远处有人喊"档案室有人"。苏晴把表格塞进内衣，我踹开通风管道盖板。她爬进去时，
橘色口红蹭掉了大半。门被撞开的瞬间，赵局长的金丝眼镜反着冷光。
他身后两个保安举着防暴叉，领带夹上的教育局徽章晃得人眼花。"又是你。"他认出我了，
声音像毒蛇吐信，"十年前就该把你学籍档案一起烧了。"我抄起灭火器砸向电闸。
白雾弥漫中，通风管里传来苏晴的咳嗽声。赵局长扑过来时，我侧身闪开，
他戒指在我脖子上刮出火辣辣的疼。"维修工！这层管道爆了！"李强的声音从走廊炸进来。
他穿着连体工装，手里拎着扳手，身后还跟着三个戴安全帽的假同事。赵局长愣神的半秒钟，
我已经钻进通风管。铁皮刮得手肘生疼，身后传来保安的咒骂。管道拐角处，
苏晴正用发卡撬开出口盖板。阳光突然灌进来。我们跌在教育局后巷的垃圾箱旁，
李强的面包车一个急刹横在面前。车门拉开时，
我看见苏晴衬衫下摆渗出血迹——那张审批表被她用胶带粘在了小腹上。车开过两个路口，
警笛声才远远响起。李强甩掉追踪，拐进地下车库。苏晴撕下表格递给我，
胶带撕扯皮肤的"刺啦"声让人牙酸。"现在肯合作了？"她疼得吸气，嘴角却翘着。
我摸到口袋里老班给的照片碎片。合影背面印着日期：2008年6月23日。
那是高考成绩公布前一天，也是林耀父亲往校长室塞信封的日子。
车后窗突然闪过林氏集团的LED广告。林耀在屏幕上微笑，背景是新建的实验小学。
字幕滚动着"捐资助学模范企业家"，红底白字刺得人眼睛发疼。
第4章 迷雾重重车库里弥漫着轮胎橡胶的焦糊味。苏晴用湿巾擦着表格边缘的血迹，
李强把笔记本屏幕转向我们。"看看这个。"他敲了下回车键，
"林氏集团内部服务器昨晚删除了87G文件，但备份邮件还在我这儿。
"屏幕上闪过一串邮件截图。某封标着"紧急处理"的邮件里，
林耀助理写道："赵局要求立即清理2008年所有教育系统往来记录，
特别是实验中学部分。"我盯着发件时间——就在我们从教育局逃出来的两小时后。
"分头行动。"苏晴撕开咖啡糖包，"我去见化工厂的举报人，他手里有林氏行贿的账本。
"糖粒撒在伤口上，她眉头都没皱一下。李强转着车钥匙："我去盯王校长，
老东西这两天约了赵局长打高尔夫。""我去找张老师。
"我摸着档案袋里监考记录上的签名，"当年她坚持说看见有人调换我的答题卡。
"阳光透过车库通风口在地面投下光斑。李强突然拽住我："你知道张春梅现在在哪儿吗？
青山精神病院三区。"病院铁门上的锈迹蹭了我一手。护士站的登记表显示，
张老师"因妄想症入院治疗"，探视需要直系亲属签字。"她女儿在美国。"护士头也不抬，
"上周来办手续，说要把母亲转去私立疗养院。"后院活动区，
穿蓝条纹病号服的女人在长椅上叠纸船。她头发全白了，
但食指上的钢笔茧还在——当年她总用这根手指点着我试卷上的错题。"张老师。
"我蹲下来，影子盖住她手里的糖纸，"我是08届3班的陈默。"她叠船的动作停了。
纸船尖角戳进拇指，渗出血珠。"监控......"她突然抓住我手腕，"我备份了监控！
他们换答题卡的时候，摄像头转开了37秒。"树后传来脚步声。
穿白大褂的男人推着药车走近，胸牌上写着"主任医师"。"探视时间结束了。
"他眼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张女士该吃药了。"张老师突然把纸船塞进我口袋。
纸船边缘露出金属光泽——里面藏着微型U盘。"又是你。"医师按住我肩膀，
"上周来采访的记者也是你同伙吧？"他手指发力，白大褂袖口露出林氏集团的员工手环。
我撞翻药车往侧门跑。玻璃药瓶在地上炸开，护士站的警报声刺得耳膜生疼。翻过围墙时，
U盘硌得大腿发疼。网吧包间的电脑识别出U盘里的加密文件夹。视频画面抖得厉害，
但能清楚看见2008年6月8日下午，我的座位被调换到最后一排。
穿考务制服的人影弯腰时，手里闪过金属剪刀的反光。手机突然震动。苏晴发来定位，
附言："举报人改口了，赵局的人正在过来。"我拔下U盘冲出网吧。黄昏的街道上，
林氏集团的广告屏正在播放林耀的专访。他对着镜头微笑："我的成功全靠自己努力。
"口袋里的纸船不知什么时候被攥成了团。远处传来警笛声，
和十年前高考结束时校园广播里的《友谊地久天长》旋律诡异重合。
第5章 危机伏警笛声越来越近。我拐进巷子，把U盘塞进鞋垫底下。
李强的车停在约定地点，但驾驶座上是空的。手机屏幕亮起，
苏晴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三小时前："证据已备份，正在上传云端。
"我反复拨她的电话，全是忙音。李强的公寓门虚掩着。电脑屏幕亮着，
监控画面停在教育局档案室的铁柜前。我拖动进度条，
画面突然跳转到一段模糊的监控——2008年6月8日下午3点17分，考场后排。
穿考务制服的男人背对镜头，手里拿着涂改液和剪刀。他侧身时，
露出半张脸——林耀的父亲。他熟练地裁下我答题卡上的姓名栏，贴上另一张纸。
视频戛然而止。最后三秒闪过一个戴金丝眼镜的身影——赵局长站在考场后门放风。
电脑旁贴着张便签："去车库，紧急"。车库卷帘门只升了一半。我弯腰钻进去，
看见李强瘫在轮胎堆里，额角渗着血。
"他们......截住了苏晴......"他挣扎着指向工作台，
"硬盘......被抢了......"工作台上散落着数据线，主机箱敞着肚皮，
硬盘位空荡荡的。地上有半枚沾着机油的脚印，42码，鳄鱼皮鞋。我扶起李强，
他衬衫口袋里掉出张停车票。背面潦草地写着："码头7号仓，明晚八点"。"不是明晚。
"李强咳出血沫，
"他们改时间了......就今晚......苏晴的录音笔......"他昏过去前，
把车钥匙塞进我手心。苏晴的公寓在17楼。门锁完好，但门框有新鲜的撬痕。
客厅像被飓风扫过。书架倒了，沙发垫全被划开，连冰箱里的酸奶都被拧开盖子。
她的笔记本电脑躺在餐桌上，硬盘仓大开着。餐刀钉着张纸条在实木桌面上："想要她活命，
今晚十点带着所有证据独自来码头"。落款画了只简笔蝎子——林氏集团保安部的标志。
卧室床头柜抽屉半开。我摸到夹层里的备用手机，电量只剩7%。
相册最新照片是苏晴偷拍的财务报表，时间显示拍摄于两小时前。照片角落有半张人脸，
金丝眼镜反着光。窗外突然闪过车灯。我闪到窗帘后，看见楼下停着辆没熄火的黑色奔驰。
驾驶座的人正在打电话，另一只手摩挲着方向盘上的蝎子标。手机震动。
未知号码发来段视频：苏晴被绑在铁椅上，嘴角有血，但眼睛亮得吓人。
镜头外有人问："硬盘密码是多少？"她冲镜头吐了口血沫。视频突然黑屏，
